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凝煙氣得發狂,臉上又痛得火辣辣地,可惜身不能動、口不能言,連唿痛都不能,隻能死死地瞪著孟茯苓,眼神怨毒不已。


    孟茯苓迴瞪過去,冷聲道:“算了!嶽凝煙,這次我就不與你計較,下次若敢再仗勢欺人,別說你爹,就算你太後姑姑來了,都沒用!”


    圍觀的人聽到她這話,紛紛開口譴責嶽凝煙,嚷著讓孟茯苓別放過她之類的話,因為眾人都目睹了是嶽凝煙一來就提刀追砍孟茯苓,並且還搬出嶽韶清和太後,這可不就是仗勢欺人嗎?


    百姓最厭惡的就是仗勢欺人之輩,自然瞧不上嶽凝煙的行為,為孟茯苓打她之舉叫好。


    “哼!”孟茯苓冷哼一聲,對無意使了個眼色。


    無意會意,暗暗以內力點了嶽凝煙另一個穴道,令嶽凝煙渾身又痛又癢,這種痛癢絕不一般,似痛到靈魂深處、癢到骨子裏一樣。


    這種點穴手法,一般可用在刑罰之上,常人難以忍受,而且沒有解穴之法,要足足一個時辰,方能自動解開。


    嶽凝煙被折磨得快發瘋了,偏偏無法表現出半分,無人知道她此時正處於一種極端的痛苦之中。


    孟茯苓眼裏閃過一絲快意,她豈會輕易放過嶽凝煙?不過是礙於圍觀的人太多,不好做得太明顯。


    這時,嶽韶清拿著玉扳指走向孟茯苓,他顧不得嶽凝煙,神色異常激動地問孟茯苓:“這玉扳指是誰給你的?”


    “與你無關,還我!”孟茯苓臉色一凝,不予迴答,伸手就要奪迴扳指。


    嶽韶清收迴手,不肯將玉扳指還給孟茯苓,執著地問孟茯苓,“告訴我,玉扳指是從哪裏來的?”


    其實嶽韶清已經猜到了,她這張像極心愛之人的臉,和玉扳指,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可他想聽她親口承認。


    孟茯苓揚唇,勾起一抹寒透人心的笑意,“我撿來的!”


    她是故意這麽說的,打一開始,她就對嶽韶清有意見,再則,她以為他剛才是故意攔住她,害她被嶽凝煙推倒。


    “不可能,這麽可能是撿的?你娘的名字是不是叫——”嶽韶清被她的笑意刺得萬分難受,他不相信玉扳指是她撿來的,欲詢問她娘的姓名。


    “我說是撿的,就是撿的,難道嶽侯爺想將他人之物據為己有?”孟茯苓聲音愈發冷厲,話方說完,就趁他不注意,揚手搶迴玉扳指。


    嶽韶清手裏一空,心裏也空了一角般,喉嚨裏卻像堵塞了,發不出一丁點聲音。眼神黯然地看著孟茯苓轉身走向茶樓門口,見她麵對小冬瓜時,麵上的寒意瞬間褪去。


    他幽歎了口氣,轉身落寞離去,甚至忘了嶽凝煙的存在、也忘了騎上坐騎,淡弱的陽光將他的背影拉得老長,愈顯蕭條……


    ******


    經嶽凝煙那一出,孟茯苓等人也沒心情喝茶了,直接返迴將軍府,剛迴到府中,無意就告訴她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你沒看錯?”孟茯苓不禁揚高了聲音,皺著眉頭,看著無意。


    “小姐。屬下沒看錯,確實是魏盛和喬氏。”無意肯定道。


    無意先行去茶樓訂雅間,可還沒到茶樓,經過一家客棧門口,恰巧,見到喬氏和嶽陽侯府的管家魏盛一同走進客棧。


    盡管他們兩人都戴了帷帽,無意也隻在那次賞花宴見過他們一次,但她經過特殊訓練,不僅記憶絕佳,連眼力也不凡,能透過帷帽,認出他們的身份。


    本來無意也不想多管閑事的,可他們行為親昵,又弄得如此神秘,因而令無意想一探究竟,便跟著進客棧。


    結果,無意探聽到他們的對話,他們談完,居然還滾到床上瘋狂地做那種事。


    要不是如此,無意也不會耽擱那麽久才去茶樓。


    “沒想到喬氏這麽饑不擇食,看來是嶽韶清不願碰她,令她寂寞難耐。”孟茯苓諷笑道。


    她甚覺惡心,那個魏盛少說也有六十多歲了,長得又難看。而喬氏才三十多歲,又是侯夫人,竟然和自己府上的管家搞在一起,嶽韶清頭上那頂帽子夠綠的。


    她很好奇,若嶽韶清知道自己的妻子和管家搞在一起會怎樣,不過,她也覺得好笑。


    原來魏盛深得嶽韶清信重,嶽韶清把尋女兒一事交給魏盛。不想,魏盛和喬氏有奸情,他把這事告訴了喬氏。


    喬氏怕嶽陽侯府的一切會落在嶽韶清女兒手裏,就找來嶽凝煙這個冒牌貨糊弄嶽韶清,可她沒想到,嶽凝煙進侯府後,被嶽韶清的寵愛、被富貴迷了眼,漸漸不受她控製。


    所以,喬氏如今很想把嶽凝煙趕走。卻反被嶽凝煙以此威脅,她現在更怕嶽凝煙太蠢,會在嶽韶清麵前露出破綻。她這次和魏盛在客棧私下見麵,就是商量嶽凝煙到普慧庵後,除掉嶽凝煙。


    “小姐,要不把這件事告訴嶽韶清,揭穿嶽凝煙的身份?”無意提議道。


    “還不到時候。”孟茯苓本來不想插手嶽陽侯府的事,但嶽凝煙一次次地害她,令她無法容忍。


    孟茯苓也沒忘了喬氏上次和洛瑤聯手害她的事,這一次,倒可以連喬氏一起除掉。


    她不想打沒把握的仗,必須把證據收集齊全才好。不過,有時,再充分的證據,也比不得親眼目睹。


    不如今晚讓祁煊帶她夜探嶽陽侯府?先把嶽陽侯府的現狀弄清楚,再想出對付她們的辦法。


    主意一定,孟茯苓笑道:“真不知嶽凝煙是怎麽騙過嶽韶清的,喬氏也算是蠢,找了一顆不受自己控製的棋子。”


    “小姐,嶽陽侯對您似乎很不一樣,您千萬要小心些。”無意目睹嶽韶清拿孟茯苓玉扳指,深怕嶽韶清對她有什麽不軌的企圖,便出言提醒。


    “無妨。”孟茯苓沒解釋什麽,隻淡笑道。


    她頓了一下,突然想到小冬瓜拿鞋子砸嶽凝煙的舉動,“你去把小冬瓜叫來。”


    小冬瓜沒在茶樓吃到點心,這會,正和小雞翅在花園裏玩泥巴,等著孟茯苓做給他吃呢。


    無意頷首,便出去叫小冬瓜,豈知,小冬瓜說孟茯苓沒把點心做好,他就不來。


    孟茯苓微微蹙眉,怎麽覺得小冬瓜像是在躲避她一樣?不然,前不久,還誓言坦坦地說自己是小小男子漢,不玩泥巴。可早先剛一進府,讓她做東西給他吃後,就拉著小雞翅一溜煙地跑開。現在叫他也不來。


    越想,孟茯苓心裏越覺得怪異。本來,她打算自己去叫,想了想,還是去了廚房。


    她想做沙琪瑪來哄小冬瓜,他是十足的小吃貨,在美食麵前毫無抵抗力,說不定能趁他吃東西時,令他說出實話。


    是的,孟茯苓覺得小冬瓜明顯有事瞞著她,可她現在隻是把他當成小孩子,以為美食可以誘哄他。


    殊不知,他身體裏居著成年人的靈魂,又豈會受美食誘惑得藏不住話?


    孟茯苓想拿食物套小冬瓜的話,是以,做得格外認真,她把麵粉和雞蛋加在一起,揉成了麵團兒。


    然後,拿著擀麵杖將麵團擀成一張圓圓的大餅,再拿著刀,將麵皮切成小細條,很細的那種,切完,就下鍋炸熟。


    “夫人,這是什麽新鮮吃食?”一旁的廚子沒見過這麽弄麵食的,好奇不已。


    “這叫沙琪瑪。”孟茯苓說著。看著炸得脆脆的,才在另外的一個鍋,加上糖塊和水一起熬煮。


    這過程,她不停的拿著鍋鏟攪拌,見差不多了的時候,就倒了一點蜂蜜進去,以防粘鍋。


    等到這鍋裏冒起了小泡泡了,便將炸好的麵條迅速倒進去拌勻,拌好後,放在準備好了的容器裏,用力將它壓實了,等到冷了之後,就可以吃了。


    冷卻好的沙琪瑪,散發著濃鬱的香甜的氣息,脆脆的,又香又甜。孟茯苓分了一點給在場的廚子後,自己也嚐了一塊,覺得還挺滿意。


    她端起沙琪瑪,準備離開廚房,經過一個也在揉麵的廚子身邊,她似想到什麽,放下盤子,走到那廚子身邊,捏出一小塊麵團。


    那廚子還以為孟茯苓要指點他,很是高興,可當他看到孟茯苓居然用麵團捏出一隻小鞋子的形狀。驚訝得嘴巴張得老大。“夫、夫人,您這是要做什麽、什麽吃食?”


    有誰把吃食做成鞋子形狀?幾個廚子見狀,都忍不住在心裏犯嘀咕。


    孟茯苓沒理會他們,做好之後,拿在手裏掂了掂,覺得和小冬瓜的鞋子差不多重,就想象著茶樓和她當時所站的地方距離,用力往廚房門口扔去。


    好死不死,祁煊從外麵走了進來,他身後跟著玩得滿身髒兮兮的小冬瓜和小雞翅。


    祁煊見有‘異物’迎麵砸來,沒有多想,第一反應就閃身躲開,卻忘了他身後還有兩個小家夥。


    孟茯苓眼睜睜地看著小冬瓜以非常快的速度。矮下身子,躲開了麵粉鞋子。


    倒黴的小雞翅平時反應明明很快,現在卻沒能及時躲開,任麵粉鞋子直直地砸到她臉上,把她砸懵了。


    呃,孟茯苓也有點懵,她沒想到祁煊會在這時候迴府,還和小冬瓜他們來廚房。


    見麵粉鞋子竟掛在小雞翅的鼻子上沒掉下來,那樣子很滑稽。噗嗤!孟茯苓沒忍住笑出聲來,“你們怎麽進來了?”


    “姐姐,你幹嘛砸我?”小雞翅被孟茯苓這麽一笑,覺得委屈不已,扁著小嘴。很不高興。


    “小雞翅乖!姐姐哪裏舍得砸你?姐姐是砸著玩,剛好你們就進來了。”孟茯苓笑道,走到小雞翅麵前,捏了捏她的小臉。


    她的手沾滿麵粉,把小雞翅的臉,捏得更白了,弄得小雞翅小嘴撅得更高、更不樂意了。


    一旁的小冬瓜心虛極了,在小雞翅被麵粉鞋子砸中時,他就意識到自己犯了什麽錯誤。


    這會,他見孟茯苓在逗小雞翅,晶亮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圈,便哈哈大笑道:“哈哈,小雞翅這樣子好好笑。”


    不成想,孟茯苓看向他,笑得不明深意:“小冬瓜,你跟娘親來一下。”


    糟了!娘親叫他幹嘛?小冬瓜心裏直打鼓,麵上卻笑得很天真,還咽了咽口水,擺出一副饞相,“娘親,好香啊!你做了什麽好吃的?小冬瓜肚肚餓餓。”


    祁煊不明所以,好笑地抱起小冬瓜,往那盤沙琪瑪走去,“爹帶你去看看你娘親做了什麽好吃的。”


    要是以往祁煊要抱小冬瓜、在他麵前自稱爹的話,他絕對會抗議,不肯讓祁煊抱。現在他想躲開孟茯苓的探究,便異常老實。


    可小冬瓜卻沒想到,他越是這樣,孟茯苓心裏的疑惑越大。


    孟茯苓扔麵粉鞋子,是算好距離的,她發現就算她使盡全力,都不一定有小冬瓜在茶樓時砸得遠。


    何況,當時孟茯苓看得很真切,嶽凝煙被小冬瓜的鞋子砸得差點摔倒,她才踹了嶽凝煙一腳。


    這說明什麽?說明小冬瓜的力氣不一定有她大,卻砸得很有技巧,還有剛才躲麵粉鞋子的速度,快得不該是一個不會武功的小孩有的。


    再加上小冬瓜對祁煊的態度突然轉變。這種種,都令孟茯苓不得不起疑。但她見小冬瓜這般表現,知道他肯定不會對她說實話,她略想一下,還是決定不要直接去問他。


    ******


    入夜,孟茯苓身著夜行衣,由祁煊帶著她,潛入嶽陽侯府。


    祁煊聽她說了白天發生的事,也覺得應該來嶽陽侯府查探一下,她要隨同,他也沒意見。


    原本孟茯苓沒把自己的身世告訴祁煊,但經白天的事,怕他多想。隻得如實說與他聽。


    自小冬瓜落水一事後,嶽陽侯府的守衛就很森嚴,卻難不住祁煊。他帶著孟茯苓,穿梭於夜色之間,也恍若無人之境。


    因為事先讓影衛踩過點,他們也不用怎麽找,原本要先去喬氏的住處,經過嶽韶清的書房,見還有亮光。


    紙窗上映著人形黑影,那是嶽韶清的影子,他手裏似拿著什麽,孟茯苓頓覺好奇,“葫蘆,我們去那屋頂。”


    祁煊明白她的意思,便帶著她飛向書房的屋頂。兩人悄無聲息地落在屋頂上,祁煊輕輕掀開一塊瓦片。


    孟茯苓不會武功,在來這裏之前,祁煊拿了特製的屏息藥給她服下。現在她倒不怕泄了氣息,直往書房裏麵看。


    嶽韶清手裏拿著一副畫像,怔看了很久,眼睛是一片通紅,麵上是濃濃的悲傷。


    他陷入了迴憶之中,當年正逢戰亂,他受人算計,不幸重傷、失去武功,流落到一個偏遠的小村。被一名上山摘野菜的農女所救。


    這農女名叫薛青蓮,她明明生性膽小、性格柔弱,卻不願對他見死不救。因怕家人責怪,便沒帶他迴家,留他在山上的一個山洞裏養傷,每日都會偷偷帶吃的去山上看他。


    她自己沒有銀子給他買藥,偷偷拿家裏的糧食到城裏賣,換了傷藥給他治傷,常常因此被爹暴打。她受了傷,在他麵前都強裝無事,可如何瞞得過他?


    饒是再強硬的心都會被感動,漸漸地,嶽韶清對她動了心。而他長相俊美,自小在山野小村長大的薛氏,自然是抵不住,萌動了春心。


    再加之,嶽韶清傷得極重,又沒有好的養傷環境,這傷就好得極慢,一養就幾個月。本就有好感的兩人,感情逐漸加深、至互訂終身。


    兩個有情人,情到濃時,自然而然,便做了歡好之事。可嶽韶清終究還是要迴京都城,離開之時,薛氏已懷上了他的孩子。


    嶽韶清向她許諾,定會迴來迎娶她。卻沒想到,他迴京不久後,她所在的村子就遭敵軍入侵。


    待他再度迴去,整個村子已再無人煙,因為幸存的村民都搬到別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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