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君的意誌,就是朝廷的方向。


    國運壓了下來,儒家又能如何?


    僅僅是當天,三千一百零八位儒生被抓到西菜市口。


    三千多顆人頭滾落在地,鮮血匯成了一條小河,而且還不讓人清理。


    四百九十一位儒生被當場格殺。


    藍玉來親自監斬,美其名曰為大軍出征祭旗。


    幾千顆人頭,讓儒家從夢中醒來了。


    儒家真的已經跌下神壇了。


    同時這幾千顆人頭,血流成河的景象也讓百家傳人的心揪了一下。


    朝廷的政策已經變了。


    不再與你爭論,也不再譴責你了。


    直接殺無赦!


    “師兄,朝廷是不是牽連要多無辜了,隻誅首惡就可,為何要全殺?”縱橫家的一個傳人問道。


    另一人笑了笑,“因為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縱橫家一代傳兩人,每人收一個徒弟,一直這麽傳承了下來。


    一旁陰陽家的傳人嗬嗬一笑,“朝廷焚書坑儒,是朝廷的殘忍,可是朝廷焚書坑儒的明文,何嚐不是朝廷的仁慈?


    不自稱儒生,不學習儒學,就能活,可他們這群傻逼不信啊,非要想著法不責眾,拿命來賭朝廷不敢殺人。


    結果他們賭輸了,朝廷沒有任何迴應,直接就殺,也不想想,心學是朝廷的理念,敢為天下先的理念,會不敢殺人?”


    墨家傳人說道,“朝廷動武,咱們動文,讓朝廷不要再分心跟儒家打輿論戰了,也算是咱們還心學這個人情吧。”


    “咱們隻是錦上添花罷了,畢竟朝廷這麽殺下去,隻要把儒家殺怕了,便自有活著的大儒為朝廷辯經。”


    也不知道是有人刻意安排,還是說真有這個巧合,百家也在幫朱允熥鋪路。


    臣子幫朱允熥背罵名,百家都成了朱允熥律師,幫朱允熥舌戰儒家。


    萬千罵名,半點不加朱允熥之身啊。


    雖然朱允熥不在乎萬古罵名,但沒有不是更好嗎?


    焚書坑儒,朝廷已經擺出了態度。


    順者昌,逆者亡。


    ……


    朱元璋想見朱允熥,被朱允熥拒絕了,朱允熥表示暫時沒空。


    隨著焚書坑儒的事情迅速擴散開來,無數百姓將家中儒學典籍燒掉,無數儒家學子表示自己並不是儒家的。


    反正說是哪家的都有。


    百家莫名其妙分都出了許多不知名的弟子。


    那三十位死諫而死的官員,追封也都下來了,一個個門口掛滿了白綾,裏裏外外跪滿了人。


    甚至影響到了交通。


    學子們哭得悲天憫人,路過的行人無不為之動容。


    “嗚嗚嗚,老師,您閉眼吧,弟子會繼承您的遺誌的。”


    “是啊,老師,您不用怕您死之後,無人敢再為大明死諫!您的精神,弟子一定會傳承下去的。”


    “老師啊,您知道嘛,朝廷已經下詔,焚書坑儒了,還追贈您為禮部侍郎,諡號文惠,您的名字還將刻在石碑上萬古流芳!”


    “老師啊,您的死,為我大明帶來了光明啊,學生一定接住這縷光明,為我大明驅散黑暗,要我大明玉宇清澄!”


    “張兄,一路走好啊,嗚嗚嗚嗚嗚。”


    “恩師啊,我們已經決定湊錢立一座大的廟宇,為您和諸位一同塑金身,永享香火,子孫後代,永不忘您等千秋之功!”


    各府門前,學子在這裏哭完,還去另一家去哭,反正天天早也哭,晚也哭。


    最為熱鬧的還是孔有德的府中。


    文武百官不少人都親自來了,但也有很多人派人前來吊唁。


    孔有德之子,孔有才當場就把族譜撕了,並且放出豪言,“從今以後,我這一脈的族譜,從我爹名字開始寫,孔家宗親,誰若不服,也死諫一個再說!”


    京城內,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經久不散。


    一眾藩王隻感覺要出大事。


    總感覺朝廷焚書坑儒是在殺雞儆猴。


    很快,就到了跨年夜這天。


    朱允熥宴請文武百官和皇室宗親一同參加宴會。


    “四哥,此去兇險啊!我感覺去的話,肯定要出事啊。”朱梓開口道。


    朱棣搖了搖頭,“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人家都說了,你就是臥病在床,也用擔架抬著你去,除非你死了,不然就得去。”


    朱棣也有一種危險感。


    但是朱棣也沒辦法,必須去。


    “娘媽的,要幹啥就說唄,是殺是放,給個準話啊!天天讓我們擔驚受怕幹什麽。”朱橚氣唿唿道。


    這些天來,諸藩王是真的擔驚受怕。


    朱允熥太大膽了,千年傳承的儒家,他都敢滅。


    還派了藍玉馬踏曲阜!


    別人不知道這背後的情況,藩王們還能看不明白?這背後的幕後推手就是朱允熥!


    “就是啊,本王的肩膀上擔著大明的西安邊境,他這麽嚇本王,本王要是出了什麽事,西安怎麽辦?西安萬千百姓怎麽辦。”


    秦王朱樉表示有道理。


    朱允熥這種種操作,真的嚇到了秦王朱樉。


    他軟禁天子,禁止藩王離京,攛掇官員死諫,然後又焚書坑儒,馬踏曲阜,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這一樁樁一件件,如何能不讓人害怕?


    朱允熥對聖人之宗都敢下手,更別說他們這群藩王了。


    藍玉放出的那句豪言,他們也是知道的。


    天下將士皆可為太孫執金吾,哪個敢動?動,滅族矣!


    藍玉說得出就做得到。


    藩王們不敢賭朱允熥會不會殘殺同宗,因為命隻有一條,賭輸了就沒了!


    賭不得,賭不得啊。


    “管他呢,現在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與其在這裏自己嚇自己,不如去宮裏看看情況,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


    朱棡擺了擺手。


    朱棣點點頭,“三哥說得對。”


    老二老三不死,朱棣那點能力壓根不夠看,甚至說朱棣就是個小卡拉米,更別說現在淮西還在。


    既然反抗不了,就隻有順從了。


    打不過就加入唄,反正都是自家人,不丟人。


    現在的朝廷,可以說是將星如雲,朱允熥真想幹什麽,他們也反抗不了,還是坦然麵對吧。


    一眾藩王齊齊進宮參加宴會,頗有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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