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還在忍?恩?”看著越來越默然,甚至閉上眼睛的林森,玫瑞被激怒了,她將林森的整條胳膊都踩斷了,然後在她俯下身時,才發現林森已經沒有唿吸了。

    “恩?你又想騙我?”玫瑞似乎被林森騙怕了,她伸出手按在林森脖子上的動脈附近,然而那裏已經一片冰冷,林森似乎真的已經死了。

    預感到一絲不對勁的玫瑞慌了,她可不想真的弄死林森,於是她急忙俯下身去傾聽林森的心跳,可那裏仍舊一片寂靜,這具身體已經失去了主人一樣,變得空洞而僵硬。

    玫瑞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切,在她看來,自己的所作所為還是有個度的,而且以林森具備的自愈能力,他絕不會因為這點疼痛就死去。

    “你絕對在騙我!”玫瑞試著喚醒林森,為此她甚至不惜再次暴露了自己的弱點,並把自身最原始的細胞基液灌進林森的口中。

    可是血珠從林森的嘴邊滑落,一滴都沒有被林森喝下去。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啊!

    多次嚐試無效後,玫瑞的神色終於慌亂了,她一把扯住林森,然後鋒利的爪子深深的刺進了林森的胸膛,跟著她怒吼道:“你絕對是在騙我!給我醒過來!醒過來啊!!!”

    林森的身體麵對這一切,仍然毫無所覺,他真的死了。

    而此時,在玫瑞無法看到的境界中,第一次真實的感受著從軀體內脫離的林森正默默的看著這一切。

    他不是不想做什麽,而是現在的林森雖然意識已經超脫了束縛,卻有些茫然,因為他不清楚現在的狀態會麵臨什麽樣的結局。

    如同進入新世界的林森隻能看著玫瑞一點點將自己的軀殼折磨的不成樣子,最後惱羞成怒的她甚至真的將林森撕碎了。

    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林森還是十分驚慌的,因為他不確定如果失去了軀體,那他的意識還能保留多久,還能否與那個世界再產生締結?

    現在擺在林森麵前的,是一個完全嶄新的未知世界,曾經踏足這裏的人寥寥無幾,起碼對於林森而言,這片未知的新世界,他是孤獨的旅人,沒有方向,毫無所依,隻能憑著自己的感覺去探索了。

    好在,無意間闖入這世界後的林森依然能感受到霧歡的存在,雖然不想夢境和那個房間中時,能夠有她陪伴在側,但隻要有聲音在,林森就安心了許多。

    而且林森還驚奇的發現,不知什麽時候,他和勒米帝亞的心靈也締結了紐帶,現在三個人思維和感受是相互共享的。

    “出去看看吧,我好像能聽到一個聲音在唿喚我。”看完施虐狂一樣的玫瑞徹底撕碎林森的身體後,勒米帝亞忽然說道。

    林森深吸一口氣,然而這動作隻是習慣,他已經失去了對感覺的體驗,包括唿吸,還有行走,現在的林森隻存在認知和觸碰,沒有了其他感覺。

    離開沉思殿堂,剛來到台階附近時,林森就看到了台階下站著的上千個武裝侍衛,這些人列隊整齊,默默的等待在那,似乎在聆聽來自兩位賢者的訓導。

    林森隻看了一眼,就挪開了,他也聽到了勒米帝亞說的那個聲音,它就在遠方,若有似無。

    於是林森邁步向前,然後驚奇的一幕發生了。

    他沒有沿著台階向下,而是就這麽如履平地一般行走在空中。

    但這種狀態在林森感受到不對勁的時候就立即消失了,他重重的跌落,甚至還沿著階梯滾了下來,整個過程上與平時的他似乎沒有區別。

    可林森還是發現了一點,那就是沒有痛苦,隻是存留的習慣意識還在。

    “你試著不要去拘泥自我想象試試,我總感覺,在這個狀態裏,你是全知全能的。”勒米帝亞提醒了一句。

    林森點點頭,他開始學著像東方若那樣去想象,去塑造。

    但這個過程並沒有那麽簡單,因為想要否定自我的認知,其本身就是一種比割舍肉體還要難的事情。

    一如最初東方若向林森展示“蘋果”這個概念一樣,一旦認知被現實拘泥,有限就會不斷如枷鎖一樣捆縛在你的思維上,以至於,在接受“不要去想蘋果”這個概念時,你依然無法否定蘋果的已定事實。

    所以,在嚐試幾次後,林森就放棄了。

    “這太難了,讓我去想象之前從沒有感受過的東西,這……”林森一邊說,一邊穿過人群,看著這些紋絲不動的的士兵,林森感受到了它們空洞的本真。

    這些應該都是韓文生創造的傀儡。

    “要不,讓我來試試?”沉默許久的霧歡忽然說道。

    “恩?”林森有點小意外。

    “你放鬆一點,把心情平和點,然後其他的交給我。”霧歡沒有多做解釋,她的思維意識開始變得強烈,並逐漸主導了林森的感知。

    林森也樂得清閑了,他將意識靠後,好似從主導的位置退下變為了觀眾一樣,默默的感受著霧歡的意識介入。

    這種意識中林森直觀感受到的是自信,然後在麵前出現一個點之後,霧歡的自信多了一層難以言喻的激動。

    此時勒米帝亞的意識也介入進來,兩個人很默契的達成了合作,反倒是把曾經身為主宰的林森擠到了身後。

    接下來,像是進入了表演時刻一樣。

    隨著第一個點的出現,空曠的世界裏出現了一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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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不斷向兩側延伸,直到看不見為止,跟著林森腦海中湧入大量畫麵感極強的意識思維,然後伴隨一聲如大幕展開的聲響,眼前的空曠被絢爛的自然景觀所取代,那山水之間,一座光輝璀璨的城市矗立在遠方。

    林森整個人都驚呆了。

    這是怎麽做到的?

    “嘿嘿,沒想到吧,這可是會畫畫的優勢呢!”霧歡的聲音響起,她感受到了林森的驚訝,語調有些小得意。

    “畫畫?”林森感覺這和否定自我認知應該沒什麽關聯吧。

    勒米帝亞解釋道:“恩,其實我們一開始的否定是誤打誤撞,然後就以為真的是否定創造了新世界,其實不然,就像在白紙上作畫一樣,塑造依然是以物的本真為基礎,才能有構架,才會有世界,就像最初創造的點,點締造了一維的線,線展開,形成了二維的麵,麵拓展延伸,擁有了深度和廣度後,三元的世界就出現了,而如果更進一步的話……”

    勒米帝亞說著,指揮著林森的手臂,像指揮家一樣揮動了幾次手臂後,眼前的景象變得十分奇怪,因為單從視覺上去感受,那城市似乎很遠,可抬起手的時候,林森卻又好像隨時都能觸碰到城牆一樣很近。

    “這是……四維的空間?”林森開始理解這一切,他不再單純的用眼睛去查看,於是很快所有的感覺都迴到了他的身上,那些被他否定的,包含喜怒哀樂,酸甜苦辣,等等一切真實的要素又都迴來了。

    隻是這一次,這些曾經如同鐐銬一樣束縛著林森的感覺,現在完全由林森自己去掌握。

    他的唇齒間溫潤在碧波之中,雙手又好似觸摸到雲層,腳下是堅韌的岩石,身邊是湧動的微風,耳畔能夠聆聽到來自萬事萬物的聲音,鼻間亦能嗅到一切散發的氣息。

    這是真知的境界。

    達到這層境界之後的林森不再被有限的秩序所擺布,他開始嚐試去理解和運用秩序。所有一切的刻度在眼前都被元化。

    長

    寬

    高

    距離

    速度

    一切的一切,它們所仰賴的基礎。

    是什麽呢……

    林森抬起手,放遠,又拉近,整個過程中,他感受到了這一切刻度,可又發現這一切刻度其實是統一的。

    林森皺著眉,轉瞬即逝的靈感已經被他抓住,他開始仔細聆聽這新世界賦予他的概念,也是這個新世界唯一的秩序,萬物存在的基礎。

    感受到林森思考的霧歡和勒米帝亞悄然的將意識主體交還給林森。

    林森帶著困惑向前走去,四維的世界逐漸被林森拆解。他把天地對折,讓道路便成垂直,讓陽光無法照耀到它奔赴的方向,讓流水從它落下的地方重新迴歸到起始點。

    這一切看似沒有關聯,又各自擁有自己的獨特存在,可是林森注意到了它們存在的基礎,一個很容易被忽視,又主宰了這裏一切的東西。

    於是林森將眼前的世界加速,讓一切萬物的生死輪迴在轉瞬間完成,城市很快淪為殘垣斷壁,樹木在聳立中重複著茂盛與凋零,一切的一切……

    當一滴水從下落,到墜入平靜的水麵,當漣漪推散又最終恢複平靜。

    林森睜開眼:“原來是這樣嗎…………刻度萬事萬物的基礎。”

    “是時間!”

    在霧歡和勒米帝亞還在感受和理解林森的所得時,林森眼前由她們倆共同創造的世界消失不見,重新迴到奎的高維度空間內的林森,目光裏出現了那些十字之墓。

    然而遙遠已經無法在束縛林森,於是隻在眨眼間,他已經出現在其中一個巨大的十字之墓前。那裏被束縛著的是星空下的第一騎士,白!

    林森走上前去,他嚐試著去觸碰白的身軀,然後閉上眼,認知中的一切被簡化利用的刻度都消散了,現在林森掌握的是屬於第五維度的時間之力。

    雖然還很生澀,但神的禁地已經被打開,就算林森在這裏還隻是嬰孩般稚嫩,卻已經學會爬行。

    於是下一刻,當林森後退的時候,被束縛於十字架上的白睜開了眼睛,它掙脫了鎖鏈,然後轟然落地,跟著站起身,看住林森道:“你好,契約者!我好想做了一個很長的噩夢!”

    林森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抬頭看著這個偉岸的造物,輕聲道:“好久不見,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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