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酸死了,整個劇情就是一團糾結的愛情線。


    可以這麽概括它,女主角和男主角青梅竹馬,在長大後覺得彼此太過熟悉,認為對對方的感情不是愛情,於是分別愛上另(同)一個人,再幡然醒悟,認為青梅竹馬才是愛情,兩人確定關係後聯手對抗反派。


    在這個故事裏一切都為男女主角的愛情服務,魔教持續了數十年幾代人的陰謀、正道各教之間既合作又防備的微妙關係、看似無作為實際掌控所有事件的朝廷,在這三個基本點之下細思恐極的劇情——


    有時候我特別不能理解,設置了如此之大的框架,隻為講一個流於俗氣的愛情故事。


    可是細想吧,又覺得很合理。畢竟這種感情是如此重要和常見,通常貫徹了人生的始終,幾乎能輕易激蕩每一個人的心神,於是隻要一個導演會講故事,劇本又足夠優秀,演員演得不爛,一個惡俗又狗血的愛情故事,恰好能夠通俗易懂地反映出世界和人生。


    前提是好導演、好劇本和好演員。


    王黎卸了妝之後還是試圖自己重新再來,我看不過去她這麽毀自己的臉蛋,出聲打斷:“我幫你吧。”


    “你不是不會化妝嗎?”王黎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就算是水杏給她洗過腦了,她對我的態度一貫都是客客氣氣的,這麽明顯的壞情緒我還是頭一次見到。話又說迴來,始作俑者在一邊看著呢,她這麽不爽都不搭理人家——為什麽我越來越理解劉葶欺負她的原因了。


    我說:“看你用了一遍工具,我就學會了。”


    講道理,混梨園我怎麽可能不會化妝,主要是不會使喚這裏的工具,也分不清各種乳液的先後順序,現在分清了,就知道該怎麽辦了。


    我花了不到二十分鍾搞定了她的妝容。


    具體效果嘛,不敢說頂尖,可絕對比她自己折騰的高明好幾倍。


    王黎對著鏡子照來照去,還是沒忍住誇我:“行啊,還真是古風。”


    你讓我畫煙熏妝我也畫不出來。


    我估摸著她叫我過來就是為了化妝,接下來就沒我什麽事了,問她:“我閃了啊?”


    她正臭美,聽了這話,渾不在意地揮手:“行行行,直走左拐就出去了,別亂走啊。”


    臨走前我看到原先站得遠遠的的女人走近了她,還有王黎充滿了不快的訓斥。那女人果然就是劉葶,以及雖然王黎的口氣很不耐煩,卻沒有拒絕劉葶的接近。我猜測這倆人之間應當很有一筆爛賬,因為光聽見王黎抱怨劉葶整她了,卻沒說她是怎麽迴敬的。


    另外我沒有按照她指的路走,因為她把路指錯了,左拐之後還要右拐才是出口。


    走到門口的時候我還在心裏想,看來這裏不是什麽新地圖,也不會有什麽某個角色突然出問題了導演一眼就看中我要我去試鏡的情節……講真我還有點怕,因為我很不會拒絕別人,碰到什麽事實在拒絕不了我都痛下殺手,這會兒導演要是強硬一點我應該也就答應了。


    可我不想演戲,我在另一個世界的時候演夠了。


    而且我演戲應該能紅,畢竟我在這個世界氣運驚人,就沒出現過做不好的事。紅了之後老有人關注,那多糟糕啊?做什麽都得遮遮掩掩不是我的脾氣。


    然後就在我快要離開的時候,一個女人衝了過來,揚起手,狠狠給了我一巴掌,伴隨而來的是連綿不斷如同雨聲的快門聲。


    ——我當然不可能被打中,而是用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這個奇奇怪怪的女人用力往迴抽了兩下手,見抽不迴來,又揚起另一隻手,被我眼疾手快地也握住了,往握著她最開始想要打我的那隻手腕的手上一塞,用一隻手握住了她的兩個手腕。


    一般人不要模仿,這個動作對手指的長度和力度都有很高的要求。


    在我做這些的時候一群扛著攝像機舉著相機的人蜂擁而至,無數伸長的話筒朝我們遞了過來,有一些是衝著這女人,更多的是衝著我,而這個原先氣勢洶洶的女人已經開始低聲哭泣,漂亮的桃花妝配上飽含淚水的眼睛,不得不說非常上鏡。


    轉角我肉眼看不見的地方,劉葶抱著手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身上發生的這一切。


    ……這麽小氣不就給王黎化了個妝!你都要報複迴來!虧我還尊重你們的*特地在找路的時候撤離了神識!


    雖然平常我也不用神識。


    當務之急是解決眼前的,嗯,出軌渣男原配打小三事件。


    那群毫無眼色的無冕之王還在拍照,我耳邊充斥著“請問你是介入溫樂樂和李飛之間的第三者嗎?”“請問你對這種行為感到羞恥嗎?”以及類似的如果我真是第三者應該會在這種猝不及防的情境下羞愧難當、醜態畢露的問題。


    嗬嗬,你們想多了,拍我的照片永遠隻可能360°毫無死角。


    我站在原地,冷冷地掃了他們一圈,滿意地看到他們在同一時間噤若寒蟬的模樣。


    這會兒我卻突然有些晃神。


    如果一個人掌握了超脫的力量,他真的能注意到螻蟻般的人嗎?如果他注意到人,又會有何種心情?


    我看著他們,覺得無悲無喜,帶著輕微的毀滅欲,和比毀滅欲更多一點的厭煩。


    被我握住的女人已經不再掙紮,我順勢放開了她。從記者口中得知的應該是她的名字,管她呢,不管是不是,我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這麽做,溫樂樂,我也不認識你們。”


    她看上去很憔悴,聽了我的話也隻是哭,哭花的妝容下是厚厚的黑眼圈和眼袋,以及和妝麵形成強烈對比的枯黃皮膚。真是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她在迎麵過來的時候就頓了一下,顯然是知道自己認錯了人,其後的憤怒和掙紮都是假的,不過是將錯就錯罷了。


    那些記者都沉默著,攝像機仍在工作,但在我的威壓下,沒有人敢上前提問。


    居然被將錯就錯了。


    我帶著刀。我應當殺了她,可是我不能,除非我能一口氣殺光這裏的人,但那樣還是會引起關注。


    所以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忽然死死抓住自己的領口,隨即因為顯而易見的劇烈痛苦雙目凸出、麵孔扭曲,她七竅流血,最終倒在地上。


    這件事持續了有六秒,在此期間除了她發出的“呃呃”聲之外現場鴉雀無聲,人們屏住唿吸目不轉睛,像雕像一樣眼睜睜地看著一切完結,這愚蠢的女人斷了氣,依然沒有人做出任何反應。


    他們都在看我。


    我在所有人的矚目下轉向大門,在邁步之前麵無表情地側頭迴看了一眼,那群記者依然老老實實地釘在地上,仿佛有什麽魔咒讓他們全都變成了傻瓜。其實我心裏並不感到愉快,但我忽然很想笑。


    於是我笑了一下,然後我走了。


    第83章


    生命好像是一個很大的命題,所以提及的人都小心翼翼、嚴謹措辭,以至於心靈雞湯泛濫成災,人們對生命的認知裏充斥著庸俗的激勵和愚妄的讚美,但凡有人說“生命毫無意義”或者談論類似的話題,就會被群起而攻之。


    人們樂於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嘲諷別人,而不去思考更深層次的原因,於是振聾發聵的發言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合乎大眾、順應趨勢的好聽的孩子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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