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開了那發生變故的一截溶洞後,經過後半程的冷靜,許靈敏終於從滿腦子糟糕的想法中拔了出來,意識到那一小段時間裏麵,都發生了些什麽。


    有了光亮之後,許靈敏才看到了自己乃至是四人身上多多少少沾上了的那些血跡。


    她殺人了!


    這是她第一次殺人!


    許靈敏盡管做好了無數次殺人的準備。


    “一入江湖,生死無疆。”


    這話可不是說說而已。


    但是她從未想象過,自己第一次的殺人,會是在這種情形下。


    原本她意料中自己會對殺人而產生的各種異常抵抗,似乎因為特殊的處境,而被衝淡到了極點。


    麵對黑暗,大部分人都會感覺到恐懼。


    人類最古老且最強烈的情緒,就是恐懼。


    然而在那強烈的恐懼中,似乎有那麽一個聲音的存在,給她一片茫然的心緒中,帶來了無盡的光明。


    他的聲音平淡,但卻是讓人那麽的有安全感。


    此刻,看到那身影在其背後的星星燈火中迴過頭來的一瞬間,許靈敏感覺到自己的心髒猛然劇烈跳動了一下。


    他的臉,真好看……


    他是那麽好,又那麽壞。


    她知道,從此以後,她的劍,不再快了。


    ……


    白季嘴角掛著隨意的笑容,看著劍心。


    “好了,你的新家到了!”


    劍心微微仰麵,甜甜一笑,靠近兩步抱住白季的胳膊往裏走。


    “少主你再留一夜好不好,我去和我師父說。”


    “不用麻煩了,我迴去還有事呢~”


    白季隨意地擺手,最後捏了捏劍心的臉蛋,轉身就想離開。


    江湖兒女,沒有那麽多優柔寡斷。


    看著白季幹脆利落就要離開的身影,有兩個人同時在心中歎了一聲。


    “他果真這就走了麽?”


    許靈敏眼神複雜,卻發現自己沒有絲毫名義留下他半步。


    “他竟然這就走了?”


    還藏在暗處的耿青青有些不可置信。


    這小家夥應該是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麽,以他的鬼精靈,竟然不趁機提出一些要求?


    然而便是在此刻,一道尖銳的聲音,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喲,這不是偷偷跑了的小劍婢麽?怎麽現在又迴來了?怎麽,主人不要你了?”


    ???


    白季緩緩迴過身子,看向了說話的來人。


    視線中,一夥三人,兩女一男,穿著劍秀穀製式劍服的弟子,從不遠處的一顆桃樹下走出。


    為首的女弟子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劍心,眼神中有些尖銳。


    白季挑了挑眉毛,伸手攔在了劍心胸前。


    他不知道對方是什麽來頭,劍心沒和他說過。


    當然,劍心也不會和他說這種事情。


    但是對方顯然對劍心不滿。


    白季也不知道是不是劍心得罪過她,可以劍心的性子,多半不會主動得罪人。


    所以白季傾向於對方隻是出於嫉妒。


    很多時候,隻要你足夠優秀,就會引來別人的敵意。


    白季一直都知道,七大派中,除了南海明玉堂,其他門派或多或少都有那麽幾個爛人。


    遇到這些人,白季可不慣著。


    而現在,他不知道劍心準備怎麽做,但他知道自己想要怎麽做。


    走到說話的女人麵前,白季靜靜地看著她。


    “你家是住在敦煌麽?”


    女弟子看著近在眼前的男子麵如冠玉的麵龐,下意識地低了低頭,嘴裏卻是冷聲哼道。


    “關你何事?”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在這入穀處響起。


    白季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發現有些微紅,不由得暗自嘀咕道。


    “你的臉皮還挺厚……”


    女弟子捂著自己的臉頰,不可思議地看著白季。


    “你……你竟然敢打我!”


    說著話的時候,女弟子“噌”地一聲,拔出自己手中那把尖酸刻薄的長劍。


    卻不想被提前察覺到的白季一把按住。


    11點的力量判定,似乎和這女弟子處於伯仲之間。


    一時之間,白季還稍有優勢。


    “學藝不精,就敢學人動手動腳。”


    “啪!”


    白季用空出的左手,再次給了這女弟子一巴掌。


    左右平衡,這才好看。


    “你幹什麽!”


    女弟子身後,才反應過來的男弟子猛然踏前一步。


    他想據理力爭。


    卻不想白季右手猛然發力,將為首的女弟子往後一推,甩手又給了這男弟子一巴掌。


    “咚!”


    好聽麽?


    好聽就是好頭。


    白季甩了甩手,感覺到手有點疼。


    這些劍秀穀的弟子該不會練得鐵頭功吧?


    頭這麽硬?


    最後一個女弟子瞪了白季一眼,就準備出口討伐。


    卻被白季一眼給瞪了迴去,想說的話也是憋在了嗓子眼裏,不敢言語。


    白季兇悍直接的應對,讓這三個涉世未深的劍秀穀弟子感覺到有些懵逼。


    “這……”


    站在身後,目瞪口呆地目睹了全程的許靈敏以及李小泉都是雙眼發愣。


    而更快反應過來的許靈敏連忙上前,想要息事寧人。


    身為劍秀穀弟子,本該同氣連枝。


    隻是就算是身為同門弟子,平時大家也不是一片和諧。


    許靈敏原本就與這來者三人不太對付,此刻也就存了拉偏架的想法。


    外人來此,無論是否占理,欺負了他們劍秀穀的人,一旦被長輩們知道,多半會吃虧。


    得讓他趕緊離去才是。


    “公子,你快走吧……”


    許靈敏拉了拉白季,想要讓他先溜。


    白季輕輕甩開許靈敏的手。


    不走!


    欺負劍心娘家沒人是不?


    他讓劍心來是來舒服過日子的,不是過來受人冷嘲熱諷的。


    “來,我問你,以後還敢嗶嗶麽?”


    白季凝視著那個最開始的女弟子,眼神平淡。


    女弟子似乎被白季的魯莽嚇到,不敢直視白季,隻是在嘴裏小聲嘀咕了一句。


    許靈敏臉色一喜,連忙去拉白季想要做和事佬。


    “她說不敢……”


    可白季沒聽到,於是又扇了她一巴掌。


    “我沒聽到,估計你是在罵我……”


    頓時,這女弟子眼底一紅,就“嗚嗚”哭了起來。


    “何人敢在我劍秀穀放肆!”


    而就在這時,一聲遠遠傳來的厲喝,在空氣中迴蕩。


    許靈敏臉色瞬間急躁起來,是文鬆師伯!


    “公子……”


    幾乎隨著聲音的出現,一道人影就憑虛禦風,翩然而來。


    是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婦人。


    “就是你欺負我的弟子?”


    婦人眼神銳利地盯著白季。


    許靈敏銀牙一咬,踏前半步,擋在白季身前半步。


    “師伯請見諒,此事……此事另有緣由!”


    “緣由?”


    婦人玉麵輕抬,用眼底審視著許靈敏。


    “你是文靜師妹的弟子吧?不關你的事,你就退下。”


    許靈敏低著頭,心中做著掙紮。


    飄忽的眼神忽然看到了白季隨意插在腰間的那一截刀柄。


    許靈敏頓時顧左右而言它。


    “稟告師伯,這位公子替我們除去了名刀流的賊人,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知道,不論怎麽說,不論是否占理,這位公子欺負了文鬆師伯弟子的事情,是繞不過去的。


    隻能依靠一些另外的說法,暫且保下他才好。


    “名刀流?”


    婦人的目光在白季腰間的刀柄上微微一掃而過。


    從刀柄的紋路來看,是陽字輩的。


    而在刀柄最近的刀身上,一個小小的“平”字,清晰可見。


    是侯陽平!


    那個和自己交手過幾次互有勝負的名刀流賊人!


    他死了?!


    婦人麵色微微一愣,心頭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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