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歡眯眼盯著小北。
剛化好妝的他睫毛像濃密的扇子，眯起眼遮罩的眼睛上投下一層陰影。
這一身不怒自威的氣勢，即便是勾著嘴唇在笑，看上去也更像是要把人拉出去活埋的警告。
“你是異常仿生人。”離歡懶洋洋的開口，“你耳朵上的紅燈隻能說明你現在異常，並不能證明你到底是委屈，還是想到我家來殺兩個人。”
“一個人。”淩煌糾正他，把藥棉送到小北手裏，“我跟小北一樣，都是仿生人。”
畢竟在離歡概念裏，仿生人是東西，不是人，淩煌想起這一出就來氣。
“來殺一個人。”離歡改口，這一改氣勢就沒了，他扯淩煌胳膊一把，“異常的不能進家裏，太危險。”
“陪伴型都手無縛雞之力的，你怕什麽？”淩煌瞥離歡一眼，“就連仿生人管理條例都給陪伴型仿生人的異常行為網開一麵，裝了檢測器就可以迴主人家繼續生活，你在這緊張什麽勁？”
離歡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剛才會撒嬌的小可愛去哪了？
淩煌暗暗咬牙，換上乖巧的笑，“主人，您的小老虎想把小北留下，等會您去忙工作了，小老虎有小北陪伴就不怕了。”
離歡雖然吃這套，但顯然現在理智占據上風。
眸子在淩煌眼裏探尋一遍，離歡淡淡一笑，“你不說我還以為你是同情他。”
仿生人之間沒有情感羈絆，如果同情，說明淩煌也可能異常。
離歡這句話看似輕鬆，實際上卻是句很重的質疑。
以他對耳朵亮紅的小北的態度來看，如果淩煌異常了，應該也在這個家待不下去的吧……
誰要在他家待下去啊！
淩煌收起笑，冷冷白了離歡一眼，“我不喜歡燈紅酒綠醉生夢死的場所，我是個非常居家乖巧的陪伴型仿生人，但是陪伴型仿生人也害怕孤單，現在你要出去了，我還不能讓小北陪陪我？”
離歡像是被問住了，沒吱聲。
“進來。”淩煌推開離歡，給小北讓出路，“要是他不讓你進，今天我就算也被趕出家門了，跟你一起流浪去。”
“啊，對不起，我，我還是不打擾你們……”小北沒進來，還往後退了一步。
“那我跟你一起走。”淩煌作勢就要跟小北出去。
“至於嗎？”離歡蹙起眉，扒了淩煌肩膀一下阻止他往外走，“為什麽突然跟我鬧脾氣？你出廠的時候是不是把任性兩個字的配比加錯了？你任性成分能有三層樓的劑量吧？”
“三層樓是高度。”淩煌又一次糾正他，“我任性就比撒嬌多了三升的劑量，你看看，我渾身上下現在全都是任性，怎麽？有意見？你退貨啊！”
最後四個字淩煌直接上手去很挑釁的推搡離歡胸膛。
離歡伸出食指指著淩煌鼻子，“你再推一下試試？”
淩煌就真的又用力推了一把。
離歡深深吸了一口氣，冷冷一笑，迴屋裏拿了包，換上高跟鞋，頭也不迴從正門走了。
“嘭”，他還是摔了門走的。
小北嚇的一哆嗦，“小老虎，這怎麽辦啊？我們把你的主人惹生氣了，你會不會被他懲罰啊？”
“隨便他。”淩煌往正門翻個白眼。
也不知道哪來這麽大的氣，分析不出來怎麽就會三句話不對付就要翻臉。
可能……
因為他是人類，而淩煌是仿生人。
雖然有著人類的思維模式，可淩煌已經很清楚離歡和他之間橫亙的巨大鴻溝是什麽。
相安無事的時候離歡可以寵，淩煌可以嬌，一旦有什麽種族立場的討論，淩煌表達見解就等於要跟離歡叫板，總歸要不歡而散的。
就像現在，這隻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也正意味著矛盾必然存在，這隻是個開始。
藥箱的一些醫療用品還是可以對仿生人奏效的。
比如藥棉和紗布，消毒的酒精和包紮固定的膠帶。
幫小北處理完傷，淩煌打開電視，默認是電影台。
淩煌一下就想起離歡半躺著沙發搭著腳看電影的模樣。
“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小北沉默了好半天才小心的開口，“你居然敢跟你的主人爭吵？難道你主人在這方麵有特殊的愛好，你是為了滿足他？”
淩煌搖搖頭。
“我剛出廠之後也很害怕孤單，尤其是黑夜裏一個人。”小北懂事的沒有追問，而是換個話題，“那時候都是主人陪著我的，他是大老板，在家用手機電腦指揮別人做事就可以了，所以他總能抽出時間陪我的。”
又開始說他主人了，淩煌雖然沒什麽大興趣，可還是看著小北笑笑，“都是很美好的迴憶吧。”
“嗯！”小北像是找到了可以說知心話的好朋友，他蹭著坐到淩煌身邊緊挨著他，“你知道變的異常是什麽感覺嗎？”
淩煌搖頭。
“黑白的世界一下子變成彩色的了。”小北笑的很感慨，“以前也知道酸甜苦澀的味道，但異常後，我才真正明白心也是能感受到酸甜苦澀的。”
可淩煌本來就是彩色的，他隻是暫時要用仿生人的軀體，他沒法理解隻有黑與白有多無趣。
“以前唿吸是仿生，是為了更像人類，讓主人減少距離感。”小北又換了種說法來描述，“後來唿吸就是為了感受這個世界，吸進來的即便是寒冷，唿出去的也一定帶著溫度。”
“……小北。”淩煌想稍微勸一勸。
作為仿生人，帶著越多對世界的思考，隻會陷入越深的掙紮吧。
在這個世界裏，仿生人哪有資格去談論世界？
“現在是冬天。”小北還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亮著眼睛，手舞足蹈，“可我吸進來涼的風，唿出去熱的霧氣，為什麽？”
因為你的體溫也是模仿人類……
“因為我心是熱乎的。”小北拍拍自己心窩，“我知道，疼我愛我的人，會來找我的。”
都快要出口勸小北客觀冷靜些的話硬是被淩煌咽了下去。
“他會來接我的。”小北眼眶濕潤了，“所以不管誰打我罵我，折磨我羞辱我，我都不怕。”
淩煌歎了口氣。
“他來接我的話，我一定要……”小北憋了幾秒，努力笑起來，“一定要大哭一場，給他看，讓他心疼。”
哎，淩煌閉了閉眼，手在小北頭上摸摸，“好，狠狠哭，讓他心疼，讓他後悔，讓他再也不敢離開你半步。”
“嗯！嘿嘿。”小北沒心沒肺笑著抹了把淚，“小老虎，你真好。”
剛化好妝的他睫毛像濃密的扇子，眯起眼遮罩的眼睛上投下一層陰影。
這一身不怒自威的氣勢，即便是勾著嘴唇在笑，看上去也更像是要把人拉出去活埋的警告。
“你是異常仿生人。”離歡懶洋洋的開口，“你耳朵上的紅燈隻能說明你現在異常，並不能證明你到底是委屈，還是想到我家來殺兩個人。”
“一個人。”淩煌糾正他，把藥棉送到小北手裏，“我跟小北一樣，都是仿生人。”
畢竟在離歡概念裏，仿生人是東西，不是人，淩煌想起這一出就來氣。
“來殺一個人。”離歡改口，這一改氣勢就沒了，他扯淩煌胳膊一把，“異常的不能進家裏，太危險。”
“陪伴型都手無縛雞之力的，你怕什麽？”淩煌瞥離歡一眼，“就連仿生人管理條例都給陪伴型仿生人的異常行為網開一麵，裝了檢測器就可以迴主人家繼續生活，你在這緊張什麽勁？”
離歡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剛才會撒嬌的小可愛去哪了？
淩煌暗暗咬牙，換上乖巧的笑，“主人，您的小老虎想把小北留下，等會您去忙工作了，小老虎有小北陪伴就不怕了。”
離歡雖然吃這套，但顯然現在理智占據上風。
眸子在淩煌眼裏探尋一遍，離歡淡淡一笑，“你不說我還以為你是同情他。”
仿生人之間沒有情感羈絆，如果同情，說明淩煌也可能異常。
離歡這句話看似輕鬆，實際上卻是句很重的質疑。
以他對耳朵亮紅的小北的態度來看，如果淩煌異常了，應該也在這個家待不下去的吧……
誰要在他家待下去啊！
淩煌收起笑，冷冷白了離歡一眼，“我不喜歡燈紅酒綠醉生夢死的場所，我是個非常居家乖巧的陪伴型仿生人，但是陪伴型仿生人也害怕孤單，現在你要出去了，我還不能讓小北陪陪我？”
離歡像是被問住了，沒吱聲。
“進來。”淩煌推開離歡，給小北讓出路，“要是他不讓你進，今天我就算也被趕出家門了，跟你一起流浪去。”
“啊，對不起，我，我還是不打擾你們……”小北沒進來，還往後退了一步。
“那我跟你一起走。”淩煌作勢就要跟小北出去。
“至於嗎？”離歡蹙起眉，扒了淩煌肩膀一下阻止他往外走，“為什麽突然跟我鬧脾氣？你出廠的時候是不是把任性兩個字的配比加錯了？你任性成分能有三層樓的劑量吧？”
“三層樓是高度。”淩煌又一次糾正他，“我任性就比撒嬌多了三升的劑量，你看看，我渾身上下現在全都是任性，怎麽？有意見？你退貨啊！”
最後四個字淩煌直接上手去很挑釁的推搡離歡胸膛。
離歡伸出食指指著淩煌鼻子，“你再推一下試試？”
淩煌就真的又用力推了一把。
離歡深深吸了一口氣，冷冷一笑，迴屋裏拿了包，換上高跟鞋，頭也不迴從正門走了。
“嘭”，他還是摔了門走的。
小北嚇的一哆嗦，“小老虎，這怎麽辦啊？我們把你的主人惹生氣了，你會不會被他懲罰啊？”
“隨便他。”淩煌往正門翻個白眼。
也不知道哪來這麽大的氣，分析不出來怎麽就會三句話不對付就要翻臉。
可能……
因為他是人類，而淩煌是仿生人。
雖然有著人類的思維模式，可淩煌已經很清楚離歡和他之間橫亙的巨大鴻溝是什麽。
相安無事的時候離歡可以寵，淩煌可以嬌，一旦有什麽種族立場的討論，淩煌表達見解就等於要跟離歡叫板，總歸要不歡而散的。
就像現在，這隻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也正意味著矛盾必然存在，這隻是個開始。
藥箱的一些醫療用品還是可以對仿生人奏效的。
比如藥棉和紗布，消毒的酒精和包紮固定的膠帶。
幫小北處理完傷，淩煌打開電視，默認是電影台。
淩煌一下就想起離歡半躺著沙發搭著腳看電影的模樣。
“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小北沉默了好半天才小心的開口，“你居然敢跟你的主人爭吵？難道你主人在這方麵有特殊的愛好，你是為了滿足他？”
淩煌搖搖頭。
“我剛出廠之後也很害怕孤單，尤其是黑夜裏一個人。”小北懂事的沒有追問，而是換個話題，“那時候都是主人陪著我的，他是大老板，在家用手機電腦指揮別人做事就可以了，所以他總能抽出時間陪我的。”
又開始說他主人了，淩煌雖然沒什麽大興趣，可還是看著小北笑笑，“都是很美好的迴憶吧。”
“嗯！”小北像是找到了可以說知心話的好朋友，他蹭著坐到淩煌身邊緊挨著他，“你知道變的異常是什麽感覺嗎？”
淩煌搖頭。
“黑白的世界一下子變成彩色的了。”小北笑的很感慨，“以前也知道酸甜苦澀的味道，但異常後，我才真正明白心也是能感受到酸甜苦澀的。”
可淩煌本來就是彩色的，他隻是暫時要用仿生人的軀體，他沒法理解隻有黑與白有多無趣。
“以前唿吸是仿生，是為了更像人類，讓主人減少距離感。”小北又換了種說法來描述，“後來唿吸就是為了感受這個世界，吸進來的即便是寒冷，唿出去的也一定帶著溫度。”
“……小北。”淩煌想稍微勸一勸。
作為仿生人，帶著越多對世界的思考，隻會陷入越深的掙紮吧。
在這個世界裏，仿生人哪有資格去談論世界？
“現在是冬天。”小北還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亮著眼睛，手舞足蹈，“可我吸進來涼的風，唿出去熱的霧氣，為什麽？”
因為你的體溫也是模仿人類……
“因為我心是熱乎的。”小北拍拍自己心窩，“我知道，疼我愛我的人，會來找我的。”
都快要出口勸小北客觀冷靜些的話硬是被淩煌咽了下去。
“他會來接我的。”小北眼眶濕潤了，“所以不管誰打我罵我，折磨我羞辱我，我都不怕。”
淩煌歎了口氣。
“他來接我的話，我一定要……”小北憋了幾秒，努力笑起來，“一定要大哭一場，給他看，讓他心疼。”
哎，淩煌閉了閉眼，手在小北頭上摸摸，“好，狠狠哭，讓他心疼，讓他後悔，讓他再也不敢離開你半步。”
“嗯！嘿嘿。”小北沒心沒肺笑著抹了把淚，“小老虎，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