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凝收到藍冰的目光,卻是有些心虛的轉過了臉,清亮的眸子有幾分暗淡。她也想暢快淋漓的反駁林素然,可她的修為實在是差的一塌糊塗,根本沒有與林素然放手一搏的勝算。


    陸琛自覺自己性子一直挺好的,可是每次麵對這個被師傅和長老們寵壞了的素然師妹,他總覺得自己的耐性根本不值一提。尤其這次林素然欺辱的對象還是他一向愛護有加的小師妹,他便更沒有什麽耐性了。俊朗陽剛的陸琛麵色一沉,對著林素然冷聲道:“你若不信,給師父傳信一問便是,或是你自行上山去問師父!”


    “好了好了,素然師妹,大師兄的話定然是沒錯的,師父與碧落島島主私交甚好,讓小師妹帶些心愛之物過去也是理所應當的,師妹你就不用擔心了。小師妹在淩霄城生活了這麽多年,自然是清楚城裏的規矩的,不會冒險越矩的。”秦越見陸琛要發火,急忙出來打圓場。


    這個素然師妹,身為掌門唯一的千金,自小受盡城中弟子的追捧,資質上佳自負甚高,這些年來脾氣越發驕縱蠻橫了,平日裏大家看在城主的麵子上不過多指責,可今日這話也說的太過分了。


    當著碧落島藍冰的麵指責藍凝偷盜靈器,不僅侮辱了小師妹,也質疑了碧落島上下的品性,她也不怕人家藍凝當場翻臉。也難怪大師兄要發火了,素然師妹這說話不過腦的性子一鬧起來,當真是讓人頭疼。


    眼見著有個台階可下,林素然難得的聰明了一迴,麵上猶帶著些不甘的說道:“好吧,既然兩位師兄都這麽說了,那我就暫時先信你一迴。”說完狠狠的瞪了藍凝一眼,氣唿唿的坐到涼亭的欄杆處,離得幾人遠遠的。


    藍凝也不去搭理她,她揚起笑臉,抬手招唿陸琛和秦越坐下,給每人倒了一杯馨香四溢的茶水。茶水碧青,淡淡的水汽蒸騰,模糊了眼前的視線。


    陸琛不經意的抬眸,看見那水汽之後藍冰的麵容,平日裏的清冷疏離好似淡化了很多,他依稀記起那日初見時她溫婉沉靜的模樣,心頭一跳,驀的怔住了。


    對麵欄杆處的林素然見陸琛愣愣的盯著藍冰發呆,心頭頓時一陣妒火中燒。


    從藍凝拜入淩霄城起,他們的眼裏為什麽就隻有那個賤人?如今連那賤人的姐姐也好似會勾魂攝魄一般,使得一向沉穩持重的大師兄竟這般失態!是天才就高高在上了?出自碧落島就了不起了?看著這幾日爹爹及一眾長老對她的禮遇,林素然就覺得心頭好似被貓撓一般,再觀她此刻清冷高傲,目空一切的模樣,她就更覺得氣憤:憑什麽,一個外人,在她淩霄城竟然如此囂張!


    “素然師妹,我這裏有琉璃果,你要不要嚐嚐?”在林素然暗自惱怒的時候,秦越手中捧著一顆通體緋紅晶瑩剔透的果子上前,笑吟吟的詢問道。


    林素然低頭一看,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這琉璃果,據說是從前仙界遺留下來的仙果,需受充沛的木靈之氣滋養,百年開花百年結果百年成熟,成熟的果子通體晶瑩好似琉璃,故而得名。這琉璃果蘊含充沛的靈氣,食之可抵人百年修為,縱然因為如今天地間靈氣匱乏,果子的功效大打折扣,可依舊能抵林素然三年用功苦修。


    淩霄城內隻有一顆琉璃果樹,生長在淩霄城後山的斷崖上,那裏向來是那隻老鶴的地盤,每次的果子,除了城主能討到幾顆之外,其餘的全歸老鶴獨享。林素然就不明白了,曆屆城主為何對那隻老鶴如此敬重?不過一隻扁毛畜生,修煉了幾百年,修為還不及爹爹,有什麽值得所有人尊敬供養的?


    “二師兄,這是爹爹賜給你的?爹爹對你可真好,這麽好的東西,他卻從來沒有給過我!”林素然盯著那琉璃果,幽幽的道,語氣充滿羨慕,還帶著些許怨懟。似乎爹爹對別人總比對她這個女兒好,她都忍不住想要懷疑,她到底是不是爹爹親生的?


    秦越嗬嗬一笑,將果子塞進她的手中,朗聲道:“這是去年我去西洲邊界成功獵殺毒龍獸帶迴毒龍珠,師父給我的獎勵,你喜歡就送你了!”


    “謝謝二師兄!”林素然欣然接受,捧在手裏愛不釋手的端詳著琉璃果,半晌戀戀不舍的收進儲物手鐲,隻待找個幽靜的地方食用,然後靜靜吸收靈氣。她近日修為遇到了瓶頸,這一顆果子吃下去,想來應該可以突破了吧?若是成功突破,她也可以躋身劍仙行列,那份風光與榮耀,她想想就覺得激動。


    林素然麵上露出些急色,她有些迫不及待,可一眼望去,千丈高的淩雲峰,他們還隻是剛剛開頭,要到山下,然後再找合適的地方突破,怎麽看也得到黃昏了。


    林素然頓時煩悶起來,恰好看見藍凝殷勤的給陸琛和藍冰添茶送水的模樣,那絕美的麵容上綻放的笑容,比春日裏枝頭怒放的桃花還要明豔動人,生生的刺痛了她的眼。


    林素然的眼神陡然變得陰狠起來。這個廢物,平日裏便很受爹爹和陸琛師兄的寵愛,爹爹就連自己最喜歡的青花盞都給了她,想來琉璃果之類的天材地寶,她得到了不少吧?


    她低聲咕噥:“這個廢物,憑什麽……下次……哼——”


    秦越清晰的聽到她的咕噥,麵上神色浮現幾分怪異,目光掃了一眼藍凝及陸琛,唇畔勾起一抹詭異的笑意。


    ☆、第二十章  衝突為始


    幾人到山腳脫離淩霄城護山大陣範圍時,已然日漸西斜。林素然迫不及待祭出飛行的靈器,那是一朵紅豔豔杜鵑花模樣的寶物,每片花瓣晶瑩剔透,閃著幽光。這是她成功完成一次師門任務時,素娘師叔獎勵給她的。


    林素然跳上杜鵑花絕塵而去,空中留下她略顯尖銳的嗓音:“我先去柳林鎮找客棧借宿!”


    陸琛皺了皺眉,心道素然師妹這般擅自行動,實在是不妥。他下意識的看向藍冰,果然見她眸光中帶著點淡淡的譏諷,頓時眸光一凝。“天色不早,我們先去柳林鎮用晚飯,順便歇息一晚,明日一早開始趕路,藍師妹覺得如何?”


    “隨你!”藍冰冷冷的丟下兩個字,祭出一片雪亮的水波,載著自己的身子飄然浮起。  藍凝見到她的飛行靈器後眼眸一亮,立時跳了過來,仰麵朝著藍冰滿臉渴求道:“姐姐,你帶著我好不好?”


    藍冰瞥了她一眼,果斷的轉過目光,朝著林素然離開的方向飛去。藍凝眸子一黯,頓時有些失望,可隨即又想到,姐姐是有潔癖的,所以不願帶她,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陸琛眉頭一皺,眸中怒火隱現,他沒有說話,一手攬過藍凝帶她飛上空中。秦越饒有興趣的看了看陸琛二人,再看看前方不遠處的藍冰,咧嘴一笑,祭出自己的靈器飛上空中,不緊不慢的跟著他們。


    柳林鎮位於淩霄城山腳下十裏處,因每年來淩霄城拜師學藝的人不計其數,淩霄城弟子外出,也大多選擇在此地休整,故而小鎮也很有幾分繁華韻味。


    林素然選的客棧在鎮尾,內裏一個小院子,種著幾株翠竹,顯得分外雅致。此地人流較少,環境幽靜,倒是頗合幾人心意。


    林素然早就悶頭進了客房,她在房間前前後後裏裏外外布下不少防護結界,之後便取出琉璃果食用,開始突破修為瓶頸。


    陸琛聽過秦越的解釋之後,很是無奈的歎了口氣。素然師妹做事從來都是這般欠缺考慮,若在突破之時被歹人闖入,輕則修為盡棄,重則走火入魔,其中兇險簡直一言難盡。可她就這般在這魚龍混雜的客棧,且毫無交代的情況下,冒冒失失的開始修煉,當真是讓人頭疼。陸琛在林素然的客房外又加持了幾個禁製,這才放下心來。


    夕陽漸沉,一抹暮色籠罩大地,秦越點了幾樣簡小菜,幾人飽餐一頓之後,便各自迴房休息。


    藍凝和藍冰住一間客房,藍冰迴去後便在矮榻上靜靜打坐,閉目養神。藍凝本有滿肚子的話想跟姐姐講,可看她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也不敢上前去打擾,無奈之下隻能百無聊賴的趴在圓桌上,呆呆的看著藍冰打坐。


    陸琛和秦越的房間在隔壁,另一旁是林素然的房間。


    藍凝呆了一會兒,聽到門外傳來陸琛的聲音:“凝兒,休息了嗎?”


    “沒有呢!”藍凝小聲應了一聲,跑去開門,見陸琛一臉溫和笑意的立於門前。他朝著房內看了一眼後道:“凝兒,素然師妹在突破境界,我和你秦越師兄需要為她護法,今日就不能帶你去外麵逛了。這裏魚龍混雜,你就呆在房間裏麵別出去,知道嗎?”


    “哦!”


    經此一提,藍凝這才想起,方才她隻顧著發呆,竟然忘記了要去一覽小鎮風光。上次她私自下山時因怕被師門發現,一直是連夜趕路,都未曾到這柳林鎮一觀,現在似乎又要錯過了!


    陸琛看出她不安分的小心思,笑著揉了揉她的發,安慰道:“柳林鎮隻是個小鎮,我們一路去碧落島,會經過不少繁華的大城市,到時候師兄陪你好好遊玩,如何?”


    “好哇!”藍凝揚起笑臉,連連點頭。師兄的話既已出口,那便是一言九鼎,言出必行,想來後麵還有很多風景可看熱鬧可玩,她不用急於一時。


    陸琛囑咐完便離開了,藍凝關好門,看藍冰猶如老僧入定般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無聊之餘,她便倚著窗戶朝外麵看去。


    夜間的柳林鎮,家家戶戶門上都掛著燈籠,照得小鎮通亮,街道兩旁,許多店鋪尚開著門,街道上行人如織,好不熱鬧。


    藍凝左顧右盼看得津津有味,眼角的餘光忽然瞥見一個身影閃進了一條巷子。


    匆匆一瞥,藍凝並未看清那人是誰,可心中卻生出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好似一張口便能說出那人是誰,但卻又怎麽也說不出來。這種感覺很奇怪,憋得藍凝心頭發悶,她朝著那巷子觀望許久,巷子僻靜幽深,她並未再看到什麽,最後看得累了,隻得懷著疑惑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藍凝被林素然尖銳張狂的笑聲驚醒,她懵懂的目光掃過相鄰的藍冰的床榻,一時間還有些迷糊。


    她好像做夢了,夢裏有個熟悉的身影,她想追上去看看到底是誰,可是不管她如何努力,那身影總是與她有著一臂之遙。於是她就這般在夢裏追逐了一晚,當真是心神俱疲。


    房間的門被推開,藍冰素白的身影走了進來,她手中端著托盤,上麵是熱氣騰騰的米粥和麵餅。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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