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舞邪塵跑過來,疑惑不解的看著帝無湮:“你們到底在說什麽?這件事和挽薑有什麽關係?”


    他是真的沒有聽明白,好端端的說著怎麽就扯到挽薑身上去了,不是在討論陌上鈴嗎?陌上鈴如今在那個西鑰狐狸手中,跟挽薑沒什麽關聯啊。


    “陛下要將小挽和西鑰雲裏一網打盡。”帝無湮抿緊唇,嘴唇蒼白,眉眼清冷。他不在乎那個男人是死是活,相反的,若是那個男人死了,他比誰都開心。隻是小挽不可以有事,天帝想一網打盡,他拚死也要護住小挽。


    舞邪塵驚悚的迴過頭看著沉默的天帝,努力的吞了吞口水,道:“這...這其中應該是有什麽誤會...”


    “朕就是這麽想的。那個孽障已經墮魔,她必須死。”天帝說著,聲音裏的狠毒那麽深切。


    “陛下,挽薑就算有錯三百年前也還清了,她不過是一個女子,如今更是...陛下何必一定要除掉她呢。”舞邪塵有些無奈的說道,現在的挽薑就算墮魔又如何,連腳都沒有的人能掀起什麽風浪。


    “本君不會讓她死,除非從本君的屍骨上踏過去。”帝無湮淺淺淡淡的一番話,讓淩霄宮大殿瞬間陷入詭異的死寂。


    舞邪塵看著眼神堅定的帝無湮,張了張口沒說什麽。


    天帝皺眉,兩個人對視良久,毫不相讓,終於,天帝移開視線,聲音有些疲憊:“罷了,到那時朕可以不殺她,但是她以後必須待在仙牢裏,永生永世不得出去。無湮,你太重情義,她曾經是你的徒弟,並不意味著你要永遠護著她。她現在早已成魔,你是仙界戰神,你們的師徒緣分,早就斷了。”


    帝無湮臉色蒼白的聽著,不置一詞。


    天帝繼續道:“今日之事,朕不希望再有下次。無湮,若是你喜愛收徒,仙界有許多適合的人選,這樣吧,過幾日朕便為你尋覓一個資質上佳的徒弟,你看如何?”


    “不必,我此生再不收徒。”帝無湮淡淡說完,轉身離開。


    舞邪塵趕忙再次追出去,兩個人走到南天門,舞邪塵側頭看著沉默不語的帝無湮,說道:“無湮,你真的不再收徒?”


    帝無湮望了眼起伏不定的雲海,淡淡地點頭。


    “因為挽薑?”


    “懷衣迴來了嗎?”帝無湮看向舞邪塵,輕輕問了一句。


    舞邪塵一愣,隨即垂頭喪氣的說道:“沒有,仙界根本找不到他在哪裏。”


    三百年內,青餘山懷衣閣的弟子找了無數次,仙界派人找了無數次,甚至連魔界的人都找了無數次,但是那兩個人始終是半點消息也沒有,人間蒸發般的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過我就奇怪了,昆侖丘那地方到底有什麽,怎麽活生生的人掉在那裏都能消失不見,難不成還被它吞了?”舞邪塵嘀咕著抱怨道。


    帝無湮皺眉,俊逸出塵的臉上有些微的凝重,他看著舞邪塵,說道:“你去一趟昆侖丘,昆侖丘地底以前關過上古妖獸,你查的時候小心點,昆侖丘上麵的一草一木毒性都很劇烈,你...”


    “好啦好啦,三百年不見,你怎麽變得這麽囉嗦了。”舞邪塵不客氣的丟了個大白眼給他,笑的很是得瑟:“毒有什麽好怕的,那些花啊草啊的再毒,難道比冥界的彼岸花還毒嗎?你也太小瞧我了。”


    “對了,我去昆侖丘,你去哪裏?”走了一步,舞邪塵突然想到這個問題,迴過頭看著青衫浮動的帝無湮,問道。


    青色的身形一動,已是掠出去很遠,隻餘聲音淡淡飄過來,雋逸無塵。


    “去魔界。”


    舞邪塵本來還想再說些什麽,隻是帝無湮的動作太快,他沒來得及開口,帝無湮已經消失在雲層下麵。


    看著已經走遠的帝無湮,舞邪塵站在雲層上悠悠的歎口氣,一隻仙鶴從眼前飛過,舞邪塵轉過身朝著昆侖丘的方向飛去,明亮的大眼睛裏有些薄霧,隻聽見他一個人自言自語的咕噥道:“終歸要麵對的,躲不掉啊躲不掉,唉。”


    魔界虛妄殿內,挽薑正懶懶的坐在雲裏腿上畫畫,麵前攤開的是一大張素白的紙,她認真的畫著,嘴裏塞著果子,臉頰鼓鼓囊囊的,若不是鼻間和腮邊那烏黑的墨跡,此刻倒是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氣質。


    雲裏默默的看著挽薑手下一片狼藉的紙,眼角不受控製的跳了跳,手裏捏著一枚果子遞到挽薑嘴邊。


    “唔,不要了。”挽薑咽下口中的果子,毫不客氣的一巴掌揮開的手,然後捧起自己的大作洋洋得意的笑著,眉梢眼角都是笑意:“雲裏你看,這幅丹青墨畫如何?”


    “......”


    “不好看嗎?”見雲裏用奇怪的眼神瞅著自己,挽薑懷疑的問道,她覺得她自己畫的很不錯啊。


    雲裏靠著椅子,慵懶的覷著挽薑,笑的意味不明:“挺好看的。”


    挽薑樂滋滋的捏了捏雲裏的臉頰,頗為讚賞的說道:“嗯,公子眼光不錯,奴家也覺得此畫甚好。”


    雲裏一臉黑線,他捉住那隻搗亂的小手,道:“杏花又給你看些亂七八糟的話本子了?這些話哪裏學的。”


    “人間的戲本子上都是這麽說的,那些公子小姐沒事就喜歡評詩賞花花前月下,雲裏,要不我們也試試?”挽薑戳了戳雲裏的胸膛,雙眼期待的看著他說道。


    “都老夫老妻了,還學這些做什麽。”雲裏淺淺一笑,將挽薑不安分的手握緊,那雙手冰冷刺骨,似乎永遠都捂不熱。


    “手怎麽這麽涼,是不是衣服穿少了?”雲裏皺著眉,看著挽薑身上薄薄的紗裙,眼神很是森然。


    挽薑縮了縮脖子,笑的一臉無辜:“我不冷的,真的,是你太熱了。”


    雲裏正想要好好的教訓一下這個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娘子,殿門卻突然傳來大護法的聲音:“尊皇,八荒之主無湮帝君來了。”


    雲裏微微一怔,手停在半空沒了動靜,他低下頭看著懷裏突然安靜下來的挽薑,眼神一閃,恢複了一貫的慵懶淡漠。


    “他來做什麽?”


    大護法似乎猶豫了一下,才說道:“他說他要見娘娘。”


    “挽挽?”低聲細語的唿喚,如沐春風般的柔情,像是怕驚嚇到她。


    挽薑眼眶通紅,她將頭埋進雲裏的胸膛,聲音沉悶的響起:“雲裏,我不想見到他。”


    雲裏摸了摸她烏黑的秀發,嘴角微漾:“挽挽,不用害怕,有我在,不會讓他傷害你。”


    挽薑不吭聲,使勁揪著雲裏身側的衣袍,原本清雅素白的長袍已經皺成一團。


    “挽挽,他要見的是你。”雲裏輕聲提醒道。


    最終,挽薑抬起頭,深深的唿出一口氣,道:“走吧,我去見他。”


    “不怕了?”雲裏挑眉,笑道。


    挽薑瞪他一眼,哼了一哼說道:“本姑娘為什麽要怕他!堂堂魔界魔尊當本姑娘的保鏢,誰敢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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