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爍沒有說話。
半晌，他重新舀了一勺熱湯，“你們海妖的力量跟武器密不可分，你那柄紅色的三叉戟呢？”
沉心愣了愣，大概是沒想到淩爍會提這一茬。
“我知道你們大部分的魔力都來自於武器，在南岸海底抓你的時候我就發現你身上力量低微，猜到你沒有把三叉戟帶在身上。”淩爍拿勺子輕輕往沉心唇上點一點，“隻要拿到三叉戟，你身上的傷會好的，就像我拿了父親的金鱗，你爸砍掉我半條尾巴我都能重新長出來一樣。”
“你是知道……唔……”沉心一張嘴，湯勺就被塞到嘴裏。
喝了口滋味鮮美的湯就像打開了食欲的宣泄口，沉心肚子裏一陣嘰裏咕嚕的叫喚。
“對，我知道你那個三叉戟和你爸的三叉戟一樣，都起源於海神之力，我知道隻要沒把你徹底弄死，你都還是有辦法得到煥然新生。”
淩爍說著，挑了湯裏麵一大塊海蝦肉，“嚼的動嗎？這蝦肉很有咬勁。”
沉心盯了蝦肉一小會兒，張嘴咬到嘴裏慢慢的嚼。
咽下去後，幽幽開口，“身上的傷是有辦法好，有些地方的傷，卻是怎麽都好不了的。”
“嗯，我知道。”淩爍把湯碗放在沉心嘴邊，“喝幾口湯，再給你挑海貝肉出來吃。”
這是什麽你儂我儂的甜蜜場麵？沉心看看自己滿是血痂，稍微觸碰都要再次淌血的尾巴，以及光禿禿醜陋的失去尾鰭的尾巴尖端……
“別跟我強，沉心。”淩爍催促他，“你所謂好不了的傷，我和我弟心裏都有，整個人魚族心裏都有，雖然不是你親手造成這些創傷，但，父債子償亙古不變。”
“……”沉心默然，微微開啟唇齒。
淩爍注意著碗的傾斜角度，看著沉心喝了幾口湯之後，類似滿足的歎了口氣。
“味道可以嗎？”淩爍問。
沉心點了點頭。
“不是我做的。”淩爍說，“我家從淩煌有孕後又加了一口人，那男人也不知道淩煌什麽時候看上的……我……”
“名字叫離禹。”沉心打斷淩爍，“我知道那男人，是我先看上那男人的，卻被淩煌搶走了。”
“什麽？”淩爍沒來由一股怒意，“那狗男人勾搭過你？！”
沉心吃了點東西稍微有點力氣，轉臉撇了淩爍一眼，“是我想勾搭他，沒勾搭上，你急什麽？怕我還惦記他跟你弟搶？”
淩爍咬咬牙，“你敢跟我弟搶嗎？”
心裏其實在說：離禹這狗東西，老子看你不順眼果然是有原因的！
沉心刺啦啦的嘶啞聲音笑了笑，“我有什麽不敢，別以為你困著我，折磨我，我就會對你認慫。”
淩爍沒吱聲，繼續喂沉心吃東西。
“離禹是被你抓來的？”沉心邊吃邊問。
“不是。”淩爍大概把離禹來的經過說了一遍，“就是這樣，我不是那種不分青紅皂白胡亂抓人的人。”
“真沒想到……”沉心又喝了口湯，“我吃飽了，別再喂了。”
淩爍放下湯碗，把沉心放床上躺好，給他擦了擦嘴。
然後坐在旁邊端起剩了一半的海鮮湯吃起來，“你沒想到什麽？”
沒想到離禹被他清除了一夜的記憶，居然還能跑到激流灣尋找淩煌。
據說淩煌以前從未接觸過情愛之事，而之前沉心調查可以改良還要下一代基因的對象時也查過離禹的情史——沒有情史。
兩個幹淨的人，幹淨的感情，碰到了一起，電光火石，燦爛無比，勢不可擋。
這是什麽神仙愛情？
而看看自己，家裏一地雞毛，雖然也從未有過情史，還想著第一次就要跟自己喜歡的人……
斜眼看了眼淩爍，沉心蹙眉，“你吃我剩飯幹什麽？”
“人魚王家裏也沒有存糧了，不能浪費。”淩爍玩笑道。
沉心白他一眼，頭轉向床裏側。
“我懶得再去盛一碗。”淩爍又說了實話，“你三叉戟到底在哪？放在刀鋒殿沒帶出來嗎？”
沉心不語。
“醫生說你的傷太重，不容易好，現在還有點感染，要是你的三叉戟在刀鋒殿，我去找沉炙要過來。”淩爍說。
“你想找死！”沉心握拳砸了下床榻，“我爸不會放過你！”
“他兒子在我手上。”
沉心聽了這句理所當然的話，苦笑了一陣。
“三叉戟不在刀鋒殿，我藏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在哪？我去幫你取。”
等了半天，沉心都沒再說話。
淩爍靠近去看，發現沉心又蹙著眉心睡著了。
摸摸他腦袋，還在發燒，他這燒高高低低反複多少次就沒見退過。
“睡吧。”他把沉心有些淩亂的紅色長發都攏到腦後，“淩煌實在難受了還會哭一哭鬧一鬧，你……”
說到這裏淩爍停頓下來。
淩煌其實性子也倔，是因為這是在自己家，對著自己哥哥，才會表露出脆弱的一麵。
對沉心來說，這是敵人的老巢，是一個無論如何都要警惕的地方，周圍都是敵人，會害他受傷的人。
怎麽可能在這地方對著這些人喊疼？
仔細想想沉心也不是一開始就這麽能忍的，灌啞藥的時候他明明哭過，眼淚化作紅色的珍珠落了一地。
現在怎麽連一顆紅珍珠都看不到了？
*
淩煌正靠在離禹懷裏，在房間床榻上坐著聊之前的事。
淩爍從門口咳了一聲，“我進來了？”
淩煌坐直身子，叫淩爍進來，沒想到他哥直直盯著離禹，“你跟沉心認識？你和他有什麽關係？你小子敢給我腳踏兩隻船我現在就扔你出去喂鯊魚！”
“不不，哥，沒有的事。”淩煌趕緊把他哥拉過來坐在床邊椅子上。
把關於沉心的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淩爍擰著眉頭瞪著淩煌。
淩煌往離禹跟前縮了縮，“哥，我不是故意瞞著你，我是怕你擔心。”
對自己弟弟發不出的脾氣，淩爍轉頭對離禹吼，“你給我老老實實陪著淩煌，不準去見沉心，聽見沒？！”
“我？”離禹指著自己懵了半天，“哦，好的，哥，我隻陪著淩煌，他在哪我就在哪，絕對不亂跑。”
“今天剛好一點，別一直坐著，躺下休息。”淩爍指著床，“他躺了幾個月了，猛地起來這麽長時間能受得住嗎？”
“是是是，哥教訓的對。”離禹趕緊扶著淩煌讓他躺平，“那我陪他躺一會兒。”
“……”淩爍瞪離禹一眼。
都沒跟淩煌招唿一聲，淩爍轉頭就走了。
“你故意刺激他。”淩煌戳離禹胸口一下，“太秀了。”
半晌，他重新舀了一勺熱湯，“你們海妖的力量跟武器密不可分，你那柄紅色的三叉戟呢？”
沉心愣了愣，大概是沒想到淩爍會提這一茬。
“我知道你們大部分的魔力都來自於武器，在南岸海底抓你的時候我就發現你身上力量低微，猜到你沒有把三叉戟帶在身上。”淩爍拿勺子輕輕往沉心唇上點一點，“隻要拿到三叉戟，你身上的傷會好的，就像我拿了父親的金鱗，你爸砍掉我半條尾巴我都能重新長出來一樣。”
“你是知道……唔……”沉心一張嘴，湯勺就被塞到嘴裏。
喝了口滋味鮮美的湯就像打開了食欲的宣泄口，沉心肚子裏一陣嘰裏咕嚕的叫喚。
“對，我知道你那個三叉戟和你爸的三叉戟一樣，都起源於海神之力，我知道隻要沒把你徹底弄死，你都還是有辦法得到煥然新生。”
淩爍說著，挑了湯裏麵一大塊海蝦肉，“嚼的動嗎？這蝦肉很有咬勁。”
沉心盯了蝦肉一小會兒，張嘴咬到嘴裏慢慢的嚼。
咽下去後，幽幽開口，“身上的傷是有辦法好，有些地方的傷，卻是怎麽都好不了的。”
“嗯，我知道。”淩爍把湯碗放在沉心嘴邊，“喝幾口湯，再給你挑海貝肉出來吃。”
這是什麽你儂我儂的甜蜜場麵？沉心看看自己滿是血痂，稍微觸碰都要再次淌血的尾巴，以及光禿禿醜陋的失去尾鰭的尾巴尖端……
“別跟我強，沉心。”淩爍催促他，“你所謂好不了的傷，我和我弟心裏都有，整個人魚族心裏都有，雖然不是你親手造成這些創傷，但，父債子償亙古不變。”
“……”沉心默然，微微開啟唇齒。
淩爍注意著碗的傾斜角度，看著沉心喝了幾口湯之後，類似滿足的歎了口氣。
“味道可以嗎？”淩爍問。
沉心點了點頭。
“不是我做的。”淩爍說，“我家從淩煌有孕後又加了一口人，那男人也不知道淩煌什麽時候看上的……我……”
“名字叫離禹。”沉心打斷淩爍，“我知道那男人，是我先看上那男人的，卻被淩煌搶走了。”
“什麽？”淩爍沒來由一股怒意，“那狗男人勾搭過你？！”
沉心吃了點東西稍微有點力氣，轉臉撇了淩爍一眼，“是我想勾搭他，沒勾搭上，你急什麽？怕我還惦記他跟你弟搶？”
淩爍咬咬牙，“你敢跟我弟搶嗎？”
心裏其實在說：離禹這狗東西，老子看你不順眼果然是有原因的！
沉心刺啦啦的嘶啞聲音笑了笑，“我有什麽不敢，別以為你困著我，折磨我，我就會對你認慫。”
淩爍沒吱聲，繼續喂沉心吃東西。
“離禹是被你抓來的？”沉心邊吃邊問。
“不是。”淩爍大概把離禹來的經過說了一遍，“就是這樣，我不是那種不分青紅皂白胡亂抓人的人。”
“真沒想到……”沉心又喝了口湯，“我吃飽了，別再喂了。”
淩爍放下湯碗，把沉心放床上躺好，給他擦了擦嘴。
然後坐在旁邊端起剩了一半的海鮮湯吃起來，“你沒想到什麽？”
沒想到離禹被他清除了一夜的記憶，居然還能跑到激流灣尋找淩煌。
據說淩煌以前從未接觸過情愛之事，而之前沉心調查可以改良還要下一代基因的對象時也查過離禹的情史——沒有情史。
兩個幹淨的人，幹淨的感情，碰到了一起，電光火石，燦爛無比，勢不可擋。
這是什麽神仙愛情？
而看看自己，家裏一地雞毛，雖然也從未有過情史，還想著第一次就要跟自己喜歡的人……
斜眼看了眼淩爍，沉心蹙眉，“你吃我剩飯幹什麽？”
“人魚王家裏也沒有存糧了，不能浪費。”淩爍玩笑道。
沉心白他一眼，頭轉向床裏側。
“我懶得再去盛一碗。”淩爍又說了實話，“你三叉戟到底在哪？放在刀鋒殿沒帶出來嗎？”
沉心不語。
“醫生說你的傷太重，不容易好，現在還有點感染，要是你的三叉戟在刀鋒殿，我去找沉炙要過來。”淩爍說。
“你想找死！”沉心握拳砸了下床榻，“我爸不會放過你！”
“他兒子在我手上。”
沉心聽了這句理所當然的話，苦笑了一陣。
“三叉戟不在刀鋒殿，我藏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在哪？我去幫你取。”
等了半天，沉心都沒再說話。
淩爍靠近去看，發現沉心又蹙著眉心睡著了。
摸摸他腦袋，還在發燒，他這燒高高低低反複多少次就沒見退過。
“睡吧。”他把沉心有些淩亂的紅色長發都攏到腦後，“淩煌實在難受了還會哭一哭鬧一鬧，你……”
說到這裏淩爍停頓下來。
淩煌其實性子也倔，是因為這是在自己家，對著自己哥哥，才會表露出脆弱的一麵。
對沉心來說，這是敵人的老巢，是一個無論如何都要警惕的地方，周圍都是敵人，會害他受傷的人。
怎麽可能在這地方對著這些人喊疼？
仔細想想沉心也不是一開始就這麽能忍的，灌啞藥的時候他明明哭過，眼淚化作紅色的珍珠落了一地。
現在怎麽連一顆紅珍珠都看不到了？
*
淩煌正靠在離禹懷裏，在房間床榻上坐著聊之前的事。
淩爍從門口咳了一聲，“我進來了？”
淩煌坐直身子，叫淩爍進來，沒想到他哥直直盯著離禹，“你跟沉心認識？你和他有什麽關係？你小子敢給我腳踏兩隻船我現在就扔你出去喂鯊魚！”
“不不，哥，沒有的事。”淩煌趕緊把他哥拉過來坐在床邊椅子上。
把關於沉心的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淩爍擰著眉頭瞪著淩煌。
淩煌往離禹跟前縮了縮，“哥，我不是故意瞞著你，我是怕你擔心。”
對自己弟弟發不出的脾氣，淩爍轉頭對離禹吼，“你給我老老實實陪著淩煌，不準去見沉心，聽見沒？！”
“我？”離禹指著自己懵了半天，“哦，好的，哥，我隻陪著淩煌，他在哪我就在哪，絕對不亂跑。”
“今天剛好一點，別一直坐著，躺下休息。”淩爍指著床，“他躺了幾個月了，猛地起來這麽長時間能受得住嗎？”
“是是是，哥教訓的對。”離禹趕緊扶著淩煌讓他躺平，“那我陪他躺一會兒。”
“……”淩爍瞪離禹一眼。
都沒跟淩煌招唿一聲，淩爍轉頭就走了。
“你故意刺激他。”淩煌戳離禹胸口一下，“太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