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季跟在佘紅淚的身後,來到了她的書房。


    書房裏一股幽幽的花香,不知出自何處。


    也可能來自於主人常年的熏陶。


    拉開紗簾,佘紅淚走到書房側麵的小房間。


    此刻已是黃昏,昏黃的光線從半透明的窗紙中照進來,照出了小房間裏佘紅淚的身影。


    “進來啊。”


    聲音從紗簾後傳出來。


    “哦~”


    原本老老實實守在門口的白季乖乖應了聲。


    小房間裏,佘紅淚對著小桌旁邊的紅木椅子伸手一招道。


    “坐。”


    說著,又開始緩緩清洗小桌上的茶具。


    一邊動手,一邊輕聲說道。


    “他們那些人似乎聽到了什麽消息,你不好奇我三哥究竟想做什麽麽?”


    白季瞪大了眼睛,看著佘紅淚。


    “我隻是個護衛,為什麽要操這個心?”


    佘紅淚瞥了眼白季,眼中盡是對於這份憊懶的無奈。


    “你是不關心,還是因為放心?”


    “殿下您呢?”


    白季不接招,把皮球又踢了迴去。


    佘紅淚目光看著自己眼前由茶壺中斟出的一道明黃色水流,神情專注,眼神明亮。


    “他們太小看爺爺了……”


    “定軍王?”


    “是啊……爺爺雖然年紀大了,但是還不糊塗,他們做的事情,決計都瞞不過爺爺的眼睛,之所以我打算和爺爺說一聲,也隻是做自己應盡的本份,不想讓老人家寒心而已。”


    “這麽說……其實大家都是在白忙活?”


    佘紅淚搖了搖頭。


    “那倒也不是……”


    說著,佘紅淚斟好了兩杯茶水,一杯端給白季,一杯端到桌子另外一邊。


    兩人分坐桌子兩邊,黃昏的光線照在兩人身上,一半陷於黑暗,一半被暖黃色覆蓋。


    略顯昏暗的房間裏,佘紅淚的眼睛顯得尤為明亮。


    “他們說爺爺老了,恐怕是因為爺爺不能給他們想要的生活了。知道為什麽都說爺爺比較偏愛我麽?”


    “因為……想要放權了?”


    白季說話時,想起之前老董說的話。


    在被問及開荒西北是出於誰的命令時,他的話,恐怕不光隻代表他個人的意見。


    在一個崇高意誌的決定下,王朝和定軍王的命令,其實是一體的。


    隻是作為一整個勢力團體的領袖,即便想要放權,也需要一定的時間來潛移默化地完成。


    佘紅淚點了點頭。


    “嗯……這不是一個秘密,有心人都能夠看出來。爺爺有心把權力還給魏家,哥哥們可能坐不住了。”


    “所以他們是在進諫?”


    佘紅淚無奈一笑,搖了搖頭。


    “不知道,我和那些哥哥們接觸的少,對他們還真的不算太了解。但是我覺得……”


    說到這裏,佘紅淚有些不安地咬著嘴唇。


    她心中有個不好的猜測。


    而且即便她才思敏捷,對於一些比較黑暗的事情,還是下意識地抗拒。


    “恐怕不是什麽好事?”


    “嗯~”


    佘紅淚點了點頭。


    “我從來不信人說的,隻信人做的。三哥兩麵逢源,圖謀的,可能不止是大圩人。畢竟大圩人也不是傻子,不太可能讓他隨意利用。”


    白季的手指頭敲了敲桌麵,小聲地給出自己的建議。


    “所以要讓人保護一下你的那些哥哥姐姐們麽?”


    佘紅淚歎了口氣。


    “倒也不是不行……不過這事我爺爺應該也會去安排。”


    即便心裏有些預期,可是一想到這種行為背後的涵義,總是讓她感到有些背脊發涼。


    她知道這個世界不如她想象的那般美好,甚至在她眼裏,也總能看到人性上各種的漏洞。


    但是真的發生在自己的身上,發生在自己的眼前,總是讓人感覺到不由自主的顫抖。


    “與其讓人去保護哥哥姐姐們,我更想去提醒一下三哥。”


    畢竟是血親,就算是未曾謀麵的血親,在見麵之後,也少不得一種天然的親近感,更別說還是認識了多年的。


    這是來自於血脈上的紐帶,鏈接著眾生萬物。


    親親相隱,這是連律法都允許的包庇。


    白季沒有正麵迴答,隻是看著一枚細小的茶葉在自己麵前的茶杯裏打轉,眼睛出神地說道。


    “我有兩個遠房親戚,家裏都挺窮。一個很努力,隻是運氣不好。一個遊手好閑,整日靠施舍度日……他們找我借錢的時候,我隻借了前者……”


    “救急不救窮,我知道……所以我沒有付出行動,如果三哥真的一意孤行,那麽即便能勸他一次,也勸不了他第二次。這些事情爺爺都知道,所以……”


    “所以有些無力是吧?畢竟有那麽一個英明神武的爺爺……”


    “你不認識我爺爺,不是也挺信任他麽?”


    說話的時候,佘紅淚盯著白季。


    一雙秋水般的眼睛仿佛會說話一般——


    (別騙人哦,在我麵前可是撒不了謊的。)


    白季苦笑一聲。


    他的腦海裏,想起自己來到這西北之後的所見所聞。


    無論是以大毅力推行大漠周邊的免除賦稅政策,還是對於武會人才的選拔製度,這些極具個人魄力與眼界的政令,都意味著這裏的主人,是怎樣的雄才大略。


    要說這樣的人物,會被自己眼皮子底下發生的事情視而不見的話,那多少有些異想天開了。


    真要是如此,那他做什麽或者不做什麽,又有什麽區別呢?


    “你爺爺是一個傳奇。”


    “這個世界上傳奇有不少……”


    佘紅淚搖了搖頭,不願再說起這事。


    轉而把右手往麵前的小桌子上一搭,拖著下巴凝視白季。


    目光詳細地在白季的臉上打量著,卻難以發現半分異常之處。


    “你要是不長這樣該多好啊……”


    少女的語氣在此刻顯得有些失望。


    她沒想到,人生遇見的第一個相處起來讓她從全方位都感覺到舒適的人,竟然是這麽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家夥。


    這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家夥,內裏卻是一顆看透了世事的七竅玲瓏心。


    可惜了……


    如果,將他的靈魂放到……唔~放到那個應龍府林牙的軀體內,是不是就會讓人更加欣喜?


    江湖上這樣的人會很多麽?


    是不是在江湖那種複雜的環境下,類似於黃燜雞這樣的武者會有很多?


    一念及此,佘紅淚發現,自己的心髒竟然不爭氣地跳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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