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帶著涼意的風輕輕吹起雲裏素白雅致的白袍,宛如天神臨空,他麵無表情的看著綏真,語氣淡淡:“本公子奉勸大公主一句,不要不自量力自以為是,否則,代價不是你可以承受得起的。”


    “你竟敢威脅我?”綏真氣急反笑:“你特意趕來攔住我,是為了挽薑?”她今日聽到看到的奇聞詭事可真是一件接著一件。


    雲裏笑,笑意不及眼底:“本公子說了,隻是好心勸告大公主,至於為什麽,你無權過問,也無權知道,大公主可明白?”


    四周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不遠處的房舍裏傳出聲聲狗吠,除此之外,再無他響。


    綏真維持著她高高在上的公主風範,聞言也隻是眉梢眼角更添了一層寒意:“西鑰雲裏,你膽敢私自帶著仙界公主在身邊,九重天不會放過你,你可明白?”


    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雲裏難得展顏一笑:“大公主這話說的本公子很是不解,九重天上那群人,何時曾放過魔界?這麽些年暗地裏做的那些事,真當我不知道是麽,本公子不過是懶得和那幫人計較,大公主可千萬不要弄錯了,不是九重天上的人不會放過我,而是我西鑰雲裏,絕對不會放過他們。”不過是時間早晚罷了。


    綏真一聽,臉色‘咻’的一白,後退了一步。


    雲裏居高臨下的望著她,一臉冷酷:“你若是膽敢迴九重天多說一句,本公子可以向你保證,南海一族,不消三日,全族覆滅。”


    “你覺得我會信?”綏真慘白著一張臉冷著聲音說道。


    雲裏點點頭,很是讚同:“信不信大公主盡管可以去試試,本公子向來說話算話。”


    一句話,堵的綏真無話可說,她不敢拿南海來賭,南海眾人的命她賭不起,所以注定她迴去不能向天帝和天後多說什麽。她看著眼前風華蓋世的英俊男子,心底裏泛起陣陣刻骨寒意,這個男人,真真切切是個冷血無情的惡魔。


    半個時辰後,雲裏迴到客棧,手裏提著一包香氣四溢的木犀糕,挽薑兩眼放光的跑過來,抱住木犀糕使勁的聞了聞,心滿意足的說道:“雲裏你好厲害,這麽晚還能買到木犀糕,戒香,快點過來吃。”


    雲裏笑了笑,沒說話,他隻不過是把做糕點的那個老頭子從床上拎起來扔到了廚房而已,想吃的自然就有了,一點難度都沒有嘛。


    第一章 紅顏葬花塚


    情花塚在華州皇城的東南方,原本是一大片絢爛的情花林,是文人墨客以及王公貴族最愛飲酒作詩怡情賞花的地方。隻是不知從何時起,越來越多的紅顏薄命女子被葬在這裏麵,這裏本是人間一大盛景之地,如今卻成了苦情女子的無名墳塚,被人遺忘的一幹二淨。


    雲裏和挽薑帶著小僵屍戒香到達情花塚時,正是晌午時分,六月的氣候已經有了些許燥熱,小僵屍不喜歡這樣明燙燙的日光,早就一溜煙跑到不遠處的山洞裏待著去了。


    挽薑抬手遮住額頭,睜著眼睛看著前方的情花塚,嘖嘖稱奇:“這裏真好看啊,這花怎地長這麽高?嗯,雲裏,這花比你還高一些哎。”


    情花塚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花林,不是因為範圍很廣,而是因為這裏的花太高,站在這裏的人壓根看不清情花林到底多大。


    一把青色的油紙傘擋去了挽薑頭頂熱辣辣的陽光,雲裏黑黢黢的眼裏盛滿了笑意,在她額頭彈了一記:“小傻子沒見識,等會進去了你就不會這麽說了。”


    往雲裏身邊靠了靠,挽薑好奇的抬頭看著他:“為什麽?這裏麵有妖怪不成?”


    她如今雖說還是打不過他,可好歹也是不弱的,九重天上也沒幾個是她的對手,挽薑得意洋洋地的拍了拍雲裏的胳膊:“放心放心,待會要是你不小心被妖怪抓了,我一定會救你的啊。”


    “是麽,我以為,待會你不要嚇得哭鼻子才是。”雲裏撐著油紙傘,笑的特別的意味深長。


    眼裏劃過一絲微微的惱意,挽薑哼了一聲,轉頭朝情花塚走去,太小瞧她了,她幾時哭過鼻子了。


    眼前一大片潔白如雪的情花,朵朵碩大無比,花瓣紛繁迤儷,層層疊疊的似有許多層,又輕薄如羽,每一片花瓣都在陽光下看的透明,花的枝幹筆直的向上生長著,粗壯厚實,唯一奇怪的就是,這一大片花朵,竟沒有一片葉子在其中,除了花枝就是那大的離奇的花朵。


    不過,即使這樣,這片花林依然是美的令人讚歎,如雪蓮般清雅脫俗的花迎風微擺,陣陣花香彌漫開來,聞起來格外輕柔馥鬱,怪不得以前的人那麽喜歡來這裏,的確是難得的世外桃源。


    隻不過現在卻是...


    挽薑停在情花塚的入口,眼裏的憐憫和心疼點點匯聚:“這些女子,都好可憐,為了一個情字,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


    頭頂冷不防又挨了一個輕輕的巴掌,雲裏走到挽薑身邊,眼裏是雲淡風輕的悠閑:“進去吧,別想太多。”


    “你不覺得她們很可憐麽?”挽薑跟上雲裏的步子,疑惑的問道。


    “天下可愛之人,都是可憐之人。她們值得愛,卻不值得同情。”雲裏語氣淡淡,墨黑的眼睛像蘊著寂寂的沉譚,清澈無痕又深不可測。


    一席話讓挽薑沒了言語,心裏想想,覺得雲裏說的也沒錯,埋在這情花塚的女子,皆是世間癡情女子,生前為了愛不顧一切,最後淚流幹了,血流盡了,情花塚成了她們永遠的歸宿。


    人間戲台上都唱著一出出癡情女子負心漢的戲本子,也隻不過是為了博取看戲的人的眼淚和同情,他們又哪裏能真真切切的體會到,那愛而不得的悲戚和痛不欲生的悔恨。


    雲裏走了兩步發現身邊沒了動靜,不由得停下步子悠悠的迴過身望去,隻一眼,臉上的神色驟變。


    “小心。”一個疾掠到挽薑身邊,雲裏左手摟住她的腰將她帶著一掠而起,停在了情花塚的上空。


    挽薑詫然的看著下麵的情花塚,隻覺得一陣毛骨悚然,方才她站著的地方,此刻那些花粗壯的枝幹上都長出了無數個女子白皙柔軟的手臂,手臂上蜿蜒著道道詭異血痕,滴滴答答的往下淌著血,關節也扭曲成千奇百怪的姿態,正在不停的揮舞著想要抓住什麽東西。


    “我方才走神了。”挽薑揣揣不安的看著雲裏小聲的說道,雲裏的臉色好嚇人啊。


    雲裏眼睛眯起,眼裏的危險氣息越來越濃,扣住她腰際的手微微收緊:“本公子覺得,你還是和香香在一起比較好。”


    這情花塚裏麵的花常年累月的吸附冤死女子的陰氣,早已經幻化成精,不是普通意義上的花了。


    “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你休想撇下我一個人去找陌上鈴。”挽薑抱住雲裏的手臂,嘟囔著說道,她才不出去,剛剛那隻是個意外罷了。


    聽到挽薑的話,雲裏的眼中慢慢的聚起驚華瀲灩的光芒,他噙著笑容低下頭:“你這樣,本公子會認為,你是不想離開我。”


    呃,她有這麽說嗎?挽薑納悶的瞅著他:“雲裏,你臉皮可真是越來越厚了。”


    “這是本公子的優點,謝謝誇獎。”雲裏好整以暇的看著她,笑的魅惑眾生。


    “......”這可真是不討喜的優點。


    兩個人再次進入情花塚,這次挽薑不敢再掉以輕心,她跟在雲裏身邊,一雙眼睛像是斂著天地靈氣,格外的動人心魄。


    “不是說是情花塚嗎?我怎麽一個墳塚都沒有看到?”挽薑奇怪的四下看了看,真的是沒有看到一座墳的影子。


    “以花為塚,這裏的每一朵花下都有一具女子的屍骨。”雲裏望著那碩大的花朵眯了眯眼睛,嘴角慢慢的揚起,看來,這些花精們是都蘇醒了。


    那豈不是都成了花肥!!挽薑摸了摸鼻子,難怪這些花恁是長這麽高,吃得好長得快啊。


    “那陌上鈴會在哪兒?”挽薑拉住雲裏的袖子,一副勤學好問的模樣,天後娘娘說了,不懂就要問,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不知道。”


    “那我們這是在幹嘛?”跑進來賞花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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