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章 東珠


    科舉院試於二月舉行,柳衡珺和柳衡琿一通下場,國公府已經有過幾位少爺下場的經曆,這一次可以說是輕車熟路,什麽東西該預備,什麽東西最需要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柳瑾瑤起了個大早去送哥哥們考試,吩咐司琴讓廚房給準備大蔥,水煮蛋,肉粽和餃子,然後要送給兩位哥哥用。


    一根大蔥兩個雞蛋代表一百分,即為滿分,肉粽代表高中狀元,這裏就是考中,餃子有諧音交子,表示大吉大利。


    她說的頭頭是道,柳衡珺卻苦了臉,拿著大蔥看向她,“七妹妹,你讓我吃大蔥?”


    柳瑾瑤眨眨眼睛,一根大蔥加上兩個雞蛋就是一百分,關鍵是他們不懂阿拉伯數字,現在好像有點不好解釋,不過做人要懂的變通,既然不好解釋,那就,去掉不就行了。


    於是她把雞蛋和大蔥都給拿了下去,“你看看就好,蔥不是代表聰明麽,你跟六哥已經這麽聰明了,所以不用也可以。”


    柳衡琿笑著看向她,“七妹妹有心了,六哥在這謝謝你。”


    柳瑾瑤挺喜歡這個溫柔的六哥的,他是真的很溫柔,不像三哥是個大腹黑,六哥的溫柔是源自骨子裏的,用一句溫潤如玉也不為過。


    就是六哥因為早產,身體不是很好,他的溫和也可能與他的身體有關,總是慢悠悠做著自己的事情,不急不躁。


    也是因為他身體不好的緣故,學業上家人都不會對他有太高的要求,前兩年他想要參加院試被竭力阻攔,就是怕他身體吃不消,所以才會等到與柳衡珺一起下場。


    其實說來依照國公府的勢頭來看,柳衡琿就是什麽都不做,也能夠成為一個富貴閑人,一輩子衣食無憂。


    他為人十分聰明,知道身為二房的三子,若是自己不努力是沒有任何頭銜落到他身上的,即使以後不做官,他也想要下場給自己一個交代。


    二夫人和二老爺知道他的想法之後就不再阻攔,這一次就讓他和柳衡珺一起下場,準備的也是十分充分。


    柳衡琿不像柳衡珺,他是真的學霸,院試對他來說可以說是手到擒來,該擔心壓根就不是他會不會考中的問題,而是他的身體吃不吃得消。


    看著這個病沒人六哥,柳瑾瑤也是十分擔心,“六哥你要注意身體,號房環境不好,要是不舒服就趕緊出來。”


    柳衡琿微微一笑,見她小小年紀就開始為自己擔憂,心下感動,“無事,六哥不是瓷娃娃,還沒那麽脆弱。”


    柳瑾瑤看著他開始暢想,然後建議道:“以後六哥跟著我一起鍛煉身體,吃的多,長得快!”


    柳衡珺一臉嫌棄,“跟著你學爬樹?”


    柳瑾瑤:“我還會翻牆!”


    柳衡琿噗呲一聲笑出來,這兩個活寶,伸手拍拍柳瑾瑤的腦袋,“可不能在外麵這樣說話。”一個小女娃又是爬樹又是翻牆的,誰家熊孩子比得了?


    柳瑾瑤眯著眼睛笑,使勁點頭,“小七可乖!”


    大家笑看著他們幾個鬧,有了她這麽一出,把之前緊張的氣氛全部打散,老太太招手讓柳瑾瑤道她跟前,“小七過來,到祖母跟前來。”


    那邊二夫人也是囑咐了一通,之後二老爺說了幾句鼓勵的話,見時間差不多,老太太才笑著讓他們快些出發,這才把他們給送走。


    因為起的太早,早膳過後竟然有些犯困,老太太摸摸她的頭,“今日不上課,再去睡會兒。”


    柳瑾瑤確實覺得眼睛睜不開,點點頭,“祖母,我去睡覺了。”


    “去吧。”然後囑咐司琴,“好生照料你家小姐。”


    司琴笑著應下,然後服侍著她睡個迴籠覺。


    等她一覺醒來司琴就告訴她平王世子早已等候多時,柳瑾瑤此時還有些迷糊,打個哈欠眼裏沁出生理性眼淚,更是把那雙大眼睛襯的水汪汪的,看著就讓人心軟。


    服侍著她穿衣,頭發重新挽成兩個包包,然後用打濕的毛巾擦把臉,再被喂著喝了幾口茶,頓時就清醒了過來。


    收拾好之後就朝外跑去,司琴在後麵跟著,以免她磕著碰著,還一個勁的叮囑,“小姐,仔細些,慢點!”


    她走路穩著呢,倒是不害怕真的摔倒,出來就看到楚君煜正陪著老太太說話呢,她笑著上前喊了一聲祖母,然後才走到楚君煜跟前,“楚哥哥你怎麽來了?”


    老太太含笑看著她,“睡醒了?餓不餓?”說著把她喜歡的幾樣點心推到她跟前。


    楚君煜捏起一塊要喂她,這個恥度有點高,但是看著他一臉期待的樣子,又有些不忍心拒絕,硬著頭皮咬了一口,然後含糊的道:“我自己來,楚哥哥不用忙。”說著就不客氣的捏著開吃。


    楚君煜見她如此,一臉失落,柳瑾瑤扭頭假裝沒看到,這都是什麽毛病?


    等她吃了幾塊點心,又喝了一盞茶之後才算是放下,然後楚君煜就拿出來一個匣子遞給她。


    柳瑾瑤迷茫的看著他,“給我的?”


    楚君煜點點頭,“這是母妃給我的,我拿著也沒甚用,給你玩。”


    柳瑾瑤有些好奇這裏麵是什麽,伸手接過隨即打開,一匣子東珠,個頭能有鴿子蛋那麽大,十分珍貴。


    她臉色怪異的看著他,指著這一下子東珠,“你確定,這個要給我玩?”


    他倒是一臉無所謂,“母妃說可以拿去當彈珠玩。”


    柳瑾瑤:“……”雖然她現在也算是富n代,但還是忍不住起了仇富的心理,這萬惡的有錢人!


    一直都知道平王繼妃很有錢,嫁妝十分豐厚,整天沒事兒就是想著怎麽花錢享樂,但是拿著一匣子整整十顆鴿子蛋大小的東珠送給孩子當彈珠玩,還是有些太誇張了些。


    她表情怪異的看著楚君煜,“你母妃真有錢!”


    楚君煜見她這樣笑了起來,“前段時間舅舅從東北迴來,帶了不少東珠,上供了一些,剩下的留給了母妃,她說這個太大了作為裝飾反而不大美觀,就把小的用了,這個給了我。”


    柳瑾瑤聞言又把匣子蓋好,然後推給了楚君煜,“這是你母妃留給你的,太貴重了小七不能收。”


    楚君煜臉色有些不好,嘴唇不自覺的抿起,看著她的眼神竟然透露出幾分委屈!


    柳瑾瑤簡直哭笑不得,這尼瑪人設崩了你知道嗎?你不應該一直高冷下去嗎?


    偏偏她是一個見不得旁人委屈的人,連忙解釋,“不是,不是,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這個是你母妃送給你的,理應好生保管,哪能隨便送人?”


    楚君煜搖搖頭,又把匣子推到了她麵前,“母妃其實就是借我之手轉送給你的,要謝謝你!”


    “謝我?”柳瑾瑤指著自己問道,有些不解,“為何要謝我?”她好像沒做過什麽好事兒吧?(這話好像哪裏不對!)


    他抿了抿唇,深深看了她一眼,“謝你前些時日的幫助。”


    柳瑾瑤心下恍然,這是謝自己替楚君煜解圍然後順便坑了平王一把,平王最近禁足待在府裏好像很無聊的樣子,然後脾氣有些見長。


    平王繼妃覺得王爺心情不好,她這個當家主母理應分擔解憂,於是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三位美人兒,日日陪著平王彈琴下棋,好不快活,平王都想要以後都不出去了呢。


    然後平王繼妃的日子真是前所未有的平靜安詳,嚴側妃倒好像並不是很好的樣子。


    看著你過的不好我就放心了,這種感覺其實真的挺好的。


    雖然知道發生這些事情最主要的責任還在男人身上,但是嚴側妃作為幫兇,同樣難逃其責,暫時收些利息也不錯,至於平王,且看以後。


    有太後在,楚君煜是不可能真的針對平王做什麽的,但是太後若是不在了或者是徹底對他失望不再願意庇護於他,楚君煜肯定會有所行動,到那時平王才會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不過抬頭看看身邊的男孩,他好像還有待成長。


    楚君煜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見她看著自己,就溫和的解釋道:“母妃很喜歡你,但是因著她不常出門,平常很少見到你,就讓我來轉送。”


    夫人外交大多數都是跟著男人外麵的形勢走,通過夫人外交傳達一些男人不方便的話語,打點好上峰,分析當前形勢以及各自想法,這是圈子裏公開的秘密。


    不過平王似乎根本就不需要這些,就算是需要,估計平王繼妃也不會對他盡心,她這個時候若是盡心指不定就是把自己往火坑裏推。


    平王繼妃是個很聰明的女人,柳瑾瑤不止一次的感慨,平王配不上她,她個人是十分欣賞平王繼妃那種性格的女子,所以聽聞她很喜歡自己的時候,她笑的一臉燦爛,“我也很喜歡她。”


    楚君煜心裏突然些不是滋味,小七似乎對母妃的喜歡超過了自己,這是好事兒嗎?


    作者有話要說:  補上昨天的,大家晚安,困的眼睛都睜不開=_=


    第二五章 訓斥


    這幾年楚君煜時常過府來頑,熟悉之後老太太就沒把他當成外人,有時候府裏柳衡珺他們有什麽,都還想著留一份給楚君煜,雖然知道他根本就不缺這些,好歹也是一份心意。


    就是這種潛移默化的相處,讓楚君煜感受到不一樣的溫暖,他對老太太亦是十分敬重。


    眼看著時間過午,直接留他一起用膳,柳瑾瑤也不再推辭,讓司琴幫她把那一匣子東珠給收起來,暫且放到小庫房裏。


    幾年的積攢,她的小庫房已頗具規模,每每看到那一排排的寶貝,都要激動一會兒,這身家,這身家,一輩子當米蟲都可無憂無慮。


    午膳過後楚君煜並沒有多加逗留,送走他之後老太太摸著柳瑾瑤的頭教育她,“你楚哥哥對你好,以後小七也要對他好,知道嗎?”


    柳瑾瑤使勁點頭,老太太笑著拍拍她的頭,“好了,出去找你姐姐頑去吧。”


    見她臉上有些疲態,柳瑾瑤也不打擾她,乖乖的帶著司琴去找柳瑾瑜,大姐最近好像一直都好忙。


    柳瑾瑜確實是忙,琴棋書畫禮儀規矩每日安排的滿滿的,還要抽空去參加個什麽賞花會之類的交際活動。


    柳瑾瑤每次看到她這般忙碌都感覺這些女孩真是不容易,想想前世十二歲自己在做什麽?剛到初中的年紀連升學的壓力都沒有,那個時候也會煩躁作業多功課累,但是跟現在柳瑾瑜的一比,那就跟玩似的。


    而且柳瑾瑜不像柳瑾瑤,她打小就懂事,特別自律,一直按部就班的安排自己的學業,柳瑾瑤還會調劑一下,偶爾爬個樹翻個牆什麽的。


    她過去的時候柳瑾瑜正在看書,見到妹妹過來就笑著招唿她上前,“怎的沒睡午覺?”


    “上午睡多了,現在睡不著。”她一邊爬到柳瑾瑜身邊的榻子上做好,一邊迴答。


    “不是說平王世子來看了嗎?”柳瑾瑜一手扶著她以免摔倒,一邊好奇的問道。


    柳瑾瑤點點頭,“嗯,午膳過後就離開了。”想到什麽又接著道:“哦,對了,姐姐,楚哥哥給了我一匣子東珠,足足有十顆,到時候勻給你五顆。”


    柳瑾瑜笑著搖頭,“姐姐不要,你留著頑吧。”這個妹妹有時候也是矛盾,平時表現的一副十足貪財的樣子,但是每次有什麽好東西卻又從來都沒有吃過獨食,總是大方的拿出來分給她們。


    平王繼妃有錢,又十分喜歡柳瑾瑤,每次拿出來的東西比皇宮裏的都不差,再加上宮裏給的賞賜,她的小庫房讓其餘幾位妹妹眼紅許久。


    每次都告訴她讓她自己保存著,她都不十分在意,宮裏賞賜的料子,珠花等物都會拿出來分給幾位妹妹,更好一些的珠寶頭麵,鐲子等物還時不時的拿給她,說什麽姐姐長大了要好生打扮,她還小用不到。次次都是這個借口,偏偏她還說的煞有介事。


    柳瑾瑜恨不能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妹妹,到頭來卻被她塞了不少好東西,拗不過她,其它的也就算了,這個東珠是在太過珍貴,自己實在是不能再占妹妹便宜。


    “你自己留著,讓司琴幫你鎖庫房裏,等你長大自然用得上。”就算是用不上,這麽多東珠也一筆財富,留著壓箱底也不錯。


    就知道她會這麽說,柳瑾瑤也不跟她爭辯,既然決定了下次就給她送過來,總比被她當彈珠玩更能發揮作用。


    轉移話題說了些別的,柳瑾瑜就開始督促妹妹記得寫大字,記得完成夫子布置的課業,然後還要複習預習書本。


    有一個學霸姐姐就是這一點不好,總是也想要把她也給培養成另外一個學霸,讓人有些頭疼呢。


    她喝了一盞茶就趕緊跑走,生怕被抓住考校學問,柳瑾瑜在背後看的直搖頭,哪哪都好,就是太淘了沒個定性。


    跑路的柳瑾瑤不知道柳瑾瑜心裏是如何想她的,否則肯定會鬱悶。


    ——————————


    院試總共要考兩天,府裏早早的就派人在外麵等著,隨從小廝緊緊盯著門口動向,生怕錯過自家少爺身影。


    府裏也是提前做好準備,連大夫都提前打好招唿,若不是覺著不好,都想要拿著老太太的牌子把禦醫請來坐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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