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吉時的手機顯示郵箱收到一封郵件,點開一看,竟然是苑初心的。苑初心說過會從吉時的生活裏消失,她也不是那種出爾反爾的人,所以給吉時發郵件隻有一個可能——人家還記得相識最初吉時請她幫忙的事情。


    點開一看,果不其然,苑初心的郵件裏一個字都沒有,隻有兩張翻拍的舊報紙的圖片。其中一張是報紙發行的時間,正是1935年9月,另一張是簡略的新聞:


    傅家別館發生火災,忠仆為救主命喪火海,傅家大少慘遭毀容。


    昨夜,位於鳳棲山的傅家別館發生火災,別館的九名下人奮力救火,均有輕微燒傷。其中一名雜役闖入火海救出傅琛,不幸喪生。目前,傅琛仍在醫院接受治療,根據醫生透露,傅琛全身多處燒傷,麵部尤為嚴重,但無生命危險。


    據悉,火災前兩個月,傅琛與名媛千金柳瑢在別館舉行訂婚儀式。今早,記者在醫院見到了柳小姐,麵對記者采訪提問是否會更改婚約,柳小姐拒絕迴答。


    1935年和火災都能對得上,但是取代呢?雖然新聞表麵上沒有“取代”,但吉時能夠肯定這則新聞絕對就是喬川要暗示的真實事件,因為這則新聞的主角是傅琛,傅家大少爺!而吉時早前就推斷過,當年跟小百合交往的公子哥就是傅承製藥的前身傅承堂的大少爺!


    1934年,小百合遇害,真兇伍玉霖,可是喬川卻認定了伍玉霖是替罪羊,實際上小百合死於她的情人公子哥,也就是傅琛之手。喬川因為無法通過法律製裁真兇而懊惱,心懷仇恨。


    1935年,傅琛在火災中毀容了,火災中還死了一個英勇救主的忠仆。


    喬川給出了一個關鍵詞“取代”。


    吉時就算用腳指頭也能猜到喬川想要表達什麽意思了吧!


    其實傅琛這個名字吉時很熟悉,因為他跟母親一起追的電視劇《我不是藥王》裏麵就有這個人物。電視劇講的是傅承製藥的曆史,傅琛這個人物也有幾集的戲份,但是電視裏可沒演他因為火災毀容的事兒啊。


    電視劇劇本果然是傅承製藥的成果,完美避開了當年火災的事兒。要不是舊報紙上還有記載,這場火就要湮滅在曆史的長河之中了。


    正好今天是周末,不然興奮激動的吉時肯定會請假直奔易文翰那,跟他分享這個天大的秘密。沒錯,原來喬川的筆記裏暗藏著這麽一個天大的秘密,一個足夠震蕩尚城本土明星企業傅承製藥的驚天大秘密。


    “哥,哥!”吉時在走廊裏就看到了易文翰辦公室開著門,還沒進門就興奮地叫,“查到了!”


    等到吉時站到易文翰辦公室的門口,看到了裏麵的兩個人之後,他驚得下巴差點脫臼。


    辦公室裏一個是辦公室的主人易文翰,另一個男人吉時一眼便認出來,正是他不久前在這間辦公室裏看婚禮錄像,找出來的那個嫌疑人——灰色西裝男!


    “鍾先生,”易文翰略顯尷尬,委婉下了逐客令,“感謝您今天過來,咱們保持聯係。”


    灰色西裝男此時穿的還是灰色西裝,他仍舊不苟言笑,一張冷臉,微微衝易文翰點頭,看也不看吉時,離開辦公室。


    吉時愣在門口,直勾勾盯著那位鍾先生離去的背影。


    易文翰一把把他拉進屋,關上門。


    “哥,你不讓我查,結果你自己私底下查錢益多和紀瀟瀟的案子?”吉時迴過神,馬上表達不滿,不久前易文翰騙他的事兒嚴重傷害了他的感情和兩人的友誼,他可是要記一輩子的。


    易文翰麵色平靜,抬手示意吉時坐下,自己也坐到辦公桌後,跟吉時保持一定距離。


    “你是怎麽找到他的?”吉時坐下,對那個男人的事無法釋懷,“你們聊了什麽?”


    “他叫鍾敬勳,我認識他,是因為他是傅熙喆的司機,既然知道身份,很容易就能找到他。我叫他來,隻是簡單聊聊,試探一番,看他跟錢益多和紀瀟瀟的案子是否有關。很可惜,他的嘴很嚴,而且因為麵部神經受損,無法做出表情,我什麽也看不出來,試探失敗。”


    吉時對於易文翰突然拋出這麽大的信息量,一時間接受無能,“司機?傅熙喆?做不出表情?”


    “是的。”易文翰大大方方地點頭。


    “傅熙喆是誰?你怎麽會知道鍾敬勳是他的司機?”吉時理清思路,打算從頭問起。可傅熙喆這個名字很快讓他警覺,這人姓傅!


    “傅熙喆是現在傅承製藥的法人,是傅承製藥的所有者。我和我父親一直在關注他,所以認得他的司機。”易文翰有問必答。


    “關注傅承製藥?難道,劉非已經查到了1935年傅家別館火災的事,告訴你了,你卻沒告訴我?”吉時感覺自己要氣炸了,自己得到消息第一時間趕來,可是易文翰呢?早就知道了,不但不告訴自己,反而告訴了老爹,這不是拋棄了自己這個合夥人,拉自家人入夥嗎?


    易文翰麵露愧色,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對不起,我騙了你,我根本沒找劉非。”


    “啊?”吉時有種錯覺,眼前這個還是他認識的易文翰嗎?


    “因為打從我破譯出了密碼,馬上就知道了,喬川暗示的是1935年傅家別館的火災,他給出的關鍵詞‘取代’,剛好證實了我父親從他的祖輩上繼承來的猜測。”易文翰組織語言,想著該怎麽跟吉時解釋原委。


    吉時撓頭,“你說得越多,我越聽不懂。”


    易文翰主動給吉時衝了咖啡,端到他麵前,想了想,還是沒有迴到辦公桌後,而是在他斜對麵坐下,耐心解釋。


    易文翰從父親易蕤不讓他當老師,堅持讓他考警校開始講起,從而講到了自己被逼迫當警察的原因,正是被父親賦予了奪迴家業的使命。因為易蕤認定,1935年傅家別館發生的那場火災之中,傅家的血脈被篡改了。也就是說,現在傅承製藥的所有者傅熙喆其實並不是傅家的後代,而易蕤才是。


    1935年,就像是電視劇裏演的一樣,傅承堂在尚城已經是赫赫有名的大家族企業。當時傅承堂的老板名叫傅興,他有兩個兒子,大兒子是嫡子,也就是妻子生的,名叫傅琛;二兒子是姨太太生的庶子,名叫傅衝。


    自然而然,傅興是打算把家業留給嫡子,當時25歲的傅琛的。為了給傅琛鋪路,傅興還打算讓他跟尚城有名的高官之女柳瑢聯姻。


    傅琛的弟弟傅衝,當年才14歲。母親出身不好,很有自知之明,從不參與家族爭鬥,在她的培養下,傅衝也是一樣,淡泊名利,對繼承家業無奢望也不感興趣,他隻喜歡藝術,一心想要出國留學學美術。正好,母親提出要跟兒子一起出國。這倒是讓傅興和妻子非常滿意,痛快拿了學費生活費,送母子倆出國。


    小百合死的時候,傅衝已經出國,後來別館發生火災,得知哥哥受傷毀容,傅衝母子馬上趕迴尚城。有一段時間,傅衝就陪伴著毀容後心情糟糕的傅琛住在別館,傅衝的母親也沒有迴傅家公館居住,而是陪兒子一起留在別館。


    傅衝為了讓哥哥走出毀容的心裏陰影,經常陪傅琛聊天,有一次,傅衝提及小時候一起玩耍闖禍,傅琛替傅衝頂罪被父親責罰的事,傅琛順勢承認,而實際上,根本沒有頂罪的事。


    傅衝故意試探是因為他產生了懷疑,試探的結果是證實了他的懷疑,但是除此之外還有別的證據嗎?傅興是會相信自己這個庶子還是別館裏火災發生時作證傷者就是大少爺的一共八名下人?這其中還有兩個是為傅家工作了半輩子,從傅興小時候就跟在他身邊的親信?


    再三考慮之後,傅衝決定馬上迴國外去上學,當做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因為傅衝最討厭的就是父親看他那種懷疑和嫌棄的眼神,他頂著庶子的身份,就算說出實情也不會被采信,反而讓人懷疑他的目的,他不願卷入爭端之中,況且,他也不願繼承家族產業,隻想當個閑雲野鶴,自由自在。


    傅衝20歲那年才跟母親一起迴國,迴國後跟母親單獨居住,自家用這些年傅興給的錢和自己賣畫的錢開了一家小畫廊,自給自足。跟傅家徹底分家,跟父親傅興和哥哥傅琛越加疏離。


    後來傅衝結婚,娶了另一個小有名氣的女畫家,生了一個女兒,女兒嫁給了姓易的男人,又生了兒子,起名叫易蕤,易蕤又生了一個兒子,起名易文翰易文翰。也就是說,傅衝是易文翰的曾外祖父,傅琛是易文翰的曾外祖伯伯。


    聽完這些,吉時驚得瞪大雙眼,恨不得眼球都要奪眶而出,嘴巴囁嚅了好久才發出感歎:“我的天,如果說喬川所謂的取代是指燒傷的下人取代了傅琛的話,那麽你才是真正的傅家血脈,而且是傳承下來的唯一的傅家血脈!”


    易文翰對吉時的刮目相看很反感,默認。


    “也就是說,傅承製藥現在落在了外人,而且是殺害傅琛的兇手的後代手裏,而你,你才應該是傅承製藥,大企業大財團的主人!”吉時繼續驚訝,“那個什麽傅熙喆,他現在擁有的一切本該是你的!”


    “你小點聲。”易文翰提醒吉時,冷靜得像是吉時口中的傅承製藥就是一家小藥店。


    “不是,哥,你本應該是億萬富翁啊,你怎麽一點都不激動啊?”吉時恨不得雙手抓住易文翰,前後搖晃一百遍,讓對方認清事實。


    易文翰無奈地把咖啡杯遞到吉時手中,示意他喝點,“你冷靜下來,咱們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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