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裝可以。”淩煌搖了搖頭,“離栩,隻要我們一直假裝忘了,遲早有一天就真的能忘掉。”

    離栩難以置信,他痛心疾首,可淩煌現在的樣子卻似乎已經適應這一切,對失去的並不過分在意,對愛過的親人能當成過眼煙雲。

    “好。”離栩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強行壓抑使得他臉上顯得有些麻木不仁,“好,我假裝忘了。”

    拔腿邁步,走出去十幾步卻聽不見身後有人跟來。

    離栩迴頭去看時,淩煌站在一顆大樹旁的草叢裏,臉上沒什麽表情,眼底卻帶著濃到化不開的哀傷。

    “……”離栩愣了愣,重新走迴去,“抱歉,我,我隻是……”

    “沒事。”淩煌搖搖頭,避開離栩伸過來的手。

    繞開人,淩煌快步跟在阿月和何靖的身後。

    淩煌很了解離栩。

    他們兩人之間過於熟悉,他知道離栩沒有任何惡意。

    這是他們性格裏最大的差別。

    離栩心裏的難過堆積太多會爆發,會有一些邪惡的想法,如果不讓他釋放情緒,他可能會做出一些過激的事來。

    這可能也正是契合秋楓這個洗白係統的點吧,如果不是離栩骨子裏這些陰暗麵的存在,淩煌可能都沒有機會去挽救曾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少年。

    所謂福禍相依嘛,淩煌明白,人無完人,他的離小鬧其實已經成長成熟了很多。

    可淩煌心裏還是疼,不是疼離栩這麽氣他,而是疼他和離栩對剛才討論的事沒有辦法。

    他們無法改變已經發生過的事,無法找迴已經失去的重要的人。

    “對不起!”離栩還是追上來,不管前麵還有兩個觀眾,一把抓住淩煌胳膊,“對不起,我不該說讓你傷心的話,我錯了!”

    還是老樣子,認錯道歉快的讓淩煌咂舌。

    “我說了,沒事。”淩煌見阿月何靖已經迴頭來看他們,趕緊朝他們擺手,“你們先走,我和他聊聊。”

    “哦。”阿月摟了何靖拔腿就走。

    “誒,我們不勸勸?他們倆還是第一次吵架吧?”何靖卻很擔心。

    “第一次?”阿月仰頭哈哈笑了兩聲,拍拍何靖肩膀,“你看那貨認錯的速度,多熟練?哪裏像第一次了?”

    離栩往阿月背影瞥了一眼,歎口氣,兩手抓住淩煌肩膀,認真的看著他,“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其實我憋了這麽久不敢說,就是怕自己沒分寸,惹你生氣難過。”

    “憋了多久?”淩煌笑笑,“除了離染那一世,其他的位麵你都可以用一句不知情帶過,我呢?”

    離栩蹙眉抿唇,滿目都是歉疚。

    “我跟你相反,除了離染那一世我可以借口不知情,其他的位麵,我都清醒的知道自己是穿越者,位麵裏的一切都注定要失去的。”

    “我知道,對不起。”離栩重複著道歉的話,兩手用力搓淩煌的雙臂,“我沒有讓自己拿不知情做借口來抹去自己的痛苦,我也不敢拿你的清醒來戳你的痛處。”

    “可你就是這麽做了啊。”淩煌雙眼直勾勾看著離栩,“你是離默的時候,我有了寶寶,我知道那不行,我以後想起來會很疼,可我還是想要那個孩子,因為那是我們的孩子。你是離禹的時候,我更是欣然就接受了我們的孩子,我那麽愛他,因為那是我們的孩子。可我始終都清楚,我會失去的。”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離栩迎麵抱住淩煌,撫摩輕拍他的後背,“不是這樣的,寶貝,你別這麽說,別這麽難受。”

    “不是什麽?”淩煌臉悶在離栩懷裏,聲音發沉,“你說那種話不是要刺傷我?你隻是自己承受不了痛苦,第一個就想發泄在我身上,因為你知道我會包容你,會理解你,我會忍,我能咽的下去?”

    “我不敢,我真的不敢這麽想,你不要這樣誤會我……”離栩吻在淩煌頭頂上,細細碎碎,一下一下,“這麽多世的感情,我的性格已經不像最初的時候了,我做過你的小鬧,做過你的不良籃球少年,做過你師父,你的殺手,你的……我們的孩子的父親。”

    淩煌本能還想衝口而出一些話,但他忍住了。

    其實他心裏是責怪離栩的,怎麽能把難過都發泄在他身上?

    反省自己,他不也還是老樣子,急了說的話很不中聽,傷兩人之間的感情。

    “相信我,我不是想傷害你。”離栩摸摸淩煌的頭發,“我很困惑,想要問問你,可你非要維持表麵的堅強,把疼痛埋藏的那麽深,我一下子感覺碰不到你心底的想法了,才會有一點炸,就一點點,真的就隻有一點點。”

    離栩稍微跟淩煌分開點距離,用拇指和食指比劃個一寸的距離,“這麽一小點點,現在沒了,不炸了,我錯了。”

    淩煌是真想再冷言冷語戳他幾句啊。

    可看著自己麵前有些顫抖的比出一寸距離的手,他默了幾秒,歎氣,抓住離栩這隻手握住。

    “我的籃球少年,師父,殺手,等等等等,以及孩子的父親。”淩煌表情不再毫無破綻,放柔了眼神,放鬆了五官,“我們都要向前看。”

    “嗯,我知道了。”離栩用力點點頭,“不生氣了吧?”

    “不氣了,但你要告訴我,昨晚上為什麽突然會去想這些事?”淩煌問,“你不會無緣無故突然想起,之前也不是毫無道理的能夠假裝不在意。”

    “之前呢……”離栩手搭在淩煌肩上,摟他往阿月他們離開的方向慢慢走,“之前,所有的道理我都想得通,也覺得過去的事再糾結也沒用,隻要你還在我身邊,我就是最幸福的男人。昨天……其實是從我受傷那時候起。”

    離栩另一隻手往後指指自己後背,“那個白骨精的爪子好像有毒,我暈過去的時間裏一直在做夢,夢到的都是過去位麵裏的種種經曆。”

    “就像我在吸血鬼位麵最後,被夢魘控製,不斷夢迴悲劇的一刻,每次都跟你分別一樣?”淩煌問。

    “差不多,可能沒有你那時候那麽強烈,但我夢裏看到的也都不是什麽好事。”離栩苦笑著搖搖頭,“算了,不提這些,現在傷都快好全了,還說這個有點太矯情了。”

    往前走了一段路,淩煌低聲說:“不是矯情,那真的不是常人能夠忍耐的折磨。”

    離栩腳下一頓,“什麽?”

    淩煌聲音太輕,他沒有聽清。

    淩煌轉身麵對他,“離栩,我太強了,你那麽反常,我該先問問你,卻在你想要告訴我的時候對你發脾氣。”

    “不不,是我先發脾氣,是我炸點太低。”離栩一下慌了,他還是很怕淩煌跟他道歉的。

    他的淩煌一般情況下不會犯錯,就算犯錯了也不是這麽短時間就能轉變想法的。

    他倔強的寶貝淩煌就是硬骨頭,他隻有軟下來慢慢順著他心意去啃才啃得動。

    敢逆他鱗,淩煌絕對會冷戰到讓離栩發瘋。

    道歉該不是在說反話吧?千萬不要冷戰,不要不理人啊……

    “我認真跟你說呢。”淩煌一下就看穿了離栩的慫點,他握緊離栩的手,“你跟我說說你在昏迷期間的夢裏看到什麽了?”

    “真的?你不是要跟我……”離栩連“慪氣”這種話都不敢說。

    說了就似乎在指責淩煌不講理一樣,打死他都不可能說的。

    “不是跟你慪氣,也不是想跟你鬥。”淩煌淺淺一笑,抬手摸摸離栩緊張的冒出冷汗的臉,“你告訴我你夢裏的事,我也把吸血鬼位麵夢魘裏看到的場麵告訴你,我們一人說一個,說完了之後,互相安慰,為彼此療傷吧。”

    “啊……”離栩懵著點了下頭。

    淩煌牽住離栩的手,拉著他稍微加快速度往前走,邊走邊講述被塵封已久的夢魘。

    離栩認真的聽著,每到心痛時,都會摟緊淩煌吻一吻他的額頭。

    他們始終跟阿月何靖保持互相能看到卻聽不到話的距離。

    直到前方傳來陣陣石磨碾壓穀物的聲音和牲口唿哧唿哧的喘氣聲。

    停止兩人之間的悄悄話,離栩和淩煌追上阿月和何靖,四個人走出叢林,眼前是一圈一人多高的黃土牆。

    牆上開了個木柵欄門,但這門已經壞了,斜著倒在門邊。

    “汽油彈。”何靖從包裏取出四個汽油彈,“一人一個,還有四個打火機。”

    淩煌跟離栩接了汽油彈和打火機。

    “水中月你的。”何靖把一個粉紅瓶子的汽油彈交給阿月。

    “為什麽我的是粉色瓶子?”阿月拿著汽油彈看了看,“他們倆都是綠瓶子,你的是藍瓶子,為什麽我瓶子這麽粉這麽sao?”

    “啊?”何靖繼續從包裏翻找胡蘿卜,“哪有為什麽,隨便分的呀。”

    “我跟你換,我要藍瓶子,粉的給你。”阿月說著要把瓶子還給何靖。

    “我才不跟你換,我一個純正的鋼鐵直男,拿個粉瓶子也不像那麽迴事。”

    “你……”

    阿月剛說出一個“你”字,身後猛地“嗡——”了一聲。

    緊跟著一隻枯枝樣的大手從阿月背後伸過來,把粉紅瓶子的汽油彈拿走了。

    “秋楓?”阿月一下跳起來迴頭。

    果然,七個行刑官最高大的一個正捏著粉瓶子,低頭看著阿月。

    “這東西,危險。”低沉怪異的聲音說了五個字。

    “那怎麽辦?磨坊裏麵有鬼,我不用這個炸他丫的,鬼就要撲過來要我們的命。”

    行刑官若有所思了一小會兒,往圍牆一指,“殺。”

    阿月:“……”

    淩煌:“……”

    離栩:“……”

    何靖:“……”

    其他六個行刑官:“……”

    老大你這麽玩真的不講道理。

    那六個兔子臉明顯是不太樂意,但還是舉起背後的砍刀。

    連旁邊的柵欄門都不想走,哐哐幾刀把磨坊的土牆給劈出個大豁口。

    高大行刑官用自己黑袍子幫阿月擋住揚起的灰土。

    離栩快速脫下外套把淩煌腦袋蓋住免得弄一頭髒。

    一個何靖愣在那,被撲麵而來的灰揚了一臉。

    “呸!呸呸呸!”吐著進到嘴裏的土,何靖看那六個行刑官進了磨坊,聽見裏麵傳出砍殺的聲音和骨頭碎裂的聲音,簡直一言難盡。

    開了掛的阿月開心的縮在行刑官懷裏誇他,“哎呀,秋楓你真是厲害,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行刑官沉聲迴一個字:“嗯。”

    “嗯個屁啊?”離栩隻顧著護淩煌,自己也是灰頭土臉,他扒拉掉頭上的灰,用袖子抹了把臉,“這tm好好一個殺局,就讓你給毀了,秋楓,你這麽幹會讓我失去玩殺局的樂趣的!”

    “樂趣?”淩煌拉掉頭上的衣服,“你還能在殺局裏找到樂趣?”

    “多少還是有點樂趣的吧,至少很刺激啊。”離栩說,“你不覺得還挺有趣的麽?”

    淩煌跟阿月麵麵相覷。

    “變態啊。”倆人異口同聲對離栩做出評價。

    “其實我也覺得有點刺激有點好玩。”何靖居然附和了離栩。

    “是吧?!”離栩一把拍何靖肩上,“你看,我還是能找到同道中人的。”

    “前提條件是如果我感覺到安全的話,就會有趣。”何靖補充,“自從知道你們有地府行刑官幫忙之後,我就感覺越來越有樂趣了,今天這個樂趣達到了最高峰。”

    “你怕不是懶?”阿月一針見血,“你的樂趣就是讓行刑官給你打工,你坐享其成?”

    離栩嫌棄的看著何靖,“我收迴剛才同道中人的話,並且鄙視你。”

    六個行刑官動作利落,很快,磨坊裏的鬼怪就被殺了個幹幹淨淨。

    阿月依依不舍跟秋楓道了別,等秋楓帶著其他行刑官離開,他振奮精神指著模仿的小樓,“走,找漂流瓶去!”

    然而一口氣找遍整個磨坊,他們四個人卻連漂流瓶的影子都沒看到。

    隻在小樓三樓磨坊主房間的書架裏找到一個木盒子。

    盒子裏放著一些碎木屑,而碎木屑被什麽東西壓出了一個瓶子形狀的凹陷。

    “漂流瓶拿出來放一下,看形狀大小能不能對上。”淩煌說。

    何靖從包裏找出漂流瓶,往木屑凹陷裏一放,大小、形狀,完全吻合。

    “肯定已經被崔斌拿走了。”離栩歎口氣,“那家夥說的果然沒有一句是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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