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再錦把頭埋在他胸前,笑的幾乎岔氣,姬無意攬著他的腰翻身將他壓住了,吻著他的唇角,花再錦仍然按捺不住地笑著,半晌才平靜下來。


    姬無意打開他的衣襟,臉貼著他的胸口,手伸進袍子裏,摩挲著他身上深深淺淺的傷痕,想到這些都是為了自己才落下的,不由得嘆了口氣,道:“再錦,等過了明天,咱們就躲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去,沒有江湖,也沒有仇殺,該有多好……”


    “噓!”花再錦的身體忽然繃緊了,手指按在唇上示意他噤聲,姬無意一個激靈,立刻聽到一個沉重的腳步正往山洞這邊走來。


    外麵不知何時已經淅淅瀝瀝下起了雨,姬無意和花再錦迅速起身,整理好衣襟側身貼在洞口兩側,不一刻聽得那腳步由遠及近,在洞口踟躕了少頃,竟一步步走了進來。


    來人似乎負著什麽重物,腳步很是沉重,進了山洞穿過幾個小洞,在大約第四個連環洞中停了下來,接著聽到重物墜地的聲音,然後指風一響,一人悶哼了一聲,片刻後怒聲道:“花未遲,你這臭小子,你這樣天天點我穴道,很傷身你知不知道!”


    姬無意和花再錦對視一眼,眼中全是驚訝——梨花!


    梨花話音剛落,就聽見花未遲跳著腳道:“可惡,你以為我願意麽?要不是你陰魂不散非跟著我,我怎麽會這麽慘,背著你這大白癡爬上這麽高的山,我真該把你丟在大路上,好死不死!”


    梨花哼了一聲,道:“聽你這麽說,我反倒要謝謝你背我到華山之巔來看風景?”


    花未遲怒道:“你比秤砣還重,比豬還能吃,這一路上害我受了多少罪!”


    梨花沒吭聲,過了少頃忽道:“未遲,我餓了。”


    花未遲暴走,叫道:“餓死你活該,晚上那隻烤雉雞難道掉進了無底洞麽?”


    梨花放柔了聲音,甜甜道:“乖弟弟,姐姐正在長身體,能吃一點是應該的,萬一姐因為夥食不好長成個矮冬瓜,找不上好婆家,豈不是要賴你養我一輩子。”


    “啊啊啊啊……!”花未遲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叫道:“梨花哥,你饒了我吧,求你不要再裝出這麽嚇人的樣子!


    梨花嘿嘿一笑,聲音更加溫柔甜膩:“未遲,是你非把我搞成這個樣子的,我這人最是隨和,這不是順水推舟麽?怎麽你反倒害怕起來。”


    花未遲氣的說不出話來,半晌咬著牙道:“好,算你狠……”


    腳步聲起,花未遲向外走去,卻聽梨花叫道:“哎哎……算了未遲,外麵下雨,路滑,我忍忍算了,不吃了。”


    花未遲哼了一聲,梨花又道:“未遲,你把我足三裏的穴道解開,連著三天都封這個穴道,我腿酸麻的厲害,你換個吧。”


    花未遲不吱聲,梨花嘆了口氣,道:“算了,等哥殘廢了,找不上媳婦兒,隻好著落在你身上了。”


    花未遲氣結,道:“你忍忍吧,就一宿了。”


    梨花聞言正色道:“未遲,我知道你想幹什麽,我勸你一句,趕快打消這個念頭,我師祖何等樣人物,豈是你能夠偷襲成功的?你以為我這麽多天被你點來點去是忌憚你會傷了我師祖麽?”


    花未遲道:“不錯,他武功是很高,但雲豹也是當世數一數二的高手,兩虎相鬥,必然兩敗俱傷,我……”


    “未遲!”梨花厲聲打斷了他的話:“你忒也托大,就算你運氣極好,能夠成功,一笑樓又豈能與你善罷甘休?世人常說‘冤冤相報何時了’,十多年前花宅七絕金盆洗手,發誓不再過問江湖之事,想必也是受夠了江湖仇怨的苦頭,不想再讓後代惹上恩怨,如今我師父捨身下寒潭取八寶,巴千夜已經答應不再與你們為難,你何苦非要再苦苦尋仇?“良久,花未遲道:“梨花哥,我知道你都是為我好,可是……”沉吟了半晌,卻再不往下說了。


    花再錦聽到這裏想要出去,姬無意拉住他的手,輕輕搖了搖頭,伏在他耳邊低聲道:“梨花口才不錯,咱們不要現身,說不定未遲能被他勸下。”


    花再錦遲疑著看了他一眼,終於點了點頭。


    兩人拉著手重又貼在洞口偷聽。


    “梨花哥。”花未遲忽道:“你是不是真的餓了?”


    梨花嘆了口氣,道:“還行,忍忍吧,唉!我家門口天竺大叔的拋餅可真好吃啊,嘖嘖……”


    花未遲道:“我原先住在西域,竟然沒吃過拋餅,等迴去了你買給我吃吧,說實在的,我沒什麽錢。”


    梨花笑了笑,道:“沒事兒,哥請你吃,我幫師父接生意有一年多了,攢了好些錢,娶兩房姨太太都夠了,以後你就跟著我混吧。”


    花未遲道:“真的麽?梨花哥,你真有本事。”


    聽得梨花在花未遲麵前吹牛,姬無意強忍著笑對花再錦道:“再錦,沒料到梨花這小子還挺臭屁,你弟弟搞不好要早戀了。”


    花再錦撇了撇嘴沒說話,外麵小洞裏梨花又開始跟花未遲講他小時候如何英明神武,花未遲也不甘示弱,講起了他在西域的奇聞軼事,倆人的牛皮越吹越離譜,姬無意和花再錦站的累了,聽到後來索性坐在了地上,一邊聽一邊忍著笑,差點憋出了內傷。


    吹牛吹到後半夜,外麵兩個小鬼漸漸困了,前言不搭後語起來,花再錦靠在姬無意肩頭,兩人倚著石壁也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姬無意忽然打了個激靈,驚醒時聽見外麵逐漸止歇的雨聲中,隱隱傳來一個極輕的腳步聲。


    花再錦本就睡的不沉,感覺到姬無意的顫抖,立時清醒了,側耳靜聽少頃,低聲道:“是雲豹!這會應該差不多是寅初,天快要亮了。”


    “未遲,有人來了!”兩人剛站起身來,就聽得外洞梨花也醒了,道:“你先解開我的穴道。”


    花未遲道:“我去外麵看看再說。”


    “未遲……”梨花還要阻攔,花未遲已經快步走了出去。


    姬無意對花再錦耳語道:“你這弟弟很固執,似乎仍沒有打消刺殺的念頭,咱們出去看看,一定要阻止他。”花再錦點了點頭,兩人向外走去。


    要不是事先知道外麵洞裏的人是梨花,姬無意和花再錦看到他的一剎那,絕對認不出這就是英姿勃勃的梨花少爺。


    白底蘭花的小裙子,撲閃撲閃的大眼睛,烏油油的大辮子,除了有些太黑,下頜有個刀疤之外,勉強算是個美女。


    一看之下姬無意啞然失笑,他這德性頗有些梅甘?福克斯的名模範兒,還挺野性美的。


    (注*:梅甘?福克斯:名模,邁克。貝執導的《變形金剛》一、二部女主角。)


    花再錦瞠目結舌,半天方道:“梨花,你怎麽成了這樣?”


    梨花滿麵通紅氣沖鬥牛:“花大哥,花未遲跟你是不是一個娘生的,怎的如此可惡,我一不留神著了他的道兒,被他叫了一路的‘姐姐’!”


    花再錦伸指解了他穴道,強忍著笑道:“未遲小孩兒心性,你不要生他的氣。”


    梨花翻了個白眼,揉按著酸麻的小腿,道:“我要是生他的氣,這一路上恐怕早就氣的一命嗚唿了。”揉完了腿一時站不起來,坐在地上解開辮子,用指頭順著頭髮,道:“師父,花大哥,你們怎麽在這?”


    姬無意蹲在旁邊替他推宮活血,道:“那天早上赤火堂主發現你們倆不見了,立時就來稟報,再錦說未遲恐怕要刺殺樓主,我們就匆匆趕往華山,沒料到找了一路也沒見著你們的影蹤,還好在這裏將你們截住。”


    梨花三兩下挽好了頭髮,道:“未遲跑去洞口看了,外麵來了人。”


    花再錦道:“是雲豹,他一個人,未遲不會露麵兒的,沒什麽幹係。”說著打開隨身的包袱,取出自己的衣服遞給梨花:“趕緊換了吧,你弄成這樣看的我汗毛都起來了。”


    梨花苦著臉接過來,一邊換一邊道:“難道我願意麽?我長這麽大,可是第一次穿裙子。”


    花再錦嘴角噙著淺笑,話雖看似對著梨花說,眼睛卻看著姬無意:“不知道這穿裙子會不會上癮,偶爾穿上看看也不錯。”


    姬無意想起數月前在東宮別院那次,花再錦闖進來時自己也是一襲女裝,知道他這話是在揶揄自己,狠狠瞪了他一眼。


    花再錦白他一眼,梨花恍然不覺,一邊換衣服一邊咬牙切齒道:“鬼才會穿裙子上癮,未遲這臭小子,我跟他沒完!”


    “又有人來!”姬無意五感超群,即使在他們倆說話時,也很清晰地聽到了很遠處傳來的一個極輕淺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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