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瞅著他嘿嘿地笑,他說:“小錦笑起來真好看,將來一定迷倒很多女孩子。”


    “對了,你還沒見我的兩個兒子呢。”小叔忽然坐了起來,吹了聲口哨,外麵立刻跑進來兩隻狗,一隻黑,一隻白,小叔說:“這是我倆兒子,白的叫金三角,黑的叫金新月。”


    我逗了一會狗,小叔倚著床頭看著我笑,衣領鬆鬆掛在肩頭,我這才發現他鎖骨中央有一個艷紅的印記。


    “這是什麽?”我扯開他的衣襟,那居然是一隻紅色的蝴蝶刺青,刺的細緻極了,連觸角上的絨毛都看的清清楚楚。


    他合上衣襟,說:“你都看到啦,是一隻蝴蝶。”


    我問他為什麽要在這麽明顯的部位刺一隻蝴蝶,他笑著說:“這是一個圈養的標記,又不是我願意的,好幾個人摁住我硬刺在上麵的,我打不過他們,隻好當了人家的奴隸。”


    我來了精神:“那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我的主人死了呀。”小叔微笑著看著我,不知怎麽,明明他是在笑的,可眼中一絲笑意也沒有,滿滿全是憂傷,又鹹又澀,仿佛浸滿了鹽。


    他似乎很疲倦,縮進了被窩,幽幽道:“早知道現在這麽難過,當時我就少恨他一些好了。”


    金三角和金新月蹲在床前,憨憨看著小叔,他伸出纖瘦的手臂,摸著它們的頭,說:“你們原先的主人啊,就好像是鴉片,讓人沾上了就痛苦的要死,可等他死了,沒有了,毒癮發作的時候,卻比死還難受。”


    一個月後,小叔又有了驚人之舉,他居然要在城外的撒花寺剃度出家。


    我爹拗不過他,隻好說:“花家能有這麽一段佛緣,是咱們的造化。”


    剃度那天我爹帶著幾個叔叔去觀禮,還捐了一筆錢給寺裏,從此小叔就成了念沁大師。


    我得空時常去看他,有一次問他為什麽要進撒花寺,他撓著光頭說:“我本來是想進水仙庵的,撒花寺英俊的和尚太多,我怕我把持不住成為一個yin僧,哈哈,可惜水仙庵的師太不願意收我。”


    所謂的佛緣沒能讓我們過的更加安穩平安,小叔出家剛滿一年,我們花宅便遇到了滅頂之災。


    那是一個深秋的半夜,我被一聲長嘯驚醒,跳起來披上袍子,便看見前院火光沖天而起,瞬間燒紅了南麵的天空。


    我嚇了一跳,提著長劍打開門,卻見我小叔站在門口,手中也持著一柄極窄細的長劍,深灰色的僧袍上染滿了血漬,消瘦的麵頰上被利器劃了一道長長的傷痕。


    “跟我來。”小叔的麵色史無前例地凝重:“不要出聲,不要違拗我的命令。”


    我隻能點頭,他轉身就走:“來。”


    他的身影仿佛鬼魅般在黑暗中穿行,我發現他的身法詭異極了,一點都不像是中原輕功,他隔上一小會便會停下來等我片刻,即使如此我使出全力才勉強跟上。


    半個時辰之後我們來到了遠離莊園的郊外,小叔停了步子,說:“小錦,從這裏一直往北走,不要迴頭,不要停,一直走到官道上,找到驛站後買一匹最好的馬。”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小布袋給我:“帶上這個去南疆,找到一個叫‘緬巢’的地方,將它交給那裏的主人,告訴他你是花沁雪的侄子,他會保護你的。”


    我莫名其妙看著他,他嘆了口氣,說:“小錦,花宅今晚慘遭滅門,現今隻剩下你和遠在西域的未遲,你們兄弟倆要好好保重,千萬不要尋仇,隻要過的平安喜樂就好。”


    我大駭:“你說什麽?滅門?”


    小叔抓住我的胳膊:“小錦,不要魯莽,三日前大哥就收到了對頭的信件,可惜對方早就派人盯上了花宅,他沒法將你送走,今日的晚飯他給你下了迷藥,囑咐我半夜時趁著慌亂救你出來。”迴頭望望火光沖天的莊園,道:“此時大哥恐怕已經遭了毒手了。”


    我一言不發便想沖迴家去,卻被他死死抱住:“小錦,聽我的話,不要讓你爹死不瞑目!”


    我們在郊外打了起來,他的劍法極其詭異,不過三十招便將我製住:“你連我都打不過,根本就不是仇家的對手,聽我的話,先逃出去,等你長大了,功夫好些,再報仇不遲。”


    最後他說服了我,塞給我一封書信:“大哥留給你的,遲些打開看吧。”


    漆黑的夜裏他目送著我走遠,消瘦的身影在秋風中又蕭瑟又清冷。


    從此以後,我成了花家的家主。


    作者有話要說: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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