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法務部?


    老師在我疑惑的眼神中微笑:“這是我公司的企業文化。畢竟我們是新興互聯網公司,創新創意放在第一位,為了吸引這方麵的人才,辦公室的風格都是新潮、輕鬆和開放的。我們法務部是最嚴謹的部門了,你要是有興趣,可以去看看樓下技術部的辦公室——他們的裝潢每月一換,不少員工日常都穿著cos服上班。”


    我一聽這個企業介紹就知道這是什麽公司了。


    全國互聯網龍頭,一直都是網絡上的老大哥。早期以遊戲引進起家,中期集中力量獨立開發各類生活相關的軟件,而這一極具前瞻性的決策開發了還處於一片空白的市場,作為第一個吃果子的企業,在最輝煌的時期幾乎開發的每一個軟件都有近億的下載量,也為企業後期的發展奠定了決定性的基礎。


    最重要的是,這是諸啟堯的父親一手創辦的公司。


    我明白為什麽老師力邀我來實習了,我也確定,隻要我想,就能加入這個野心勃勃、始終在進取的公司。


    老師向在座的各位介紹了我的身份後匆匆離開,而這些不年輕的同事對我表示了不同程度的歡迎。


    隔天再去,我才發現這七個常駐的員工很難在同一時間聚齊,因為總有人被外派出去談合同,或者處理專利申請的事項。一般情況下,辦公室裏能有四個人在,就算多了。


    實習的日子沒有想象中的繁忙,端茶倒水、跑上跑下的事情都有專人負責,而公司的法務人員已經達到了飽和,所以同事們從手裏挑選出不那麽重要的工作交給我,由我做好後他們進行審核和修改。


    前輩向我傳授經驗的時候我都聽著,但我並不喜歡主動請教他們。不重要的工作分為緊急的和不緊急的兩種,不緊急的可以慢慢摸索,緊急的卻刻不容緩,所以在最開始的一段時間,我確實被一些任務搞得焦頭爛額。


    我一直不是非常聰明的人,扮演過許多身份,因此習慣在新工作開始的時候一頭霧水地碰壁,習慣被標準苛刻的前輩罵得滿麵唾液,當年跟著戲班子到處跑場子幾乎每天都挨鞭子,也都忍了。


    麵對專業對口的工作當然比當年容易上手,小心謹慎摳細節,再加上我的好運氣,很快我就能又快又好地完成工作。


    而且我還扭轉了法務在別的部門不受歡迎的局麵——具體情況參考那些死命摳細節的人在人群中有多不受歡迎。


    大家都是同事,也清楚這就是法務部的工作,不過人畢竟不是理性至上的生物,尤其是公司裏的員工沒有平凡之輩,每一個都很有性格,老是被吹毛求疵地挑刺關鍵是挑刺的人還都言之有物,惡感談不上,敬而遠之卻是真的。


    別的部門老有隔壁或者樓上樓下的同時來玩兒,就法務部始終那麽幾個人孤零零呆著,而這在別的公司裏的常態,放在本公司,就顯得分外淒涼了。


    不過這是一家互聯網公司,那段網絡瘋傳的視頻還是這家公司的軟件擔當了主要傳播工具,常年浸泡在網絡中的員工知道我不說,幾乎整個公司的員工都是我的粉絲——在我加入法務部之後,時常有其他部門的員工過來串門。


    外宣部經理更是多次想要挖我過去。


    ——對,整個公司的畫風就是網絡上各大非嚴肅類論壇的畫風,插科打諢、活力十足,上下級關係非常模糊,普通員工擼著袖子和經理爭論的場麵屢見不鮮。


    充滿了創意的、高質量的產品就在這樣屢見不鮮的爭論中誕生,正如同這個公司常年有效的招聘廣告所說,這是個包容的平台,才華在這裏不會被埋沒。


    像是劍宗。


    隻不過是更像一個大家庭、更有人情味的劍宗。


    我在這家公司實習到了期末,並且決定寒假也繼續實習,一直到過年再迴家。我爸媽每隔一到兩年迴來看我一次,去年沒有來,那麽今年就一定會迴來。


    按理說,就算是戰地記者也不會這麽忙碌,即使這種特殊的記者人數不多,要輪班也完全沒有問題。但誰叫我爸媽一心要為這個偉大事業做出貢獻,更是資曆最深、經驗最豐富的兩個記者,再考慮到一對夫妻都在戰地也有益於心理健康,他們常年定居在戰地,進行新聞撰寫和播報。


    在戰時不吃緊時,他們會組織和參加各類誌願者活動,做有利於世界和平的事——我雖年幼,也不得不承認這比待在家裏帶孩子更有意義。


    世界上的多數人都忙於建設小家,可也總得有一小撮人得將生活的重心放在大家上。


    那就勢必有人要做出犧牲。


    臨行前父母詢問過我的意見,但他們飽含期待的眼睛和我從小所接受的教育,包括我直翻看過一次卻記憶猶新的,照片裏的妻離子散、被綁著炸彈的和當時的我一般大小的小女孩,都沒辦法讓我做出自私的那個選項。


    他們離去後無數個夜晚我以淚洗麵,品嚐到後悔刺喉的辣味;而每當我後悔,又油然而生出來自內心的道義的譴責,震驚於自己的自私。


    那以後我再不允許自己後悔。


    我也果然沒有再後悔。


    便宜師父將我掃地出門,因為我拒絕了繼續修行我的劍道,拒絕成為劍修。可當年我選擇了修行那部魔功,就再也沒打算過迴頭。我也不願意懇求她,並非不肯卑躬屈膝,而是一不知被拒絕了作何心情,二不願留下來讓劍宗冒天下之大不韙。


    那是我師父,我跪在地上磕過頭,跪在地上奉過茶,我不能失去她。


    年幼時我在心裏發誓往後絕不後悔,我也果然沒有再後悔。


    現在我喜歡這個公司,想要以後能留下。


    下定決心後我的工作態度立刻積極起來,同事們雖然驚訝於我的改變,但也都默默地給出了更具有挑戰性的工作,讓我感歎這個公司的氛圍的確非常好,想必應聘的人多如牛毛,難怪是全市最難進的公司。


    學校放假後我決定在公司附近租房,迴寢室收拾東西的時候李衿問了一兩句我在幹什麽做做樣子,我答複說在實習,她眼睛裏全是了然,叮囑我:“好好工作,老師很喜歡你,而且他本來手上就有國際版權官司在打,忙得沒空去,說不定你以後就能繼承他的位置。”


    老師是法務總監,這個職位的權力很大,很多公司的法務部根本不設法務總監的位置。


    而李衿口裏的“說不定”總是可以去掉的。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_(:3ゝ∠)_</dd>


    第102章


    我一直都覺得李衿過於相信她的記憶了,這有些不太靠譜。


    不過目前為止好像事情都在她的預料之中,也是挺奇怪……可能是巧合吧,畢竟世界還是有自我協調的功能的,一隻小蝴蝶煽動翅膀所引起的風暴大不了用另一隻小蝴蝶煽動翅膀來抵,事情沒那麽簡單,不過道理就是這個理。


    這個解釋我自己都覺得牽強,可我確實不了解時間、命運,這不是我能夠觸碰的範圍。實話說吧,這是天道的領域,聖人能窺見一二,卻不能直接出手幹預。


    對於無法把握的事我一向謹慎,可是無法把握到一團迷霧了,我也懶得再去分辨。


    再說我不也穿越了又穿迴來了嗎,也不是她一個特例。


    雖然不了解她上一個未來,不過大概也能猜得到。無非被賣到鳥不拉屎的小地方,然後在窮困、悲慘裏度過一段時間……後來大概是得了什麽機遇逃了出來,重獲自由,卻也舉目無親、孑然一身,又在危急時刻獲得了寢室裏其他人的幫助。


    她有一波三折的命運,還有不太美好的過往。我猜她的結局大抵也不是幸福的,隻有不幸福的人才會那樣拚命地抓住自己能抓住的東西,例如財富。


    像是愛,像是親情、友誼之類的感情,根本沒有辦法抓住。它們來的時候不驚動風聲,走的時候同樣不引人注目,你最多隻能在它們來的時候想盡辦法挽留它們,延長它們所停留的時間,而不能奢求它們為你停步。


    這是慣於受苦的人才有的心得體會,其實知道的人多,但很少有人能在一段甜美的全情投入的感情中依然給自己留下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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