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億分之一是什麽概念?

    管它什麽概念,無非就是成與不成的區別。

    於是李丹幹脆放棄了解密立方的徒勞舉動,她就坐在玻璃房的一角,立方則安靜的呆在另一角。

    同樣選擇放棄的還有隔壁那野人模樣的大叔,這家夥為了活下去不知道做了多少不體麵的事情,現在他似乎想通了。

    篩選試驗在繼續。

    時間很快過去了大半。李丹閉上眼,敲了敲玻璃房的牆壁輕聲問道:“大叔,現在咱們都要死了,死前認識一下唄?”

    隔壁一樣坐在角落裏的大叔雙手搭在膝蓋上,他冷笑道:“認識什麽?不過是條沒了牙的老狗,死不足惜。”

    李丹卻笑道:“沒了牙的老狗?怎麽?大叔以前也在軍隊效力過?”

    野人大叔本不想理會李丹,可沉默一陣後,他咕噥了一句:“新美聯災難管理局,我以前在那地方工作。”

    李丹聞言睜開眼訝異道:“哎?那地方不是在美洲大陸的最東邊嗎?離北京很遠啊!”

    “是離北京很遠……不過對於這些人來說,這個世界太小了,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誰也追蹤不到他們。”野人大叔似乎迴憶起了過去,他嗤笑道:“娘的,老子和你說這些做什麽。”

    李丹卻很感興趣的追問道:“那大叔你以前有在調查過這些人?”

    野人大叔沒說話……李丹以為他倦了,便有些失望的低頭問了句:“大叔你一定有什麽牽掛吧?”

    野人大叔皺眉道:“你說什麽?”

    李丹笑了:“不然為了活下去你怎麽會變成這幅樣子。”

    野人大叔聽清了,但他卻冷笑道:“怎麽?無牽無掛就不能為了活下去用盡手段了?你這小丫頭,活該才被抓進來就被帶過來當了小白鼠。”

    “你不覺得挺幸運的嗎?”李丹一點也不生氣,反而笑了,她轉頭看向這個野人大叔。最初的印象已經沒有意義了,大家都是籠子裏的“畜生”,有什麽可誰嫌棄誰的。

    野人大叔背對著李丹,他癡癡的看著玻璃房頂道:“幸運……幸運終究是極少部分人的,我到希望太陽永遠都不要再升起來,這樣大家才是真的幸運了。”

    李丹對於野人大叔的想法感到不寒而栗,可轉念一想……自己現在活得生不如死,也確實沒什麽好期待的。

    又是沉默。

    可怕的,煎熬的沉默。

    看著另一間房間裏被立方一次次折磨,又一次次掙紮著爬起來嚐試解碼的那個人,李丹突然很想笑。生活怎麽會突然變成了這副鬼樣子……曾經那些熟悉的,美好的東西,自己怎麽就沒有好好珍惜過呢?

    慢慢的,李丹不再去多想任何事情,她重新閉上眼睛,唿吸逐漸平緩。

    又過了十分鍾。

    李丹聽到一個類似蛇在吐信的聲音。

    她猛地睜開眼,卻發現是另一個自己在衝她發出“噗嘶”的古怪聲音。看到李丹醒了,這個女人微笑道:“你也想駕馭我的力量嗎?”

    李丹皺起眉頭看了她一眼後又看向四周。

    哪還有什麽玻璃房,四下裏空空蕩蕩,天使黑的,地是深灰色的,感覺就像是坐在了一大塊生鐵上。

    冷冰冰的,一點活物的氣息都沒有。

    “你是?”

    “我?我就是那隻魔方啊,由活體擬態結晶構成的魔方。”她並沒有對李丹隱瞞什麽。可李丹卻還是覺得毛骨悚然,她試探著問了一句:“那我現在是……死了嘛?”

    “沒,我進入了你的大腦,把你的神經係統全部切斷,現在你感受到的一切都是我模擬生成出來的。”她坐下來看向四周道:“不過你的記憶世界真是奇怪,居然這麽單調且無聊,你就沒有想去的地方,或者想見的人嗎?”

    經她的提醒,李丹突然記起來了。

    這是李丹剛進入第一中軸的時候接受的一項測試。

    雖然世界各國都明令禁止研發和開發記憶窺測技術和係統,但這並不代表著這項技術就被徹底的封鎖起來,就像那兩隻綿羊,就像那些受精卵在形成活體胚胎之前接受的基因強化改造一樣。潘多拉的魔盒一旦被打開,單靠紙麵上的禁令是封鎖不了的。

    人類的科技有時候真的像一種詛咒。

    唯一能對抗它,駕馭它的,大概就是人類自主意識中趨向善意的內心了吧。

    黑色的天空,灰色的地麵,這是經過嚴苛訓練的第一中軸特派專員用於對抗記憶窺測技術的封鎖方法。也難怪李丹對這裏居然一點也不覺得陌生和壓抑。

    但她好像很不喜歡這裏。

    “腦神經都被切斷?那我的身體……”

    “嗯,失去了總指揮部的調度,你的身體已經停止運轉,我估計最多十分鍾,你就會死去。”她在陳述這些事實的時候一點也不覺得殘忍。

    清楚的得知自己生命倒計時時限的李丹很自然的感到畏懼和痛苦,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問道:“開發出你的人真的很厲害。”

    “不,其實沒有人能創造我,是我教會了他,就像惡魔在引誘凡人去揭開封印,你們人類真的很容易被欺騙和蠱惑……但我感到很開心,因為我自由了。”她站起來隨手一揮,地麵上就出現了一片花海。

    看到這奇幻的一幕,李丹不為所動的問道:“人類對科學的態度向來是矛盾的,有些人是勇敢的,但卻被說成瘋子,有的是明明是保守的,卻又被說成穩當,嗬……不過是個說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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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有意思的見解,所以說,不是我蠱惑了他,而是他想搏一搏?”

    “有個老頭問過一個有意思的問題,那就是上帝擲骰子嗎?我覺得答案是肯定的……三十九億分之一,我想搏一搏。”李丹說完眸子突然變成了藍色,她猛然起身抬手掐住了那女人的脖子。

    女人顯然沒想到李丹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反擊。

    她也抬起手掐住了李丹的脖子,而且力道更猛!

    李丹臉色漲紅,不為所動,她那雙藍色的眸子閃爍了幾次後變成了猩紅色。

    一瞬間,她慌了!

    “不對!你不是人類!?!你究竟是什麽東西!你究竟是什麽東西!”

    李丹沒有理她,她繼續反擊,周圍的天空都變成了殷紅色,好像要滴血一樣……

    在外頭,李丹已經被蓋上了白布單子抬走了。

    邋遢的野人大叔也一樣,他臨死前咬斷了自己的三根手指,像是承受過極大的痛苦。至於房間裏的活體擬態結晶,它們又恢複成了正常的立方體,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至於那個一直在嚐試揭開立方密碼的人,他居然成功了。

    隻是他的身體傷痕累累,電擊、灼熱、刺傷、割裂……一個人能承受的痛苦他都承受住了。

    ……

    另一邊,被帶到一間小巧的臥室裏的夏目仍處在持續的麻痹狀態。

    武田信說過那毒箭足以讓一頭大象躺上三天三夜,夏目在短時間內很難擺脫這種麻痹的狀態。不過仆人剛走,夏目就騰地一下坐起來。

    此時再看夏目哪裏還有被毒箭麻痹的窘態。一切不過是障眼法的演技,隻要能趕去解救李丹,場麵上的輸贏毫無意義。

    感受著門外的腳步遠去,夏目起身推開門向外走去。

    他穿過長廊,找到樓梯,一路上就像是在自己家裏一樣從容不迫。路上就算遇到了人,夏目也不躲避,因為此時他是一名穿戴著合服,臉上塗了厚厚一層脂粉的女仆。障眼法這種把戲在玄奧的秘術中也是入門級的,而且不需要夏目真的進行偽裝,他隻要把自己腦海中的記憶發散開來,這樣所有進入他意識發散區域的人看到他都會覺得看到的是一名走路小心翼翼的女仆人,而不是一個人高馬大的帥小夥。

    沿著樓梯一直下到負一層。

    看到穿防護服的工作人員後,夏目穿過一扇門時已經完成了新的易裝。

    持續發散意識損耗是相當損耗精力的一件事,所以夏目都是在即將遇到人的時候才開始使用障眼法的小把戲。

    經過十道清潔淨化工序,夏目感覺自己就像是符合了安全生產標準的產品一樣,他終於進入了這座狩月居下方的地下工廠。

    然而……

    當他真的看清眼前的景象時,夏目驚呆了!

    之前也說過,在先遣隊遇襲之後,夏目以為自己被擄走作為人質後會被關押在雄安市區的某個地下結構內。然而穿過那扇門以後,夏目才發現自己所在的地方好像根本就不是雄安市區,而是某個地下穹頂結構內部。若不然,哪裏來的雪景?

    但現在,下到地下負一層又經過一輪的清理淨化之後,夏目推開門卻發現自己竟然站在了一座輝煌的地下城市的上方。這座城市處在兩個環狀的生態結構上,它的規模至少相當於四分之一個雄安。置身其中,夏目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隻小螞蟻。

    這還不算,遠處的星空搖曳,從這裏,夏目居然可以俯瞰整個地球。

    真真是傻了。

    就算是入了玄奧的門,也一樣分不清眼前這一切是真是假。

    可“太陽”都消失了,他為何能夠在宇宙裏看到地球呢?而且這麽近的距離……這裏……難道是月球嗎?

    正困惑不安的時候,一個稚嫩的聲音突然在夏目心底響起。

    “你猜的沒錯,這裏就是月球,清水家守望的最後防線,也是人類突入第二文明階梯的必經之地。”

    夏目聞言一驚,玄奧密宗的聆心通玄之術?!

    狩月居裏也有玄奧大宗的高手?

    “您是?”

    “我叫羅寶兒,按輩分,你應該叫我一聲師祖,不過就不知道格格那丫頭還認不認我這個師傅了。”

    聞聽此言,夏目更是驚駭莫名!

    此人不單單發現了闖入此地的夏目,還一眼就洞穿了夏目所入門玄奧的氣息,察覺出了夏目的師傅是誰。僅此一點,夏目就明白了,若對方有敵意,那他怕是兇多吉少了。

    念及此,夏目正色道:“寶兒師祖,弟子夏目,本是在世間修行的一名玄奧學徒,卻不想被卷入這滔天巨浪之中,今日我貿然闖入此地並無惡意,隻是想救迴我的朋友,還望師祖看在我師父的麵子上,容弟子任性一迴。”

    玄奧之道最忌諱的就是兩個貫通玄奧之人互相之間發生矛盾,因為那勢必引發一場不可估量的恐怖災禍。夏目率先表態主要是為了節省時間,如果這位羅寶兒大師不容許他在這裏造次,那麽就算夏目有心硬闖也一樣不會落得什麽好下場,所以他就幹脆的問出來,允許了他就去救人,不允許,他也就隻能選擇退迴去。

    羅寶兒輕聲一歎:“孩子,當年你師父棄我而去,就是因為我與她立場不同,今日我雖然有心幫你,卻也無力迴天,所以……你還是迴去吧。”

    夏目聽到這句話,瞳孔瞬間放大,他的心髒也感覺驟然停止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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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什麽意思?

    無力迴天?

    李丹已經死了?!

    是了……羅寶兒說的很隱晦,但也很明確。

    雙手按在護欄上的夏目猛然發力,手臂粗細的鋼鐵護欄應聲折斷。隨後夏目一抱拳,一拱手道:“謝師祖,我明白了……”

    說罷夏目轉身就走,一點留戀的意思都沒有。

    身後傳來一聲歎息。

    城市的中心有一座懸空而建的庭院。

    建築風格偏向徽派,院中坐著的小孩放下手中的書,仰著頭看著頭頂徐徐轉動的城市。他喃喃自語:“格格啊……沒想到你居然這麽快就教出了這麽個出色的徒弟……難不成,你真打算逆天而行,與萬法為敵嗎?”

    沒人迴答他。

    夏目迴到狩月居時,剛到了一樓就撞見了武田信。

    這位人間劍道高手看到一臉悵然若失的夏目時,微微一笑:“小兄弟,你可是騙苦了我了。”

    夏目聞言迴過神,他冷冰冰的看著武田信道:“滾開。”

    武田信聞言一震,居然乖乖的讓了路,因為他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夏目的對手。也很清楚這些入法通玄,掌握了神秘東方古老智慧與力量的半人半神不是他這個凡人能夠招惹的。

    夏目繼續向前走,但經過武田信的時候他又停下來。

    武田信雖然神色自若,可他已經下意識的握住了斜掛在身上的長刀刀柄。

    “你們的主子在哪?為什麽不出來聊聊?”

    武田信淡淡的說道:“幻大小姐正在為先生籌劃接下來的事情,已經離開狩月居前往地球了,你要是想見她,大可以等二小姐迴來了,拜托二小姐帶您去地球。”

    “二小姐?雅人嗎?”

    “正是雅人小姐。”

    夏目聞言頓時心灰意冷……感情好……清水雅人居然瞞著自己這麽多事情。他原以為自己以普通人的身份躲在望野生態區裏已經有些對不住清水雅人和桃沢花子了,卻沒想到人心可畏,大家各自都有各自的秘密。

    不過也是夏目自己大意了。

    雅人的那個姓氏就已經注定了她的不平凡。

    即使是對清水家全無了解的人也清楚的知道這個家族自從那位叫清水幻的女族長接管家族事務後,家族每一代都會出現一位接任的女族長。而清水雅人就是這一代唯一的接任者……即使她躲到了望野生態區也改變不了什麽。

    念及此,夏目搖了搖頭問道:“那雅人現在在哪?”

    “這個……抱歉,我也不是很清楚。”武田信對夏目相當的客氣。

    夏目雖然很不喜歡這裏以及這裏的每一個人,但他沒打算真的大動幹戈把這裏鬧個天翻地覆……更何況還有那個叫羅寶兒的人在此地鎮守。

    “真的是……四麵兵戈啊……”夏目感歎道。

    武田信有點好奇的問道:“我隻聽說過四麵楚歌,這個四麵兵戈是什麽意思?”

    夏目幹笑兩聲,沒有理會武田信,他推開一樓的大門走出去,門外是白雪皚皚,更遠處卻有一座宏偉的星際港口。龐大的星艦如山嶽一般緩緩移動,看的夏目渾身顫抖。

    他突然平靜下來。

    如果這是滔天巨浪,那他這片浮萍就隻有看著熱鬧的份了。

    既如此,何必思索太多。

    在門前坐下來,感受著熟悉而又陌生的冷風。武田信走到夏目身後道:“小兄弟,喝兩杯?”

    夏目擺擺手:“我不想喝酒,而且咱們也不是朋友,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會是。”

    武田信略微尷尬,他扶著長刀看著遠處的星港道:“不過我倒是很想認識認識小兄弟你。”

    “我?嗬,我有什麽好認識的,不過就是爛命一條,連自己的朋友都救不了的廢人一個。”夏目現在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他起先覺得自己可以改變或者阻止一些事情的發生。

    但現在看來,一切不過是一廂情願的幻想罷了。

    從地球到月球有多遠夏目都不清楚,就更看不清這眼前大雪與那遠處星港代表了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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