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開光大典出了這樣的事故,出乎所有門派意料之外。這次折損人員最多的除了東道主承光寺之外,莫過於北佛門了。北佛門這次派遣了一行二十七名僧人前來觀禮,結果到最後竟然隻剩下一人。青城派隻來了七人,折損了三人。龍虎山來了十二人,折損了七人。其它零零散散從五湖四海而來的散修因為沒有門人相互照應,死傷者更是不計其數。


    現下生還的這百來人在承光寺中的廣場上呈四方擺開。北佛門的大和尚見嶗山派入了場,便站起來,道:“嶗山宗主日前說過,待你派首徒事了,便要給我們一個交代,此話還作數吧?”


    褚雲子大大咧咧地撿了張椅子坐下,點頭:“自然了。”


    “不知嶗山宗主的交代是什麽?”


    褚雲子轉向承光寺為首的青年僧人:“老道兒想先問問,你們承光寺不是說要給菩提佛珠開光嗎?佛珠呢?”


    那青年僧人道:“阿彌陀佛,佛珠一直以來都由……”他頓了頓,“渡厄師叔保管。”


    渡厄就是姚佛念。這意思,就是菩提佛珠究竟是這麽變成太陽金烏之魄的,隻有姚佛念知道了。畢竟東西是他保管的嘛。至於姚佛念?他魂飛魄散了嘛,這下死無對證了。


    好禿驢,倒推脫了個幹淨。褚雲子撚著一叢小胡子,暗想,跟你家道爺玩心眼?哼。


    “好,那我再問第二條,我這二徒兒的隨身攜帶的引魂燈怎麽會落在承光寺的銅人陣裏?”


    那青年僧人笑得和善,迴答得也甚為客氣:“承光寺的銅人陣曆來守護著我門禁地,隻有我門長老才有權入內,這個問題,恕晚輩不能迴答。畢竟晚輩也沒進過銅人陣。”


    奸詐奸詐。褚雲子暗罵。不過他本來也不指望承光寺來扛鍋。


    他收迴視線,環視了一圈,見在場百來人都目光灼灼地看著他,他便施施然立起,朝四方拱了拱手,道:“貧道想,在座的諸位都是有眼可見,稍加分析也能得出此事跟嶗山派無關,乃是有人暗中借著開光大典在謀劃什麽……”


    “那你倒是說說,那人是誰,想謀劃些什麽呀?”


    褚雲子忍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這傻冒,老道兒我要能猜到是誰,還用得著跟這兒和你廢話嗎?


    “諸位想想,渡厄僧人的妖寵早不渡劫,晚不渡劫,為什麽偏偏在開光大典的前一夜引來地火燒?”


    “對呀,為什麽?”議論聲紛紛在一幹散修中而起。龍虎山和青城派到底是道門大宗,更沉得住氣,聞言隻是相互交換了下眼神。


    一身穿黃色道袍的龍虎山道人思索了一會,沉吟道:“渡厄僧人佛法精深,如果有他在會場裏,隻怕就不會死那麽多人了。如此說來,那蛇妖渡劫恐怕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有以此絆住渡厄的腳步。”


    “可是到底是誰,跟那麽多門派都有仇,非得把咱們一網打盡不可?”


    褚雲子心道:你們青城派,龍虎山家大業大,不過就來了這麽幾個人,哪裏稱得上什麽一網打盡?我們嶗山派倒是幾乎來了個齊全,真要折在裏麵,那才叫死無後繼之人呢。什麽叫跟你們有仇?要說是跟嶗山派過不去,我老道兒還肯信上三分。


    褚雲子心中吐了一遍槽,心頭舒坦了,才開口道:“你們知道,先天炎氣跟三味真火一樣,都是神火,都可以用來煉丹。一般煉丹,大家都是用用什麽仙花瑤草,靈玉奇石,這也便罷了。你們可還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一種丹藥,是用人來煉的?”


    褚雲子的目光在人群中緩緩掃過。


    “那幕後之人,必在我們這些人當中!”


    “你們想想看,煉丹的人,會把自己投進丹爐裏嗎?那一日觀禮大會,究竟有哪些人沒入會場?”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早點寫完,就早點發上來了。


    呐呐,看在作者菌這麽勤快的份上,請給我多多的評論和多多的愛吧~·~


    第83章 橫生枝節


    此言一落,全場皆寂。


    用人來煉丹,這是多麽聳人聽聞的事情!


    他們紛紛四顧,那日未進會場的,除了一些因為修為太低而打不開界門無門散修,便隻剩下承光寺的僧眾了。


    眾人的目光投向那為首的青年僧人,驚疑不定。


    那青年僧人依舊是一副水波不興的樣子:“嶗山宗主的猜測雖然不無道理,可是若說要煉丹,這可大大說不通。小僧後來帶人進小世界裏看過了,喪命之人全都化為一灘血水,這樣的死法,可不像是要煉丹的。”


    他侃侃而談:“大家可還記得,那日小世界被強行打開不久之後,我門渡厄師叔的心魔便出現了。渡厄師叔入我門中修行百年,從未有過什麽痕跡顯現出他有心魔,為什麽那麽巧,那一日他的心魔就出現了?”


    “他為了不讓心魔貽害世間遂選擇和心魔共同殉道。而在此前,他似乎將什麽東西傳承與嶗山之人。”


    “阿彌陀佛,小僧並非要刻意曲解事實,隻是不得不問嶗山一句,渡厄師叔究竟將什麽東西傳承給嶗山門人了?他為什麽不將此物傳與承光寺僧眾,偏偏選擇傳給嶗山呢?”


    何彌勒聽了這話,最先忍不住,“小和尚,不說出家人不打妄語,你陰陽怪調地往我們嶗山身上潑髒水,是幾個意思?啊?說啊,你是不是想打架?”何彌勒卷起袖子,舉拳揮手,一副怒發衝冠的模樣,“想打架就痛快點說!道爺我揍不死你!”


    褚雲子橫臂將何彌勒往後一擋。嘖,麻煩,三萬殄文重現人世之事,我要是能說,我會不說嗎?怕說出來嚇不死你們?哼哼,好禿驢,居然將了老道兒一軍。


    褚雲子朝天翻了個白眼,心道,看來老道兒今天又得耍無賴了。


    “渡厄給了我們嶗山什麽東西,我憑什麽要告訴你們?想知道渡厄為什麽不把東西留給你們,你們自個兒問渡厄去唄。”


    褚雲子話音剛落,幾道虹光閃閃的飛劍自天邊落下。一個身材魁梧,看上去約莫四/五十歲的白衣道人揚聲道:“渡厄傳給嶗山派的,乃是失傳多年的三萬殄文!”


    禪殊和張祭酒一看到場中的道人,便迎上去,齊聲道:“師父。”


    來人正是青城派三大道尊之一的盧皋孟。就是金逐月曾在夔州對青城派的兩位小輩提過的“當年你派的盧皋孟見了我尚且要退避三分”的那個盧皋孟。


    褚雲子一見到他,當下挺直了脊背,不再嬉皮笑臉沒個正形。這家夥當年跟他那楊師叔祖據說是知交好友,對嶗山派也算是知根知底的,倒是不好糊弄。且他的輩分比褚雲子大了兩輩,褚雲子也不能對他不敬。


    重韞見師父突然間肅了臉色,不由低聲問道:“師父,這位前輩……?”


    褚雲子輕啐:“麻煩滴很呐。”


    魯成頌上前一步,道:“師父,橫豎都是我的錯,你把我交出去就行了。”


    褚雲子迴手敲了他一下,訓道:“不會說話就別說話,退下去。”


    小倭瓜一手抱著小青龍,一手拉了拉魯成頌的袖子,輕聲道:“二師兄,你不要怕,師父和爹爹肯定不會讓別人欺負你的。”


    蕁娘牽著重韞的袖子,與他並肩而立,聽了這句話,便覺心頭一暖。


    青帝宮中等級森嚴,規矩嚴明,蕁娘自誕生之日起從沒享受過這樣的溫情。雖然後來與賀天及織女相識,可那也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在她仙生生涯開頭的一千年裏,從未被人這般嗬護過,握著她的手說要保護她。


    道長的師門……真好呐。


    蕁娘想著,忍不住又往重韞身邊站了站,她的肩頭碰到重韞的手臂,重韞便側過臉來,以眼神問她,怎麽了?


    過了一會,見蕁娘沒反應,才恍然大悟:她現在看不見。


    “何事?”


    蕁娘搖搖頭,嘴角露出一抹淺笑:“沒什麽,我隻是很開心。”


    是的。何其有幸,環繞在你身邊的是這樣的師父,這樣的師弟。何其有幸,我能夠遇到這樣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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