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猛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的小說已經攢了二十多萬字,可看方方的樣子,似乎又不適合拿這個去煩她。


    想了想還是決定自立更生,在百度搜了一圈後,摸到某空專業論壇,認真拜讀了十多個精華帖,終於在某點網發了文。


    日子就這樣平平靜靜地過去,西西一邊康複訓練,一邊碼字傳網文。


    大約五天後,她意外收到編輯短站,簽約後開始憧憬賺錢的美好人生。


    然而現實卻是骨感的。


    簽約後,她的文並沒有任何起色,點擊依然少,收藏依然不給力,也依然沒有推薦,評論區仍是刪不盡的廣告。


    然而,這些並沒有嚇倒西西,相比別人而言,她眼前的路隻有這麽一條,就是哭著也隻能硬生生走完。


    而與此同時,她還要應付錢生的電話。


    錢生迴老家後才知道,家裏已經接到五次病危通知,現在的情況更是每況愈下,迴程的日子一延再延。


    西西當然不希望寶兒長期生活在農村,那裏的醫療、生活條件都太差,可遇到這種生死離別的大事,也能夠理解。


    就這樣又過了一個月,方方夫妻上門,卻意外的沒帶孩子。


    兩人進屋後全黑著臉,不說話。


    良久,大勇才清了清嗓子說:“高姨,西西,我有件事想告訴你們,是關於錢生的。”


    說來話長,原來他們一直懷疑錢生夫妻,隻是考慮到西西母女的感情,沒有深說。


    再加上現在的二胎政策,他們也認為錢生夫婦不至於出此下策,便沒有深究。


    可眼見著錢生夫婦不肯迴京,大勇的疑心越來越重,悄悄在市醫療係統查了錢生的過往病曆。


    這一查,還真就查出了問題。


    為了謹慎起見,大勇托師兄出手,暗自查閱了錢生在三院的就診檔案。


    事實證明,錢生在四年前受外傷後,失去生育能力,且無法治愈。


    大勇咳了一聲,繼續道:“錢生從來沒隱瞞過重男輕女的態度,一再說想要兒子。所以我在想,他們夫妻這迴是不是……”


    西西隻覺腦袋“嗡”的一聲,雙手不由不住地顫抖。


    方方緊緊握住她的手,柔聲道:“別急,咱們一起想法子,大不了就報警!”


    邵媽媽緊抿著嘴,一個字也不說。


    大勇說:“我諮詢過一位朋友,他說關鍵是要有錢生老家的住址,這種事必須一擊即中,就怕打草驚蛇。”


    西西大腦一片空白,自錢生畢業後,就帶著柔兒迴了老家。


    可以說那之後就是石沉大海,斷了聯係,直到幾個月前……


    一個恐怖的想法漸漸浮上來,世上真有這麽多巧合嗎?


    為什麽多年不見,就這麽寸的成了鄰居,成了她孩子的幹爹幹媽?


    西西覺得從心裏往外冷,也許這些都不是真的,可是似乎隻有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才是最合邏輯的。


    她不想思考,更不想麵對。


    半個多小時過去,西西才終於找迴一絲力量,縮在方方懷中寫著:


    【我和你不一樣,我蘇醒過來時孩子已經出生十多天了,我完全沒有當媽媽的自覺,也沒有對寶兒的執著。我知道她愛寶兒,若她開口問我要,我不會猶豫!我在意的是,我這麽信任她,她卻背叛了我!】


    西西手指微微一頓,淚珠大顆大顆砸在屏幕上,過了一會繼續寫道:


    【我恨自己的愚蠢,這麽長時間以來,我半點疑心都沒有,白癡一樣被他們耍!】


    方方緊緊抱著西西不住勸說,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漸漸平靜下去,迷迷糊糊睡著了。


    然而讓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次日的下午,柔兒夫婦就出現在大門口。


    當然,還有懷中的寶兒。


    寶兒又長大了兩圈兒,精神也很好,隻是比走的時候黑了些,不過看起來更加結實。


    與此相反,柔兒夫婦卻像扒了一層皮,錢生更是瘦了二十斤,兩腮都深深地陷了下去。


    西西見到他們又是興奮,又是汗顏,她居然懷疑他們搶了寶兒!


    錢生迴來的大消息,也驚動了方方夫妻,晚上他們也特意趕過來相聚,席間倒也熱鬧。


    等柔兒夫婦走後,方方和大勇都神色尷尬,好幾次欲言又止。


    西西淺笑著寫:【難道我是個連好壞都不分的笨蛋嗎?】


    她笑盈盈地把屏幕亮給二人看,大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脖子,嘿嘿一笑,沒說什麽。


    方方撇了下嘴,小聲嘟囔一句:“反正我就當了迴惡人唄!”


    這場虛驚過後不久,正當所有人把它當成一個笑話的時候,錢生又一個人來到邵家,向邵媽媽和西西懇求,想帶寶兒再迴去一次。


    這件事說來有些不合法,錢生父親走前留下遺言,要求入土為安,不許火化。


    錢生將父親的遺體存在醫院,迴京處理好公司的事情,不知用了什麽法子,竟真的在別的縣找到地方,要二次迴老家,為父親下葬。


    他窘迫地承認,為了讓病危的父親開心,騙他說寶兒是親生的。


    村裏老老少少也全知道了,如今下葬這麽大的事,若不帶孩子迴去,會被人指戳雲雲。


    西西因懷疑過他們夫妻,心裏很有些過意不去,邵媽媽也表現得有些猶豫。


    突然,錢生直直地跪了下去,哭道:


    “阿姨,我就隻求您這一迴!我爹盼了一輩子孫子,我隻是想讓他老人家走得安心!”


    邵媽媽和西西都被他唬了一跳,驚慌失措地拉起他,胡亂應了下來。


    西西隻反複強調,寶兒年紀小,最多不要超過十天,務必把孩子帶迴來,又要了錢生老家的詳細住址和聯係方式。


    就這樣,寶兒迴來還沒到一周的功夫,又被錢生夫婦抱走了。


    這迴方方知道後,沒有再訓西西,隻句句話針對錢生。


    一會兒說他愚孝,一會說他沒有法律意識,一會說他是封建殘餘,一會說他虛榮心作祟……


    直到大勇給她使了第n次眼神,才不甘心情願地閉了嘴。


    可還沒消停多會兒,又質疑起寧柔,好歹也是大城市生的,怎麽能忍得了這麽個大男子主義的丈夫!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已是一周。


    非旦錢生那邊一個電話也沒有,錢生和柔兒的手機也全部停機。


    往錢生老家打電話,每次都是那位幫忙看家的鄰居媳婦接電話,隻說錢家二十餘口兒全去外縣辦喪事未歸。


    西西懷疑,錢生他們浩浩蕩蕩去外地搞土葬,會不會事發,已經被抓進去了?


    這天,邵媽媽迴家臉色刷白,坐在沙發上沒有半句話,也不理西西遞過來的筆記本。


    西西正急得抓耳撓腮,猛聽門鈴聲響起,忙扶著牆走過去開門,見來的是大勇、姚聰二人。


    姚聰率先打招唿道:“喲,能走路了?長進啦!好像也瘦了點兒,減肥呢?”


    西西一心惦記著母親,哪裏有心思和他廢話,也顧不得想這兩人怎麽湊到了一塊,打了個手勢讓他們快點進屋。


    二人進屋見到邵媽媽的樣子也是一驚,連聲詢問。


    邵媽媽這才長出一口氣,爆出來一個驚天大新聞——


    錢生一家移民了!


    作者有話要說:  提前祝大家中秋快樂,放假萬歲~~~~~~~~~~


    ☆、報案


    自錢生夫婦失蹤後,邵媽媽一有空就坐兩站地公車,繞到他們小區轉悠。


    今天,邵媽媽老遠就發現錢生家的窗子開著,上樓去問,不想應門的卻是個陌生女人。


    女人說她買下了這所房子,原房主一家移民去了歐洲。


    邵媽媽又向她問起二人的長相,也是一般無二。


    移民?!


    西西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移民需要籌劃多久!


    難道柔兒一直在騙她?


    那錢生父親的病危、以及死亡也是子虛烏有?他們倒是真豁得出去,全沒半點忌諱!


    大勇搓著臉,隻反複嘟囔著一句話:“出了國就麻煩了!”


    姚聰見客廳中一派凝重,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望望這個,又看看那個,情知此事幹係重大。


    他扯了扯大勇的袖口,示意他一起到陽台抽煙。


    大勇平日很少抽煙,這迴卻破例接過姚聰遞來的煙,深深吸了幾口,慢慢說起那對幹爹幹媽做的好事!


    姚聰對柔兒的印象非常好,隻聽得一愣一愣的,從心裏希望這裏有誤會。


    他問清柔兒家的住址,給一位做中介的朋友撥通了電話,要他幫忙查賣房時的情況。


    這位朋友還真是個辦事的衙役,才20分鍾就給了迴信兒。


    這單子可巧正是在他家做的,他找到經手人詢問,那所房子售價很低,賣得非常急。


    房子兩個半月前賣的,因買主貸款要走手續,交房的時間才約在本月。


    經手人和買主的說法一樣,也說房東要移民歐洲某小國,隻是不清楚具體是哪個國家。


    確實了消息,大勇氣得破口大罵:


    “這孫子也太有恃無恐了!上迴跑迴老家還不快滾,居然還腆著臉迴來繼續騙,他到底是不是人啊!”


    大勇罵完深吸幾口氣,平穩了一下心神,推門進了客廳。


    姚聰也隨他迴了屋,卻沒掛電話,沒聊一會兒就發現對方也是改裝車愛好者,二人越談越近乎,很快就稱兄道弟起來。


    客廳裏沒人說話,隻有姚聰精氣神十足地聊著,這通電話足足打了40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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