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天還朦朦亮。


    君臨地處黑水灣之畔,海霧在晨曦中緩緩退散之時候。


    三個修女乘著轎子從貝勒聖堂前往紅堡,她們是奉總主教的命令,前去迎接太後瑟曦參加聽證會的。


    轎子內的莫勒修女,斯科婭修女和烏尼亞修女是三個信仰七神的修女,服務於君臨的貝勒大聖堂,如今是大麻雀的忠誠信徒。


    大麻雀派出的六名騎士擔任修女們的護衛,騎士們的風箏盾上刻有戰士之子重生的紋章,一柄彩虹色寶劍。


    轎子的簾幕是用黃絲織成,做工極為精細,可以直接透過簾幕,清楚看到外麵的行人。


    她們出發前,看見城牆外貝勒教堂廣場中,百餘座帳篷已然搭起,數以千計的平民早早的前來,等待圍觀盛況。


    每一個信徒或是看熱鬧的民眾,都睜大眼睛,期待著教會是如此處置那些違反並玷汙七神準則的貴族們的。


    盡管隻是清晨,君臨城還未從睡眠中真正蘇醒,不過街道上到處都是行人,他們中的絕大部分人都順著人流朝東城而行,那是貝勒大教堂的方向。


    轎子簾幕後的修女保持端莊,眼角卻綻放喜色,教會已經許久許久沒有如此受到信徒們的追崇了。


    他們的轎子路過彎道北岸的聚集區時,三輛拉拽木板車的馬車,恰好從敞開的院落中緩緩駛出。


    木板車被馬車牽引,每輛車上都蒙著黑布,黑布上坐著幾個身穿粗製皮鎧甲,類似於傭兵服飾的大漢,不過他們的身影全部都被印著七神七芒星徽記的紅披風所遮住,使路人看不清楚他們的本來麵貌。


    馬車很快與轎子擦身而過。


    一方要前方街道轉向北,沿街直達北邊的伊耿高丘之上紅堡,而一方卻逆向駛向西邊。


    莫勒修女透過簾幕望外來,嘴角顯露出一絲驚訝來,她輕聲道:“這些人似乎不是教團武裝,教團的人今天應該都要被派遣去聖堂大廣場維持秩序,可這些卻去了相反的方向?”


    烏尼亞修女同樣感到疑惑,不過她隻是淡淡提醒莫勒道:“管他們的,我們還有任務在身。”


    離開修女轎子視線後,布雷妮揭開紅色的兜帽披風,蓋在七芒星的披風下,讓她總覺得有種喘不過氣的不舒服感。


    她小聲抱怨道:“這肮髒的鬥篷遮住我的臉,領主大人有必要將我們打扮成這樣嗎?”


    一旁的老巴巴利斯坦·賽爾彌則對此絲毫不忌,“你覺得披風肮髒,隻是因為掌控這身行頭的人肮髒罷了,我也信仰七神,不過卻不是麻雀教所信奉的七神,所以這紅披風蓋在身上,卻遮蓋不住我的心,你還是老實帶上吧妞兒,一路上還會遇見其他人,我們是去執行任務的,如果你覺得委屈可以跳下馬車步行。”


    布雷妮憤憤的重新將兜帽蓋好,聽著屁股下馬蹄的踏踏聲,她小聲問老巴。


    “你穿過最榮耀的白袍,長達數十年,所以你可以接受任何袍子披在身上的感覺嗎?”


    巴利斯坦·賽爾彌這位曾經七國最榮耀的禦林鐵衛,沉默了片刻,才沉聲迴應道:“那個小鬼頭國王喬佛裏·拜拉席恩剝奪了我的白袍後,我的身上就不在袍子了,我心中也不在乎袍子是什麽眼色,是否金貴,我隻想尋找一位值得輔佐的真王。”


    布雷妮讚同,“從這點來說,我們算是眼光相近,林恩絕對是一位值得輔佐的真王,我已經迫不及待穿上白袍,親眼看著伯爵大人坐上鐵王座了。”


    老巴忽然調侃道:“那你覺得林恩大人,相比起藍禮來如何?”


    布雷妮頓時安靜下來,她發生除非馬車載著他們抵達龍穴,她將不在開口。


    莫勒修女是個花白頭發的老潑婦,尖臉孔像把斧頭,嘴唇撅成一條表示否定的細線。


    瑟曦敢打賭,這老修女連苞都沒被人開過,她的身體硬得像煮沸的皮革。


    “修女,”瑟曦從紅堡的臥室中出來,身穿鑲金蕾絲的綠絲裙服。“請轉告總主教大人,審判必須要有國王手諭才能執行,如果這個條件不答應的話,那聽證會就不用邀請我了,貴族絕不能大規模入獄,這是這場聽證會得到國王認同的前提,而我,作為國王的母親,必須為王國的社稷著想。”


    翡翠在太後的手指和金發上閃耀,整個宮廷都在看著她,她展現出泰溫公爵之女的風範。


    等今日教會的聽證會落幕,瑟曦要整座城市,都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女主人。


    但首先得耐心,不能操之過急。


    莫勒修女與斯科婭修女和烏尼亞修女對視一眼,然後麵不改色迴答,“我會向總主教大人轉達太後和陛下的話。但是現在您現在應該啟程去貝勒教堂了,聽證會即將開始,在得到審判前,那些被批捕的人,我們不能放走。”


    瑟曦表現出太後的穩重,對方越是急切,她便越發沉穩淡定。“還有一個時辰,你讓轎夫走快些,或是幹脆騎馬而行,足夠你來迴一次,現在我準備去照顧我的兒子,七國國君更衣起床了。”


    “一些看似無辜的人,卻往往隱藏著罪人的心,太後您可以試著提供一份無辜者名單,我可以將名單帶迴去,讓總主教大人作出判斷。”


    “名單?”瑟曦一臉勝券在握的發話,“修女,你要知道究竟有哪些人,受到過哪些控告,我可沒有心思去記住,國王日理萬機也不會花心思去記住,等聽證會的時候,我們自然會對無辜者提出合適的辯護,隻要國王認為是清白,那他就是清白的,難道這有什麽疑問嗎?”


    莫勒修女仿佛才領悟過來,太後想要的是什麽了。


    教會有權抓捕,不過真正擁有審判權利的隻能是紅堡,或者說直白點就是眼前這個算計一切的女人。


    莫勒修女臉上先是流露驚恐,旋即轉為不安。


    最後她轉過頭,嚴厲的對一旁身材短粗,有著一對豐滿的胸部和橄欖色皮膚的身材短粗斯科婭修女,使了一個眼色。


    後者心領神會,忙屈膝矮身告辭匆匆離去。


    瑟曦見狀滿意擺動身子,在守護紅堡的禦林鐵衛護衛下,翩然離去。


    莫勒修女與烏尼亞修女先是恭送瑟曦消失在紅堡走廊深處,直到那道修長的背影消失不見,兩個修女相視冷笑,眼中閃出一抹莫名戲謔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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