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修斯略顯疑惑的視線,時桑像是終於迴過神,視線卻依然望著那麵巨幅的畫像,隻是忽然低聲開口吩咐道。


    “你帶上混沌能量石掩飾行蹤,先去拿女神之劍‘破曉’,我留在這裏等你。”


    修斯微愣。


    “可是……”


    修斯的性格向來幹脆果決,從不多話。麵對她的命令也往往是毫不質疑的服從,從不會多問什麽。


    這次難得表現出遲疑,也實在是因為她的這個決定實在是太古怪、太令人疑惑了。


    且不說為什麽忽然改變計劃來到了希澤爾這裏,就是單說目前這個異變的莫薩爾魔王殿的危險程度,也不是現在這個狀態的她能夠應對的。


    更不要說她還打算把能夠掩飾他們行蹤的混沌能量石給他、跟他分頭行動了。


    這已經不是理智不理智的問題了,他甚至已經開始懷疑她是不是再一次被魔神之眼給幹擾和影響了。


    感覺到修斯明顯帶著疑慮和不解的眼神,時桑終於迴過頭來,迎上了他的視線露出一個安撫性的笑容,抬起她左手展示上麵戴著的那枚指環。


    “放心吧,‘祂’無法進到這裏來。希澤爾似乎在這裏留下了某種特殊的布置,讓對方無法接近這處宮殿。”


    “而且,我用這個克瑞斯蒂安給的這個指環抽取了一部分能量石中的混沌魔力,足夠我應付這段時間了。”


    頓了頓,她又繼續補充解釋道。


    “……你不用擔心,我隻是忽然發現,我親愛的好哥哥希澤爾他,似乎還有消息要留給我呢!”


    那樣熟悉的眼神和燦爛笑容終於讓修斯微微放心了下來。因為彼此太過了解,又有著鮮血契約的聯係讓他們心意相通,他很快明白了她的真實心意。


    ——她並不是瘋了或者受到了了不明的影響和幹擾,而是真的有了某種特別的發現。


    於是修斯不再遲疑,隻略略點頭迴應。


    “好。那你小心。”


    其實遺落的女神之劍“破曉”,早已經落入了時桑手中,並且成為了她徹底殺死希澤爾、短暫重創了魔神之眼的最大依仗。


    隻是在被封印記憶後,她短暫遺忘了這段過往,並因為“某人”的安排再度注意到了那條其實她早就看過、並且追尋利用過的線索,重新踏入了坦桑瑞爾的遺跡。


    光明之劍“破曉”實際上就收藏在莫薩爾魔王殿,就藏在修斯的收藏的那些劍之中,失憶後的時桑還曾經親眼見過它。


    當然,如此愚蠢的錯誤時桑是不會說出來的,隻打算把它當做永遠的秘密埋葬在心裏,不告訴任何人——哪怕是修斯也一樣。


    不過,這無法改變他們這次刻意迴莫薩爾魔王殿,目的之一就是為了拿迴“破曉”的事實。


    所以修斯並沒有耽誤時間,確定留在這裏等待是出自她的真實心意後,立刻接過了她給的混沌能量石,借此隱藏了身形,並潛出這座屬於前代魔王的宮殿,去自己的住處拿光劍。


    而留在宮殿內的時桑默默和巨幅畫像上的希澤爾·澤金的黑色眼睛對視了半晌,忽然露出了笑容。


    “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都被我那樣幹掉了還沒死透。”


    像是感歎,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她麵對著那幅畫像上的俊美青年露出了似挑釁似嘲諷般的笑容。


    “這次緊急情況之下的空間傳送,落點會是你這裏,也是因為你做的手腳吧?雖然我暫時還想不到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然而黑暗深寂的宮殿依然靜悄悄,沒有任何動靜和迴應。俊美溫柔的男人畫像也依然是畫像,並沒有開口迴答她話語的征兆。


    她自顧自環顧了房間一圈,注意到屋內一張藍色的天鵝絨靠背椅,於是手指微勾,讓那張椅子自動飛到了她身邊。


    然後她在椅子上坐下來,靠上椅背翹起一條腿,抱著手臂繼續盯著亙古不變般的畫像,同時自言自語。


    “讓我想想,你到底又給我留了一個怎樣的謎題呢?你還真是惡趣味,就沒有別的東西可以玩了嗎?”


    畫像依然沉默而安靜,沒有任何動靜。


    這讓此刻的時桑分外的像個出現了精神問題的瘋子,可她似乎毫不在意,繼續開口對著不會迴應的畫像說話。


    “我猜,你這次留下的謎題應該跟‘混沌’有關?你這個家夥,就算是給人留希望也藏得俺麽隱晦,就不怕我真的沒猜到,因此死掉嗎?”


    畫像依舊沉默,整個房間都是沉默,沒有任何迴答的聲音。而時桑說著說著,終於開始覺得有些眼熱,可她還是硬生生忍住了,仿佛在跟這個始終沉默寂靜的房間和畫像做著對峙。


    ——她之所以確定被她親手殺死的希澤爾還沒有死透,是因為她曾經還見過他,而且還是兩次。


    在她失去記憶後,在兩度重傷瀕死的狀態時,都曾經有一個神秘溫柔的黑衣青年出現在她的意識裏,親切的給予了她莫大的安慰和鼓勵。而當時失去記憶的她,還本能的對那個青年產生了親近和依賴的情緒。


    其實在那時,她就有了種找到了自己親人般的感覺,隻是在當時,她並不敢多問,因為那隻是夢境。


    可是其實,對方的支持和鼓勵一直被她銘記在心,也是她在遭受種種打擊和重重困難時迅速振作,並支持著她繼續堅持走下去的信念來源之一。


    如今仔細迴想起來,這個惡趣味的家夥,居然趁著她失去記憶忘記一切之後出現在她夢裏,扮演一個溫柔的可靠,給予迷茫的她鼓勵和支持的好哥哥。


    ——早幹什麽去了?


    一想到這一點,時桑就忍不住有些想咬牙。


    明明是他親手毀掉了她觸手可及的幸福,毀掉了她原本可以平和幸福的人生。她知道那不僅僅是受魔神之眼的影響,而是他自己也有主動的插手和施加影響。


    這樣一個性格惡劣的家夥,現在卻來扮演好哥哥,不會太遲了嗎?這個無恥惡劣的騙子!


    想到這裏,麵對著始終安靜死寂的空房間,她似乎終於忍無可忍,從天鵝絨靠背椅上站起,並朝著畫像伸出了她戴著指環的左手。


    這正是現在黑暗本源破碎後的她驅使和控製魔力的方法,她調取了指環中儲存的那些混沌魔力,並將它襲向了那幅仿佛永遠都不會發生改變的青年畫像。


    可那氣勢洶洶襲向了畫像的魔力並沒有摧毀那幅畫像,反倒是融入了進去。


    機關軋軋運轉的聲音傳來,然後懸掛在牆壁上的巨幅畫像自動旋轉移動,露出了一道隱藏在畫像後的神秘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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