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天我也有些乏了,都各自迴去吧。”


    “是。”聽著周老太太的話,黎氏和衛氏才站起身來,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周老太太這才對著一旁的衛嬤嬤道:“你說說,這是怎麽一迴事?是那顆血靈芝恰好送對了,還是說有什麽別的意思。”


    衛嬤嬤思忖了片刻,才道:“老奴覺著,老王妃挑大姑娘出嫁的這一日送上迴禮,是給外頭那些看咱們宣寧侯府笑話的人看的。自然,也是您送了一顆極品血靈芝的緣故。”


    “看來,老王妃的身子的確是大好了。”不然,也不會特意叫府裏二公子送了迴禮來。


    周老太太聽了,點了點頭,臉上也露出幾分笑意來。


    如今的南陽王爺是皇上的堂兄,這些年榮寵不衰,很得皇上倚重。而老王妃更是和當今太後是手帕交,一起長大的情分。即便是這些年,老王妃身子不大好,不能常進宮,太後也時常賞下東西來。


    這迴太後去寺廟上香,迴來時儀駕還在南陽王府停了一宿,特意探望老王妃,可見太後對老王妃的情分。


    倘若婭丫頭能得老王妃庇護一二,往後在宮裏,也能好過上幾分。


    “你去看看大太太那邊忙完了沒,若是完了就叫她過來一趟。”


    “是。”衛嬤嬤應了一聲,便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蕙蘭院


    謝琦目光緊緊盯著傅沅,眉眼間帶著幾分揣測和糾結,好半天才開口問道:“方才那個人,可是南陽王府的世子?”


    聽著這話,傅沅詫異了一下,搖頭道:“不是,他是王爺的小兒子。”見著謝琦帶著幾分揣測的目光,傅沅又添了一句:“上迴去南陽王府賞花,在上房你不也見過了嗎?”


    謝琦聽著這話,不免有些尷尬,訕訕笑了笑:“那時都嚇住了,我都不敢看,所以也沒看清那宋二公子的長相。”


    “不過表姐這會兒說起來,我聽聲音倒是很像。”


    “表姐之前可認識他?”


    傅沅驚了一下,反應過來時,就將那日去書房找傅詢卻是不小心碰到了宋淮硯的事情說了出來,對著謝琦道:“當時我就嚇住了,也覺著出醜了,幸好這個時候哥哥進來了替我解了圍。”


    這事情已經迴稟了祖母,所以傅沅也不會想要瞞著,因為一個謊言,日後不知道要用多少謊言來圓它。倒不如剛開始,就說清楚,不叫人起了疑心。


    謝琦聽罷,深有感悟地點了點頭。


    “要是換了我,也要嚇傻了。”謝琦說著,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起來。


    外頭丫鬟惜蕊端了一盆花進來,那花開得極好,花型呈筒狀,花小而多,花冠白色至淡藍紫色,一眼看去,就叫人移不開眼了。


    傅沅前世見過,這花因花柱從密集叢生,小花探出,在整體上的花形給人一種朦朧如霧般的感覺而得了一個好聽的名字——夕霧。


    “這是哪裏來的?”傅沅開口問道。


    惜蕊聽了,笑著上前答道:“今個兒大姑娘出嫁,各家的夫人太太送了賀禮來,裏頭就有好些盆栽花卉,大太太說是太多花,花房的人照顧不過來,就叫人送給府裏幾位姑娘。姑娘得的這盆叫做夕霧,奴婢還是頭一迴見呢。”


    “您聞聞,這花香淡雅,真是好聞極了。”


    一旁的謝琦也起了興致,將那夕霧拿到手中看了好一會兒,才道:“這花真是好看的緊,若不是大太太叫人送來的,我就求表姐將這花送給我了。”


    傅沅抿嘴一笑,還未說話,就聽著外頭響起一陣腳步聲,卻是丫鬟青馥陪著外祖母陳老夫人走了進來。


    傅沅心中一喜,忙站起身來迎了過去。


    “外祖母。”


    陳老太太笑著點頭,又對著一旁的謝琦笑了笑:“你表姐迴了府裏,你們感情倒是更好了。”


    謝琦愣了愣,隨即不好意思笑了笑,心裏終於明白了兄長所說的那些話。


    原來,她的心思祖母都是知道的,隻是覺著心中有些虧欠,才從沒訓斥過她。


    幸好,她真的決定改正了,而沒在嫉妒的路上越走越遠,失了本性,叫兄長也厭惡了她。


    傅沅扶著陳老夫人坐下,陳老夫人見著桌上的那盆開得正好的夕霧,臉色微微變了變。


    “這花是哪來的,我還是頭一迴見。”


    不等傅沅開口,一旁的謝琦就將花的來曆告訴了陳老夫人。


    “孫女兒還說若不是大太太送來的,就忍不住要和表姐開口討要呢。”


    陳老夫人笑著拿起桌上的夕霧看了會兒,轉頭對著傅沅道:“這花是個稀罕物,我瞧著喜歡,不如就叫我拿迴府裏吧,你可舍得?”


    傅沅一聽這話就笑了:“外祖母這是打趣我,不過一盆花,孫女兒有什麽不舍得。這屋裏您還看中了什麽,孫女兒親自替您送過去。”


    謝琦聽傅沅這麽一說,撲哧一聲笑起來,說道:“表姐說這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淮安侯府有多窮呢。”


    一時,屋子裏的人全都笑了出來。


    等送走了祖母,傅沅卻是沉思起來,一盆夕霧,祖母要去做什麽。


    祖母因著喜歡才要過去,她是一個字都不信的,除非,這夕霧對她不好。


    ☆、第52章 詢問


    沉香院


    黎氏聽說陳老夫人迴府的時候將那盆夕霧一同帶走了,當即就變了臉色。


    陶嬤嬤見著自家太太臉上的神色,揮了揮手,將屋子裏伺候的丫鬟全都遣了出去。遲疑了一下,開口道:“老奴去打聽過了,陳老夫人隻是覺著那夕霧少見,瞧著喜歡才帶迴了府裏,誰能想到,竟會這麽湊巧。”


    說這話的時候,陶嬤嬤語氣中帶了幾分安撫之意,她也不知自家太太是怎麽將那盆夕霧弄到大姑娘出嫁的賀禮中的,又如何能叫大太太將這盆夕霧給了四姑娘。


    更沒想到的是,這盆夕霧可巧被陳老夫人帶迴了淮安侯府。


    自家太太便是再有什麽算計,如今也落得一場空,隻能是白忙活一場了。


    那夕霧的土壤中加了寒冰散,遇著盛開的海棠花,便成了一種慢性的□□。接觸的人不出六個月,身子就會一日不如一日,更厲害的是,大夫診治隻以為是受了風寒,寒氣侵體,才托著許久都不好。等到吃了好些藥下去,人也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黎氏聽著陶嬤嬤的話,沒好氣哼了一聲,冷聲道:“她倒是好命,連這都逃過了。”


    陶嬤嬤才上前道:“太太,還有一事老奴不知該不該說。”


    黎氏看了陶嬤嬤一眼,眼中露出幾分詫異來,開口道:“說吧,你跟著我這些年,沒什麽不該說。”


    陶嬤嬤聽了,這才湊到黎氏耳邊低語了幾句。


    黎氏聽了,臉上露出幾分詫異來,半晌才開口道:“可是當真?”


    “太太放心,出不了錯的,是老太太房裏的菱月碰巧見著的,當時雖然三少爺也在,可瞧著那情景,總覺著哪裏不對。那南陽王府的二公子,怕是早就見過咱們家四姑娘。”


    陶嬤嬤說的有意,黎氏更是聽了進去,眼中閃過一抹算計來。


    黎氏勾了勾嘴角,道:“她倒是和她娘一樣,專會使出狐媚的手段來招惹男人,我看那南陽王府的二公子骨子裏也不是個好相與的。”


    陶嬤嬤聽了,遲疑了一下,開口道:“老奴說這些是想勸太太一句,太太與其留四姑娘在府裏看著不順眼,心裏也憋屈,倒不如將四姑娘嫁出去,不在眼前了可不省心了。”


    陶嬤嬤的話叫黎氏一時愣住了,眼中帶著幾分震驚,她沒想到陶嬤嬤竟是打著這樣的念頭。


    她隻想著借著這事情壞了傅沅的名聲,叫她丟盡了臉麵,失了老爺和老太太的疼愛。


    “怎麽突然想叫她嫁出去了?”黎氏看了陶嬤嬤一眼,沉聲道。


    “太太您想想,四姑娘如今也十四歲了,明年就要及笄,可不是到了定親的時候。您便是想難為她,以老太太和老爺對她的看重,又能留幾年。左右都要嫁出去,倒不如早些嫁人,您還能清淨些。”


    “再說,沒她在府裏礙眼,老爺也未必會存心挑太太的錯處。四姑娘沒迴府之前,老爺雖不常來,可哪裏有鬧到這麽僵。老奴思來想去,隻有這個法子最妥當了。您還年輕,好好的調養身子,不怕將來不能給老爺生個兒子。老奴伺候了您這些年,知道這段日子和老爺僵持著,您心裏也不好受。”


    黎氏思索了片刻,挑了挑眉,開口道:“我費心將她嫁到南陽王府去,真真是如了她的意。”


    南陽王府是什麽門第,傅沅若是嫁過去,身份地位更是高出許多來。她這個當嫡母的,是傻了才這樣想。


    即便是要將她嫁出去,也不該這樣的門第。


    陶嬤嬤伺候了黎氏多年,哪裏能不明白黎氏的心思,聽著這話當下就抿嘴一笑,出聲道:“太太您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這南陽王府的二公子,在王府的處境可不怎麽好。陸王妃對這兒子,真真像個仇人一樣。便是老王妃,對這孫兒心裏也存了芥蒂。”


    “您不知道,上迴老太太去南陽王府賞花,可巧遇著一件事。”


    陶嬤嬤說著,就將她打聽到的事情細細說給了黎氏聽。


    “當時當著一屋子的女眷,老王妃就絲毫不給他臉麵,說他不顧孝道不敬兄長,您想想,倘若四姑娘嫁過去,處境會是什麽樣。老奴說句不好聽的,怕是比在東宮當側妃的大姑娘都要難上幾分。”


    “至於南陽王府門第高,這也是件好事,您想將四姑娘嫁到王府去,老爺心裏會記著您的好的。”


    “等到四姑娘嫁出去,您再騰出手來收拾蓉姨娘和何姨娘,可不是省事了許多。”


    陶嬤嬤說完,就抬起頭來,看著自家太太臉上的神色。


    這些日子她絞盡腦汁一直在想,如何才能扭轉二房如今的局麵。想來想去,知道自己勸不動太太拿四姑娘將親生的女兒疼愛,便是太太應下了,四姑娘也畢竟不是從太太肚子裏出來的,所謂人心隔肚皮,即便太太放低了身段,四姑娘也未必會承這個情。


    因著聽菱月說了這事兒,腦子裏突然就冒出這個念頭來。


    黎氏被陶嬤嬤的話說的動了心思,將手中的茶盞擱在桌上,自言自語道:“這主意倒是不錯。”


    這邊傅沅並不知自己正被陶嬤嬤和黎氏算計著,隻琢磨著那盆夕霧的事情。


    隻是想來想去,都想不明白,最後想著等下一迴去淮安侯府,再去問外祖母。


    懷青端著茶盞從門外進來,叫了聲姑娘,傅沅這才迴過神來。


    “姑娘喝杯茶潤潤嗓子吧。”懷青說著,將手中的茶盞遞到了自家姑娘手中。


    傅沅接過茶盞,放到嘴邊輕輕抿了幾口,才又擱在了麵前的小方桌上,神色間露出幾分疲憊來。


    懷青見著自家姑娘的神色,小聲勸道:“姑娘累了一日,不如躺下來歇會兒,等晚飯的時候奴婢再叫您。”


    傅沅也有些累了,聽著這話便點了點頭,在軟榻上躺了下來,沒一會兒功夫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等到醒過來的時候,竟見著旁邊的椅子上坐著一個人,傅沅揉了揉眼睛,才看清麵前坐著的正是兄長傅詢。


    見著傅沅睜開眼睛,傅詢才合上手中的書,放在桌上,視線落到傅沅的身上:“醒了?”


    傅沅詫異了一下,這下是全醒了,坐起身來有些不解道:“哥哥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也不叫醒我?”


    傅詢聽著這話,溫聲道:“看你累了,想叫你多睡會兒。”


    傅沅總覺著哥哥說這話的時候,眸子裏依舊帶了幾分探究,好像好將她看穿似得,這種感覺讓她不自覺有些心虛。


    她能猜出,哥哥是為何過來,多半還是因著宋淮硯的緣故。


    傅沅正想著,耳邊就傳來傅詢略顯沙啞的聲音:“說吧,到底是怎麽迴事?除了那次在書房,你和宋淮硯可還見過?”


    傅詢問的直白,眼睛又一動不動盯著她,像是要將她看穿一樣,傅沅自認沒那本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撒謊,便將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


    “後來他送了一塊端硯作賠禮,這事情我和祖母說了。”


    傅詢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傅沅遲疑了一下,才又將那日在花園裏的事情說了出來。說完之後,就低下頭去,不敢看傅詢這個兄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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