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月眨了眨眼有點不敢相信,洛繁應該在死者的世界,他迴來了?還是自己又誤入了,可是她也沒到地下室……


    思緒太過淩亂,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她已經按耐不住激動,跑了過去,想要給他一個擁抱,但是卻在快要撲上去時,被洛繁躲開了,她隻能尷尬的站在原地,暗搓搓的罵自己不矜持。


    “我身上濕了,別碰比較好。”洛繁無奈的迴答。


    錦月這才注意到,洛繁身上的衣服和褲子上果然都是水跡,而奇怪的是這些水跡隻存在於他身前的衣裳上,他身後的衣裳完全是幹燥的,看起來像是剛剛抱過什麽潮濕的東西。


    “你怎麽弄成這樣的?”錦月擔憂的看著他問。


    “玩偶估計就快來了,我們先藏起來。”洛繁說著朝躺在地上的魏晨走了過去。


    錦月跟了過去,看到地上圓形的木雕,突然意識到這是洛繁扔過來的,難道是因為看到魏晨在吼自己,所以洛繁把他砸暈了,錦月有點暗爽,愉悅的心情都體現在了臉上。


    “他太吵了,隻能這樣做。”洛繁的將魏晨從地上拉起時解釋。


    因為站在他的身後,錦月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心裏已經默默反駁,別解釋了,你就是為了我這麽做的,一定是,必須是。


    隻是當洛繁架著昏迷的魏晨移開位置時,她就開心不起來了,因為在魏晨躺的地方有一大攤血跡,剛才血跡被魏晨壓在身下,錦月根本沒注意到。


    “他流血了,不會死吧!”雖然早就想要收拾魏晨一頓,但是要是打死了,那該有麻煩的就是他們了。


    “那血不是他的。”洛繁沒有停頓,半架半拖的拉著魏晨往大廳深處走出,在來到樓梯背麵時,看了一眼樓梯的側麵的地方說:“血是他的。”


    錦月尋著洛繁的視線看去,才發現樓梯側麵下的地板上躺著一個人,他的頭被一件上衣蓋住,靜靜躺在地上,從衣著上來看,應該是男性,而他那失去起伏的胸膛,昭示著男性已經死亡。


    頭皮瞬間發麻,看多少次錦月還真是無法適應這種情況,她匆匆忙低下了頭,移開視線看向腳下,看來真是她進入了死者的世界。


    那灘血是這男性的,應該是洛繁將他從樓梯口移到了這裏。


    洛繁對這個地方很熟悉,帶著她走進了一間休息室裏,他將魏晨拖到沙發背後,自己拉著錦月蹲了下來。


    有好多話想要問,但是因為洛繁皺著的眉,她還是安靜的蹲著。


    沒過多久一個哢哢哢的聲音出現了,它在大廳中響了一圈,然後來到了休息室的門前,片刻的寂靜後,門啪的一聲,被什麽東西大力的撞開了。


    錦月嚇了一跳,驚恐的看向洛繁,他淡定的迴望著她,仿佛是讓她鎮定,但他握在她手腕上的手也收緊了。


    那哢哢哢聲在門口響起,但那東西並沒有走進來,隻是在門口徘徊了一會。


    就在錦月緊張得快要不能唿吸時,“啪”的一聲門又關上了。


    哢哢哢聲再次響起時,是在門外,並且越來越遠,像是到別處去了。


    “沒事了。”洛繁鬆開了捏著她的手腕手。


    “嗯。“錦月看著送了口氣的洛繁,還是忍不住問道:“外麵那人死了?”


    “嗯,我和九禾到這裏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可能是從樓梯上滾下來。”


    錦月知道那男的可能就是一起和魏晨來這裏的華哲,他應該也是洛繁的同學,但是洛繁在說道他死時,卻沒有什麽悲傷的情緒,大概是兩人的關係並不好,錦月不打算追問下去,轉而埋怨的問他:“你不是拿到了玩偶要找的東西了嗎?為什麽不迴來?”


    “丟了。”洛繁這麽說著,但卻移開了自己的視線,看起來還有隱情。


    “丟哪了?”洛繁真的不會說謊,錦月忍著不去戳戳他那固執不肯說真話的臉,視線卻粘在了他臉上,直到看得他不好意思。


    他才央央的開口,也許他本人沒那意思,但在錦月眼裏看著他竟有些委屈:“被九禾偷拿走了。”


    錦月有點詫異,九禾這貨居然連幫自己的人都陰,等找到他人一定要好好收拾一番:“他去哪了?”


    “不知道,我也在找他。”洛繁說完才發覺自己一直被詢問,為了化解自己居然被人陰了的尷尬,他轉而問道:“你呢?幹嘛跑進來蹚渾水?”


    “我擔心你啊!”自己的心意他真看不懂?錦月有些氣,故意堵了對方一口,在看到洛繁再次偏移的視線,知道他什麽都明白的時候,才說:“我本來沒想直接進來的,不小心從樓梯上滾下來,莫名其妙就到這邊了。”


    “沒摔傷吧?”洛繁見到錦月的時候,正好看到魏晨朝她吼叫,前因後果他並不清楚。


    “沒,這家夥在底下給我墊著呢。”錦月瞅了瞅地上躺著一動不動的魏晨。


    “那你調查到什麽了?”


    “我隻是猜這裏的怨魂是原本洋館家的一家三口其中之一,但依次叫了他們的名字,沒想到沒用,大概是我猜錯了。”錦月說完,冷靜了一下,又補充道:“我覺得我猜得沒錯,我還看了他們的日記,怨魂應該就是這家人的小女兒姚姚。”


    洛繁沉默了半晌:“那日記你帶著嗎?”


    “我……”錦月想起在摔下樓梯時,日記本還拽在手裏,但現在已經不再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被自己帶過來,“大概是落在樓梯下了……不對啊,這裏不是不能和別人隨意說話嗎?”


    過了這麽久,錦月終於想起了那條遊戲規則。


    洛繁驚詫的看了錦月一眼,隨後一臉無辜的迴答:“我忘了。”


    ☆、玩偶的眼淚


    錦月覺得自己一定是腦抽了,她居然覺得說出我忘了這三個字的洛繁好萌,還想撲上去揉揉他的臉,當然她還不敢這麽放肆,憋了半天終究是抑製住了這股衝動,說道:“我去找日記本。”


    洛繁拉住她,“我去,我們進來時,好像在樓梯那確實有一本書。”


    隻不過當時急著帶他們躲開玩偶,而沒有來得及在意。


    “那你小心點。”這不是謙讓的時候,交給洛繁來做,自然要比自己動手保險。


    洛繁起身輕輕拉開休息室的門,往外確認沒有危險後,悄悄的走了出去,而錦月望著他帶上了門後,收迴了視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默默等待。


    身前靜靜躺著的魏晨,胸口平穩的起伏著,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一般,錦月真想踹他一腳,但又覺得乘人之危有些卑鄙,最後忍住了沒動手。


    就在她對著魏晨咬牙切齒恨不得對他做點什麽都時候,洛繁迴來了,他迴到她的身邊,也盤腿坐了下來,手裏正拿著姚姚的粉紅色日記本。


    他將日記本在自己腿上攤開,認真的閱讀著,錦月已經看完過,在伸著脖子張望了一會後,無所事事的縮迴了頭,靜待洛繁讀完。


    過了很久,洛繁才抬起頭,他伸手捏了捏自己酸痛的後頸,皺著眉將日記本合上了。


    “怎麽樣?”錦月立馬湊上去問道,她想知道自己的分析到底正確與否,也想弄明白會不會有自己遺漏的地方。


    “你把這家人的名字都叫過了嗎?”洛繁滿臉疑慮。


    錦月立刻點了點頭。


    “那你叫過這個名字嗎?”洛繁重新翻開了日記本,指著其中一頁問道。


    錦月伸著頭去看,才看清他手指正指著一個名字——小熊先生。


    囧了一下,錦月馬上迴答:“這個倒是沒有,不過不是說玩偶不可能成精嗎?應該不可能是這個吧!”


    “試試看。”洛繁堅定的說。


    錦月扛不住他的眼神,無奈的同意了,“那我試試。”


    兩人一起摸迴了大廳中,臨走時見魏晨依舊昏迷中,看樣子一時半會還醒不過來,便將他留在了休息室裏。


    站在大廳裏洛繁已經和錦月說好,如果三聲叫不來,兩人就迅速跑路,也不會被玩偶抓到。


    錦月一個人站在大廳中央,覺著這裏吼上一嗓子,絕對各處都能聽到,開始她正準備開口時,卻突然發現洛繁一直在看著自己,頓時一股羞恥感油然而生,喊人名還好,扯著嗓子喊一個玩偶的名字,她總覺得真的好尷尬害羞。


    就三聲而已,自我安慰了一下,錦月閉上眼睛開口對著空中連續快速的接連喊了三聲:“小熊先生,小熊先生,小熊先生。”


    過了兩秒,錦月悄悄迷開眼望了望四周,什麽都沒改變。


    她幹脆的睜開眼,對著洛繁一聳肩,無奈的說:“看來我們得快點跑……”


    話還沒說完,突然一股寒意竄進了她的身體中,四肢頓時麻木僵硬,這熟悉的感覺,錦月知道它真的被自己叫來了,但是這樣太扯了吧!為什麽可以?難道真是玩偶成精了?


    來不及多說什麽,眼前一黑,錦月軟倒了下去。


    失去意識前她最後看到的是洛繁伸手接住了自己。


    在重新恢複視線的時候,錦月更加迷惑不解,因為她看到的是一個女孩的成長史,那個女孩就是謝姚,也就是說這裏的怨魂果然是謝瑤。


    雖然有很多疑問,但錦月還是耐著性子看了下去,然後她發現了一些日記本上一筆帶過的事情。


    像謝柏木其實是得了精神方麵的疾病,所以選擇到深山中療養,而小熊先生是父親在搬入新家時,送給謝姚的第一個玩偶,所以她異常珍惜,而且那小熊的眼睛原本也不是紐扣,而是眼睛壞掉後,謝姚的母親給她縫上去的。


    “我不要這個玩偶了。”謝姚第一次這麽說的時候,是在目睹了父母第一次吵架之後,她顯然不明白兩人吵架的原因,但是卻預感到兩人即將分離。


    她對著母親這麽說的時候,姚苗並沒有在意,她隻是讓傭人將那不要的玩偶放入了地下室。


    此後每當父母吵架,謝姚便會丟棄一些人偶,錦月不懂這種行為有何意義,直到她看到謝姚親自將小熊丟棄在閣樓上時,心裏突然響起了謝姚的聲音,“你們都不要我了,我也不要這些玩偶了。”


    那時候她的父母已經商定好要離婚,甚至問過謝姚,她願意和誰待在一起,也許謝姚還不能理解離婚的含義,但是錦月透過她的傳遞而來的感情可以知道,在她看來父母的分開,就是遺棄了她。


    所以她也遺棄了自己的玩偶,這種行為其實隻是想要引起父母的注意,告訴他們自己的不滿,希望他們不要分離,可是已經陷入爭吵的兩人誰都沒看出她的反常。


    在扔掉小熊後,除了巨大的悲傷外,謝姚似乎還有愧疚,對玩偶們產生的愧疚。


    隻是還未等她做出什麽彌補,在和父母去辦理離婚手續的路上,一家人就出了意外。


    從那之後謝姚的經曆就變得奇怪了,她迴到洋館裏,但卻不是以自己的正常姿態,而是變換成各種人偶,混跡在地下室裏,似乎是把自己當成了失去身體的小熊先生,讓誤入這裏的人尋找項鏈,鋼筆和自己的身體(小熊玩偶)。


    就在錦月覺得可以了,準備結束這次讀取姚姚人生的行為,她突然看到了魏晨一行人。


    一開始就和他所訴說的一樣,偶然進入的他們看到了牆上的血字,參加了姚姚的遊戲,但是在後麵的事情似乎有些出入,在出了地下室後他們並沒有分開獨自行動。


    錦月清醒過來時,洛繁正抱著她,而那隻小熊玩偶則出現在了不遠處,錦月扯著洛繁的衣袖說道:“她是謝姚,真的是謝姚。”


    洛繁看她沒事了,才鬆開了手,讓她坐在地上順氣。


    對麵的小熊麵對錦月的話,一愣之後立刻反駁:“我是小熊先生,才不是那個任性無情的女孩……”


    錦月:“你不是有在得到小熊前的記憶嗎?在還沒有它的時候你就存在了,謝姚你都忘了嗎?”


    “記憶?”小熊嘟囔了一聲,突然抱住了自己的腦袋,在地上打起滾來,過了好一會才停下來。


    她無力的趴在地上,兩條短小的手臂撐著自己要從地上爬起來,但是幾次都失敗了,她帶著哭腔自我反駁著已經被她記起的記憶:“不是,我不是姚姚,她是壞孩子,丟了我,所以她也被父母丟掉了,我不是她,我不是謝姚……”


    錦月為難的看著地上精分的謝姚,她看起來很痛苦,錦月不知道她為什麽覺得自己是那隻小熊,是因為丟掉自己玩伴的罪惡感,還是想要逃避認為自己被父母丟棄的痛苦?


    不過不管是哪一種,錦月一時都不知道該如何引渡她,她想要的是父母陪在自己身邊,可是現在兩人都已不在。


    洛繁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拿出了一頁紙,那不規整的撕口,應該是有人將它從某本書中撕下來的。


    洛繁拿著那頁紙走到了謝瑤的麵前,他單膝跪下,將紙遞到謝瑤麵前:“你會寫日記,應該也看得懂上麵寫的是什麽吧!”


    謝瑤保持著小熊的身姿,爬在地上仰著頭看著那張紙上的內容。


    “看得懂就應該明白,他們最後一刻也沒丟下你。”過了一會,洛繁又說。


    玩偶是沒有眼淚的,錦月沒有看到謝姚流淚,但是她的聲音卻已經帶著哭腔:“爸爸,媽媽。”


    小熊在慢慢的消失,那縫在它左眼位置的紅色紐扣,在固定它的細線消失後,滾落了下來,像是一滴鮮紅的淚珠砸在地上,它並沒有像眼淚一樣破碎,而是一直滾到了錦月的腳邊,將要倒下時,才和謝姚一起完全消逝了。


    有些傷感,但是錦月並不難過,她隻是到她該去的地方,也許她的父母還在那裏等著它。


    看著走迴來的洛繁,錦月好奇的問道:“你給她看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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