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到了探子的匯報,才知曉了事情的全部經過。


    “這都是你計劃好的?”


    白季愣了愣,心想這次事情的發展和自己最開始的計劃有那麽一點點的差距,全靠自己的聰明才智數次臨時修正計劃,不過還是厚顏無恥地輕輕點了點頭。


    “都在計劃之中。”


    “可是……”


    司星辰眼神微微一暗。


    似乎有些遲了……


    不等她再說話,白季先行溫和一笑。


    “你不妨去看看那些人,再做決定。”


    司星辰點了點頭,道了聲。


    “好。”


    說罷便轉過身去,又迴過了一個側臉。


    “無論如何,謝謝你。”


    “客氣了。”


    白季輕輕一笑,轉身就走。


    朱顏鳳血丹的藥力時間還在,需要把最後一件事情做了。


    ……


    司星辰迴到了那個發生了一場短暫而又激烈戰鬥的高台。


    事實上,在她的人馬接手之前,那些正道人士已然恢複了過來,並先行接管了那些邪道妖人。


    林牙是最先恢複過來的那幾個人之一。


    但是他並沒有對那些失去了反抗能力的邪道之人痛下殺手。


    直至此刻,他已然理清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如果沒有那位重劍俠士的攪局,那麽當前的事件態勢,就該是經過了一番嚴刑拷問後,因為迷迭香藥力提前消散,而勉強恢複了一定戰力的他們,與那些邪道妖人拚個你死我活。


    而在此之前,他們所有人的命運,似乎也是由那個黑手一直暗中斧正,目的就是為了這最後的兩敗俱傷。


    這個時間點的把握以及對於事件走向的把控,不可謂不精妙。


    經過拷問,且損失了幾個人手,且又是迷迭香藥力初步結束,身體還存在後遺症的他們,自然也不可能如同開始般,對那些邪道妖人形成碾壓性的姿態。


    而因為同樣的原因,那些邪道妖人自然不可能放棄即將到來的秘寶,而會選擇和他們拚死一搏。


    如此一來,便是兩敗俱傷的殘局。


    這就是那藏於幕後的黑手,所希望看到的結局。


    而這麽看來,那死於客棧的老婆婆,應該也就出自同一人的手筆。


    正道邪道兩敗俱傷,散修互相猜忌四分五裂。


    那麽秘寶,也就自然隻能落於那幕後之人的手心了。


    後知後覺地想通了全部關鍵的林牙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相較於大部分普通人,或許更為聰明。


    但聰明並不能讓他在身在局中之時,可以輕易地察覺出所有問題而直接破局,頂多是在事件全部完結之後,比其他人更快地反應過來,並想通前後的全部關鍵節點。


    可與他相比,那位使用重劍的俠士……


    不知他是有心,還是無意。


    若是無意,那或許真的如同明玉堂師姐所說,也是一位心懷憐憫的俠肝義膽之士。


    可若是有心……


    而且,從那俠士最後一言不發,找了個方向就急切追了出去的行為。


    林牙覺得他大概率也是察覺到了那個幕後黑手的存在,前去追擊了。


    除惡務盡。


    林牙抖了抖身子,感覺到由心底發出一陣顫栗。


    便是在他思索之間,他身邊出身於劍秀穀的兩位師兄師姐也是初步擺脫了迷迭香的影響。


    林牙聽到了兩人之間的輕聲談論。


    “他剛才似乎是驗了驗那兩人的屍體……”


    “或許是想著若是有氣,還可以救他們一條性命?”


    畢竟……


    對於那些已然廢了的邪道之人,他都沒有痛下殺手。


    那麽唯一可以解釋他親自探查那兩具屍體的原因,就隻有心懷救人這一種可能性了。


    嫉惡如仇,卻又不願多做殺戮麽……


    林牙心下微微有些觸動。


    驀然,林牙想起一事。


    那位俠士匆匆離去,是去追擊這次事件中,最為可惡的那位黑手。


    那麽似乎也有一件事情,需要他的幫忙。


    看了看天色,林牙精神一震。


    還來得及!


    那位叫做嚴居民的獄刀門棄徒於今日晨時開審。


    還有時間,足夠讓自己去找到足夠的實證,為他開脫。


    至於秘寶?


    嗬~誰在乎……


    想到這裏,林牙拖著還有些酸軟的身子,連忙起身,鑽入了黑夜的陰影之中。


    ……


    司星辰趕到高台之時,看到的,便是那些正道人士甚至一對一地扶起了那些邪道之人,為他們進行短暫的療傷。


    江湖上的生命或許不值錢。


    但是也並非什麽時候都需要付出性命為代價。


    除惡、渡人,都是一條救贖之道。


    那位不知名的俠士既然率先為他們立下了不殺的表率,那麽他們自當跟隨。


    這不可思議的一幕,讓司星辰雙眼發直。


    而且目光一掃之下,人群中少了的最為關鍵的那個身影,更是讓司星辰尤為在意。


    徑自走到同為應龍府的淩汛身邊,司星辰直截了當地問道。


    “林牙呢?”


    “林師兄?他好像說是去搜尋什麽證據去了。”


    司星辰訥了一訥。


    缺乏了關鍵信息的這些正道人士該是不知道秘寶消息是假的。


    放棄了秘寶,而去為一個陌生人搜集證據……


    這,就是公義麽?


    父親……


    你該看看。


    看看這些人,是否真的如同你說的那般不堪。


    看看這個江湖,是否如同你一直以為的那般,是一條散發著腐臭氣息的臭水溝。


    司星辰看向了自家府邸高樓所在的方向。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間,與那一直對此遙遙相望的身影,有了一瞬間的對視。


    ……


    “喂,去哪?”


    屬性暴增的白季,除了氣力並未跟上以外,身體能力算是達到了一個相當強悍的程度。


    背著重劍一路疾跑,就追上了一個跑路的身影。


    因為此刻境界修為的碾壓,白季一眼就可以看出,對方不過武境三重初的境界。


    和不嗑藥的自己差不多。


    被白季攔住了的人影緩緩轉身。


    在白季可以看清他的臉的時候,他驀然低眉順眼地笑了起來。


    “原來是大俠啊……多謝大俠相救,小弟我才得以逃脫那些邪道妖人的掌控!”


    白季嘴角掛著譏諷的笑容看著對方的表演。


    還想要騙他?


    誰不是玩這種把戲出身的?


    當然,雲藍看不穿帶著麵罩的白季的表情。


    隻是從白季冷然的眼睛裏,他也能看出眼前這位和自己差不多同齡的男人,不會被自己所騙到。


    遇上對手了。


    雲藍心中哀歎一聲,也不再做那些小人之態。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是什麽名刀流的弟子,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該慫恿他們殺了你。”


    “對嘛……”白季欣慰一笑。


    “大家坦誠一點。”


    說著話的白季摘下了自己的麵罩,盯著雲藍說道。


    “手段不錯啊,要不是有我,這次就被你成了。”


    雲藍卻不直接迴白季的話,反而眼神帶著些許戲謔地盯著白季的臉。


    “其實我不確定你是誰,隻是詐一詐你,你還真的暴露了?”


    白季心頭一頓,立馬反應過來。


    搞我心態?


    好家夥!


    說是我自己教出來的徒弟我都信。


    當下,白季也不理他的話題,隻是說道。


    “給你一個選擇,跟我走,還是被我打一頓之後跟我走?”


    “不至於吧大俠?我可沒有犯事。您可不能冤枉好人。”


    “那位老婆婆的命,總得要有人負責吧?”


    黑夜中,白季齜著一口白牙,牙縫中露出些許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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