隻不過,聽他說的那些,卻好似又並非隻是陰陽眼帶來的而已。


    “哎呀,你也流血了。”不經意看向他肩膀,青色的僧袍下也隱隱的有血跡。她那一口雖然咬的時間不長,但是力度卻是有的,柳嬋倒是不禁為自己的牙齒感到驕傲。


    長修微微側目看了一眼,“看來我應該去買治療瘋狗病的藥了。”


    柳嬋立即橫眉,“長修大師,你自以為的幽默已經惹毛我了。”


    長修看了她一眼,盡管麵上沒什麽表情,但是已比剛剛那失神的模樣好了很多。淺褐色的眸子如同琥珀,不過卻有些淡淡的笑意。


    看他那樣子,柳嬋卻又笑了出來,從他手裏拿過那個瓷瓶,然後用那隻還算自如的手扯開他肩膀的衣服。


    兩排牙印,和柳嬋肩膀上的差不多,不過傷口要淺許多。有幾個牙齒較為尖利的地方出血了,但不嚴重。


    撒上藥粉,柳嬋動作幾分粗魯。不過長修什麽都沒說,任她給自己上藥,盡管更像折磨。


    ☆、052 找到


    太陽落了山,天色也暗淡下來,一空還在挖,並且已經挖開了很大一片黑土。


    他怕鐵鍬會戳壞土裏的東西,所以每一鍬下去都沒用太多的力氣,從而使得速度也慢了下來。


    不過他很專注,聽了柳嬋的話,他勢必要將季曉月找出來。


    “本以為你得過了今晚才能來找我們,不過你怎麽這麽快就來了?”坐在那兒歇著,柳嬋的上半身仍舊不舒服。


    一空看了一眼柳嬋,手上的動作不停,一邊道:“我跟著長修師兄和柳三少來到帝都,本來就是幫忙的。但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在外奔跑,也沒幫上忙。晌午時我就迴了客棧,左等右等也不見長修師兄迴來。所以我想,你們這次應該是有麻煩了,所以我趕來幫忙了。”


    “這麽說你是終於良心發現了?唉,也不枉長修大師信任你,認定你肯定會來。”柳嬋看了一眼長修,一空的脾性他倒是摸的一清二楚。


    聞言,一空看了一眼長修,小臉兒露出幾分笑意。


    “天色暗了,不過看一空這架勢還得挖下去。找蠟燭吧,他們走得急,蠟燭什麽的應該都還在。”柳嬋看了一眼天空,按照一空的架勢,他不把季曉月挖出來他是不會罷休的。


    沒說什麽,長修站起身,然後走進了小閣。


    柳嬋一側手臂不太方便動作,肩膀壞了,所以手臂一動總是會牽連肩膀處發疼。


    她幾分僵硬的站起身,也緩慢的走進了小閣。


    這小閣十分雅致,倘若老年時,在這樣的房子裏養老,估計會很快活輕鬆。


    隻不過,眼下這個房子卻不是老人所住,而是兩個兇手。


    賊眉鼠眼的那個是下人,真正難搞的是那個戴麵具的人。戴麵具的人,柳嬋從聽說到現在,連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都沒見著。


    其實想來仍舊幾分不爽,追蹤至此,居然連影子都沒見著。


    奔著長修過去,他進了主臥,房間裏光線更暗,模模糊糊。


    走進主臥,瞧見了長修的背影,他正站在牆邊看著什麽。


    走過去,柳嬋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麵前的牆,牆上是一幅畫。


    看不太清楚,柳嬋在那幅很大的畫卷下的平台上找到了一盞琉燈,以及火折子。


    將琉燈點燃,也沒將那精致的罩子罩上,舉起來,那牆上的畫更清楚地進入了視線當中。


    這幅畫好大,幾乎占據了這整麵牆。不過,四周是餘白,正當中的才是主題,那是一個長著獠牙和兩隻長角的獸。


    栩栩如生,就好像真的一樣,若是它跳出來,柳嬋估計它得有四五米高。


    四爪鋒利,指鉤兇狠,脊背上的毛很長,如同這個獸給人的感覺一樣,兇殘肆意。


    不禁張大嘴,柳嬋看著,隨後扭頭看向長修,“這是什麽野獸?”森林裏的各種兇獸加在一起,估計也沒這個兇狠。


    “這是傳說當中才有的獸,它不是神仙,但頗有來曆,即便真的神仙來了也得讓它幾分。”長修認識。


    挑眉,“所以,到底有沒有這個獸。”傳說中的?


    “所有的傳說都並非空穴來風,所以我認為是真的,而且我們還碰上了。”長修垂眸看向她,淺褐色的眸子在幽幽的琉燈下散著淡淡的暖意。


    “你是說,戴麵具的那個人就是這個獸。”貌似,他就是這個意思。


    長修點點頭,“它以食精氣而生,動物的精氣,植物的精氣。但最好吃的,還是人的精氣。這種獸,在戰亂時期四處縱橫,但眼下四野和平,它也隻能低調了。如今被我們盯上,它也沒選擇直麵,而是逃走了。所以我想,他在各國有很多的落腳點,損失這一個也不算什麽。”


    柳嬋有幾分的愣怔,片刻後才緩緩點頭,“這麽說來,沒碰上它,也是我們的幸運了?”連神仙都得讓三分。


    長修微微頜首,“沒錯。”僅憑他們倆,如此冒失沒有準備,根本不是它的對手。


    輕籲口氣,柳嬋再次看向那畫中的獸,她的確沒什麽把握對付一個獸。兇殘的鬼,她根本不怕;可是獸,傳說中的獸、、、、


    抬手,柳嬋不禁去觸摸那畫中的獸,如此雄偉又懾人,若是它能從畫中跳出來站在眼前,不知是個什麽模樣,定然很震撼。


    翻找出來一些蠟燭,柳嬋與長修便出來了,一空還在挖,而且貌似他已經挖到了什麽。


    將蠟燭都點燃,放在平台上,這後院果然亮了些。


    一空半蹲在那兒,將眼前那坑裏的土一點一點的往外挖,聚精會神。


    “挖到了。”終於,瞧見了東西,一空嚷道。


    柳嬋和長修對視了一眼,然後緩緩走過去。


    坑裏,的確有屍體,衣服還在身上,並且髒兮兮的,根本看不清顏色了。


    “不過好像已經腐爛了,根本不知道這是不是季曉月。”一空又沮喪,這未必是季曉月。


    “季曉月的腕上戴著一個銀質的細鐲子,沒有任何的花紋,極其普通,大概也不值幾個錢。但是,它不會爛。”柳嬋看著一空的小臉兒,淡淡道。


    一空眼睛一亮,立即用手撥土,想看看這屍骨上戴沒戴銀鐲子。


    這個時候的一空膽子很大,他的心裏似乎已經無所懼怕了。有的隻是想找到季曉月屍體的決心,短短的一段時間內,他變化頗大。


    找到了屍骨的兩隻手,可是這兩隻手上都沒有鐲子,可見,這個不是季曉月。


    “這個兇手害死了不少人,這裏也可能埋了很多人。別氣餒,接著挖。”柳嬋淡淡的鼓勁兒,然後慢步走迴平台上坐下。


    長修也走迴來坐下,看著一空那不放棄的樣子,他若有似無的歎口氣,“希望找到了他也不會失望。”人有時就是這樣的,沒看見的時候還憋著一股勁兒,但若是親眼看見了,就很容易被打擊的體無完膚。


    “難說。”柳嬋微微搖頭,這小子滿腔熱忱其實是好事,但是也很容易被打擊的此後熱忱不再。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時至半夜,一空已經挖出了三具屍骨。有的看起來死了幾月有餘,但有一具看起來已經死了有幾年了,化為白骨。


    柳嬋和長修靜默不做聲,一空不放棄,小身影雖說有些弱,但是卻力氣十足。


    終於,他又挖到了一具屍骨,將土撥弄走,觀察屍骨的兩隻手。這次,一空看見了那細細的銀鐲子,沒有任何的花紋,戴在那已經腐爛露骨的手腕上。


    心頭一鬆,下一刻一股悲戚卻湧上來,“找到她了!”


    ☆、053 躲避


    當下不知該怎麽辦,一空反倒迷茫了。蹲在坑前,看著下麵的屍骨,他隻覺得傷心。


    想起破廟裏季曉月那開心良善單純的樣子,再看看這屍骨,更多悲傷襲來。


    “把季先生找來吧,他女兒找到了,他也就不用再四處奔波尋找了。”柳嬋似乎知道一空現在很迷茫,淡淡開口道。


    一空眼睛動了動,然後點頭,“說得對,得把季先生找來。”他一直在找女兒,四處奔波,辛苦又可憐。


    起身,一空很快的離開,恍若一陣風。


    看著他消失,柳嬋搖搖頭,“真找到了人,他果然慌了。”


    “屍骨雖然找到了,但是魂還在外漂泊,不知身已死。”長修認為這才是可惜的,實不該有這種遭遇。


    歎口氣,柳嬋也不禁又想起那個姑娘,單純的相信世上沒壞人,卻不知自己早已被壞人殺害了。


    “一空應當不會罷休,找到了季曉月的屍骨,還會返迴破廟去找她的魂。”一空很執著,柳嬋倒是幾分佩服,小小年紀就這般有毅力,有熱心。


    “也好,讓她早日知道自己已死,也就無需再漂泊了。”長修是支持的。


    柳嬋看向他,“大師是不是在心裏很可憐季曉月?你見過那麽多的鬼,原來你還有感覺,還會生出憐憫心。”她以為他見鬼見得都麻木了呢。


    “人非草木,豈能無情。”長修淡淡道。


    “可你不是應該不一樣麽?你是大師啊,六根清淨。”柳嬋話裏有話,顯然就是在暗示他和大梁長公主的事情。


    長修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笑,柳嬋恍若小勝一籌似得。


    大約半個時辰後,一空迴來了,而且將季先生帶來了,還有季先生家中的一個書童。


    季先生很瘦,穿著普通的長衫,他到了後院瞧見躺在坑裏的幾具屍骨就嚇著了。


    一空帶著他,一直走到埋葬季曉月的坑邊,然後看向他,“季先生,季姑娘就在這兒。”


    季先生一震,隨後快步跑過去,一見坑裏的人,他身形搖晃不穩。


    “先生。”扶著季先生,那小書童也一臉不敢相信。


    季先生蹲下,推開小書童,開始挖土,把周遭那些土撥開,之後他就哭出了聲。


    一空站在一邊,眼睛也有些發紅,看著季先生佝僂顫抖的脊背,他不知該說些什麽。


    “小童、、、去報官。”季先生痛哭,一邊吩咐小童去報官。他不知是誰害了他的女兒,但是報官,卻能找得到兇手。


    小書童立即跑開,那邊季先生跪坐在地上哭聲不斷。尋找了這麽久,終於找到了,可是卻陰陽兩隔。


    這世上最痛苦的怕就是白發人送黑發人了,辛苦養大,卻慘遭不測,實在可憐。


    一空抬手抹了抹眼睛,看著季曉月的屍骨,暗暗下定決心要把她的魂也找迴來,不讓她再漂泊了。


    “一會兒官府的人要來了,咱們走。”柳嬋幾分動容,不過神智卻更清楚。他們在這兒,官府的人來了肯定會盤問,她身份不便,決不能接受盤查。


    長修看向她,隨後起身,與她一同離開,沒有打擾季先生亦沒有告訴一空。


    一夜已經過去了,順著破落的巷子往外走,天邊已經隱隱的泛起了白。


    柳嬋幾分筋疲力盡,而且兩臂和一側肩膀發疼,她更覺得疲乏。


    長修走在一側,二人無話,隻有輕輕地腳步聲。


    帝都很大,想要跨過這南城其實需要很多時間。而一空能夠半個時辰就迴來了,可想他去的時候是如何飛奔的。


    “我餓了。”往迴走,柳嬋不禁摸肚子,她已經忍了很久了。


    看了她一眼,長修淡淡開口道:“此時街上的早餐攤點應該開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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