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少夫人?若不是出了點意外,挽薑現在已經是我隨璟的妻,東海龍宮的王後,你們魔界要找少夫人,跑到仙界來耍什麽瘋,這裏沒有你們要找的人。”隨璟穿著一身颯爽的鎧甲走出來,俊臉籠著一層陰霾,目光陰狠的看著西鑰雲裏。


    雲裏眯眼,眾人還沒有看清他是何時動作的,雲裏已經到了隨璟的眼前,骨節分明修長的大手正捏著隨璟的脖子,所有人都相信,隻要隨璟再說一句挑釁的話,下一刻他就會成為一具再也說不出話的屍體。


    “西鑰少主,有話好好說。”文書仙君見隨璟臉色難看起來,趕忙出來打圓場。


    “把挽薑交出來,本公子饒他不死。”雲裏冷眼看著隨璟,眼底的殺意越來越濃,文書心裏一驚,手心裏沁出薄汗:“西鑰少主,五公主的事情本君做不了主,你這不是...”這不是在為難他嘛。


    大護法冷哼一聲:“既然如此,就去將聞滄叫來,你最好快點,若是晚了時辰,這位東海小白臉細嫩的脖子估計一不小心就要斷了。”


    十護法挑眉看了一眼大護法,見大護法一記眼刀子掃過來,趕忙遞過去一個狗腿討好的笑容,大哥威武霸氣。大護法瞪了他一眼,轉過臉不想見到自家的白癡兄弟。


    “星君。”一名仙侍從南天門裏急急忙忙的跑過來,膽怯的瞄了一眼麵無表情的雲裏,嚇得一顫,抖著身子說道:“星君,天帝讓您現在立即去星曙台。”


    折瀾星君收了手裏的方戟,皺眉問道:“出了什麽事?”


    仙侍看了眼將視線集中在她身上的所有人,戰戰兢兢聲若蚊呐的說道:“是,是五公主,今日是五公主受刑之日,不知怎麽的,帝君醒過來知道這件事後直接打上了星曙台,現在,現在那邊已經鬧的不可開交,天帝讓您過去...勸勸帝君。”


    仙侍的話好不容易說完,她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眼前白影一閃帶起一陣狂風,衝著南天門直掠過去。


    “西鑰雲裏!”折瀾星君臉色無比難看的瞪著那個已經進了南天門的身影,咬牙切齒的追趕了上去,文書仙君和逃脫魔掌的隨璟緊隨其後,留下大護法和十護法待在原地麵麵相覷。


    “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十護法遲疑的問道。


    大護法凝眉,搖搖頭否決了:“不必,少主的能力仙界沒有幾個人是他的對手,我們留在這裏接應少主,以免這群狡猾的仙兵趁機欺負咱們的人。”


    聞言,對麵疲憊不堪的仙兵一個個悲憤的望著神情肅穆認真的大護法,眼裏的怒火蹭蹭的燃燒著,論狡猾誰能比你們魔界的人更狡猾,要不是你們突然攻打仙界,他們也不用火急火燎的被派到這裏來,現在竟然還大言不慚的說提防他們,明明是他們要警惕萬分才對。


    第三十章 般若往生雷


    眾生有罪,苦海般若迴頭崖,淨除塵心滌汙垢,赤子丹心有朝迴。


    然,浮世乏重,玲瓏心也蒙塵,赤子含冤無處訴,終是,蒼天無眼罪覆身,慈悲菩薩妄自稱。


    心中有怨,有苦,有委屈,有著一切一切的不甘和愁寂,人世短暫幾十載,尚可在奈何橋上瀟灑過,一碗孟婆湯便能忘卻前塵往事,開始一段嶄新的輪迴,可是沒人告訴過她,若是仙犯了錯,受了委屈,該怎麽遺忘,該怎麽做,才能找迴曾經那個單純無邪的自己。


    抬頭看著白色的雲朵,瑣碎的光穿過雲層打在臉上,感受不到一星半點的暖意,很快就可以結束了,很快,她就要死了,這樣也好,她可以解脫,所有人都會開心的,再也不用因為她而變得陌生冷漠。


    “罪女挽薑,時辰已到,押上星曙台。”一名板著臉的老臣顫巍巍的站在星曙台的旁邊,所有人緘默的站了三層,密密的圍在一起,中間站的是麵無表情的天帝和天後。


    挽薑迴頭,一頭青絲盡數披散在身後,她臉上的傷口已結痂,額頭的淤青看上去有些嚇人,麵色蒼白血色褪盡,視線慢慢的掃過所有人,司戰仙君、司藥仙君、司雨仙女、兮草、衡宛、拂霑、舞邪塵...


    看著眼前的眾人,挽薑麵無表情的將視線移向天帝天後,聲音嘶啞:“父君,母後恨我,是因為二哥和三哥,你恨我,是因為我與雲裏成親這件事吧,因為他是蘭夭夭的兒子,而你,最恨的就是魔尊。”


    自己曾經沒有從對手手裏搶過心愛的女人,如今自己的女兒嫁給了那個心裏痛恨了百萬年的男人的兒子,這口怒氣和不甘,是怎麽也咽不下去的。


    她之前不明白,不明白一直寵溺她的父君為何一夕間像是變了一個人,似乎是從那日那封密函信開始的,這三天裏她一直在想,終於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天帝不在乎她嫁給誰,不在乎那個人是好是壞,唯獨不能容忍,她嫁給雲裏,那樣代表著他曾經慘烈的失敗,是對他極大的羞辱和諷刺。


    不去看天帝天後瞬間難看陰沉的臉色,挽薑笑了笑,轉身朝著星曙台走去。父君,小五不知道自己嫁給了雲裏,真的不知道,罷了,就這樣吧,既然沒有人會相信,沒有人願意聽我說,那也沒有說的必要了,小五現在,真的累了。


    還未走近星曙台,就被星曙台上刺眼奪目的一大攤暗紅色的血跡吸住了眼球,挽薑沉默的看著那一大攤血跡,心裏一陣喧囂的煩悶,沉默的走過去站在了中央的位置,剛剛站定,星曙台上五條血跡斑斑的鐵鏈從四方襲來,分別纏上挽薑的手腳,最後一條鐵鏈纏上挽薑的脖子,一個用力的拉起,挽薑頓時被吊在了上空。


    “挽薑!”底下的兮草一聲低唿,連忙捂住自己的嘴,眼裏全是淚,似乎是害怕接下來的場麵,兮草捂著嘴快速的轉身跑了,她害怕接下來的局麵,是她此生都沒辦法克服的夢魘。


    拂霑臉上發白的看著上麵的挽薑,暗藍色的長袍精致的繡著蟒紋,前些日子為了四海的事情他一直在處理事情並沒有迴到仙界,要不是衡宛一份急信讓他迴來,他恐怕是...抬眼看著那個麵容平靜的女子,袖中的大手緊緊地握起,可是迴來又能怎麽樣,他什麽都做不了,天帝的命令,眾生台的懲罰,一樁樁一件件大事,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走到如今這個地步。


    低頭自嘲的苦笑,眼底的苦澀悲傷濃密的漫上來,他抬起手遮住自己的雙眼,手心裏一片濡濕。


    九十一道往生雷,所有人心裏都清楚,挽薑此次,定是要魂飛魄散的,連輪迴都無需再經曆,徹徹底底的從世間消失。


    “陛下,能不能再等等?”一直沉默的舞邪塵走上前,俊朗風流的臉一派憔悴。


    天帝一頓,側頭問道:“為何?”


    舞邪塵目光憐憫的看著挽薑,聲音低沉:“阿宋還沒有迴來,讓他們兄妹倆,再見上一麵吧。”以後,怕是沒機會了。


    天後冷哼一聲:“一個罪女罷了,堇宋沒有她這個妹妹,可以開始了。”


    站在星曙台上麵的那個老臣目光猶豫的看向沉著臉的天帝,見天帝隻是冷著臉不說話,心想著天帝大概是默認了天後的話,於是手上的白色圖紋石塊猛的按入一個圓形的小孔,一陣巨響,星曙台上空瞬間匯聚了烏沉沉一大片烏雲,強烈的壓抑威迫感壓的人心神晃動,忍不住紛紛後退了幾步。


    星曙台的威力,沒有一個仙人是可以承受的起的。


    舞邪塵氣鬱,雙目染上淡淡地猩紅,轉頭看向上麵的挽薑,卻發現她正對著自己淡淡地微笑著,絲毫不顧自己頭頂上方黑壓壓的一層厚雲,舞邪塵頓時愣住。


    挽薑輕輕的朝舞邪塵搖搖頭,眼底裏是感激的笑容,眉眼間沒有半分的驚惶和害怕,有的隻是,死水一樣的平靜。舞邪塵微微的皺眉,他總覺得,挽薑冷靜的不正常,心裏一股不安的念頭漸漸的冒了出來,微撇過頭去不忍心看她。


    往生雷在烏雲裏劈裏啪啦的作響,雷電的威力隔得很遠依然可以清晰無比的感受到,那種天地間與生俱來的威力,即便是仙人也沒辦法承受,威壓下的恐懼,都足以將人湮沒。


    眼前依舊是那一大片的血跡,許是有些日子了,已經泛著暗黑色,血腥味淡淡的彌散在空氣中,挽薑看著那一大灘的血跡,心裏一陣歎息,不知道這是何人的鮮血,仙界最近難道也有人受了往生雷的懲罰?為何這樣大的事情她絲毫都不知道。


    感覺到往生雷的威力,挽薑看向底下的天帝天後,目光清澈無痕,好似清泉浸潤般的溫雅和靈動,與以往一樣的純淨清靈,可是底下所有人也都看的分明,那雙曾經時常含著淺笑微煦的眸子,眼裏泛斥著無聲滿目的晶瑩。


    父君,母後,小五若是死了,你們會不會有一點點難過,真的,有一點點就夠了。


    第一道往生雷劈下來的時候,挽薑正要闔上眼眸,那種難以承受的劇痛讓她瞬間瞪大了雙眼,從四肢百骸裏傳上來的巨大的痛楚,一刹那將她眼裏聚集已久的淚水逼出,順著慘白如紙的臉頰淌下,鑽進臉上脖子上的傷口,密密麻麻的痛。


    死死的咬緊雙唇,挽薑淚眼模糊的低著頭顫抖著,身子在空中搖搖晃晃的立著,還沒有來得及從這陣苦不堪言的劇痛中緩過來,第二道往生雷已經再次毫不留情的直劈下來,帶著震耳欲聾的轟隆聲,轉眼間到了挽薑的身上。


    “嘭”


    “啊!!”


    再也忍受不住這樣折磨的痛苦,挽薑仰起頭,喉嚨裏發出嘶啞的痛唿聲,眼角迅速的迸出淚水,很快沾濕了鬢角的秀發,一滴滴的鮮血,從挽薑腿上腳上滴落,身下的星曙台很快染上了一灘鮮紅刺眼的血。


    在場的人,紛紛的側過頭不忍心再看,衡宛緊緊的抱住想要衝上去的拂霑,拚命的搖頭,眼裏的哀求和無助惶然悲切,拂霑張了張口,看著衡宛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去看,怕自己看了之後會心碎,怕自己再也控製不住心裏的絕望,怕自己後悔自己曾經的決定。


    無數個原本麵容嚴肅的仙家,在看到挽薑身下越聚越多的血水時,也不由得避開了眼,他們痛恨五公主給仙界帶來的磨難和浩劫,他們是仙人,為了仙界即便是犧牲掉一個公主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是這並不代表他們能夠眼睜睜的看著這個仙界最嚴酷的刑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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