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茯苓不語,祝夫人卻不鎮定了,又把房契檢查了一遍,撫過那道金線,才覺得不對勁,用指甲一摳。就掉出一些金色粉末,哪裏是金線?


    祝夫人的臉瞬間慘白,又把事情仔細迴想了一遍,雲素心告訴她孟茯苓要盤店麵,並中意這家店麵。


    因為孟茯苓讓韓樺霖幫忙調查謝偉的底細,就沒立即盤下來,讓她搶在孟茯苓前麵盤下,並收買謝偉。弄了一份假契約騙孟茯苓。


    當時謝偉沒立即同意,隻說考慮兩日,兩日後再見時,謝偉很痛快就答應她了。她隻當謝偉是想賺兩份錢,便沒多想。


    可祝夫人做夢都沒想到真正的房主會是韓樺霖,她也一直以為謝偉是沒有身份背景的外地人。


    羅誌勇見事情已經見曉了,看向祝夫人,“祝夫人,你還有何話說?”


    祝夫人怒紅了眼,指著韓樺霖,厲吼道:“韓東家,肯定是你讓謝偉拿假契約騙我!”


    韓樺霖冷笑一聲,“謝偉未和我說過你要買店麵,興許是他背著我賣給你、也可能是你自己偽造的。”


    羅誌勇說道:“把謝偉招來一問便知。”


    祝夫人聽了火氣更大了,“還問什麽問?謝偉那混蛋早就搬走了!肯定是受了韓東家的指使,我倒覺得奇怪了,店麵既然是韓東家的,為何謝偉對外稱是他的?而韓東家和孟茯苓交好,為何同樣了弄了假契約糊弄她?”


    她不蠢,問出問題的關鍵,最後的話分明有意挑撥孟茯苓和韓樺霖的關係。


    但是她的話,也是在場眾人的心聲,看向韓樺霖的眼神也有些怪異。


    “我不想讓人知道這店麵是我的、拿了假契約給孟東家,是我的事。沒必要向你解釋。”韓樺霖坦然麵對眾多質疑的眼神。


    孟茯苓適時道:“羅大人,既然店麵不是祝夫人的,那她意圖砸了我的酒樓、誤了酒樓開張吉時?這事該怎麽算?”


    這可把羅誌勇難住了,他收過祝來福不少好處,而他又得罪不起葫蘆,猶豫了片刻,“孟東家,祝夫人應該是被謝偉誆騙,誤以為你霸占了她的店麵,也是無心之舉,你就不要與她一般見識了。至於誤了吉時,不如讓她賠些銀子。”


    “羅大人,開張吉時至為重要,可以說關係到酒樓的氣運,聽你這麽說,豈不是成了兒戲?”孟茯苓怒道。


    羅誌勇尷尬不已,覺得自己是裏外不是人,罰了祝夫人,就得罪祝來福。不罰吧,又得罪葫蘆。


    “罷了!我知道羅大人素來與祝老板交好,我也不想讓你為難,就依你之言,讓祝夫人賠我銀子。”孟茯苓見耽誤了不少時間,想速速解決此事。便故作無奈道。


    羅誌勇被孟茯苓這麽一說,更加為難了,若不懲罰祝夫人,在場的百姓肯定都以為他與祝來福有交情,就偏幫祝夫人。


    隻得扳下臉,命隨行的衙役拿下祝夫人,“祝夫人意圖砸了孟東家的酒樓,誤了開張吉時。押迴衙門杖責十大板,賠償一百兩白銀。”


    祝夫人直接懵了,怎麽都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的局麵,她不但買店麵被坑,現在要杖責十大板,還要賠償孟茯苓。


    “羅大人,你不能——”直到衙役押住她,她才反應過來,衙役也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捂住她的嘴,就往外拖。


    她帶來的人卻不敢和衙役硬碰硬,有的跟著去看,有的跑去稟報祝來福。


    偏偏孟茯苓還怕羅誌勇作假,沒真的杖責祝夫人,讓人一道去衙門監督。


    此舉令羅誌勇很不滿,別說,他還真的是做做樣子,沒打算真的杖責祝夫人,現在卻行不通了。


    孟茯苓不再理會他,麵露歉意,對眾人道:“各位,真是抱歉!耽誤你們不少時間………”


    她致完歉後,讓羅誌勇繼續揭開牌匾上的紅布,紅布揭起之時。一個小夥計一手捂耳朵一手執香,點燃了那串大袖鞭炮。


    在劈裏啪啦的火爆聲中,紙屑紛飛如雨,羅誌勇扯下了牌匾上的紅布,露出‘天源酒樓’四個金漆大字。


    眾人見之,紛紛讚這幾個字寫的大氣,有種氣勢磅礴之感,甚至有人道是出自名家之手。


    孟茯苓瞥見某位叫葫蘆的‘名家’。他正得意地看著她。


    搖頭暗笑,如今的葫蘆也隻有這字拿得出手吧?


    別過頭,不再去看他,而是繼續大聲道:“為慶祝酒樓開張大吉,今日的菜品一律打八折,每桌贈送一份涼拌藕片。”


    眾人聽說有打折,還送菜,都很高興,認為自己今日來對了,占了大便宜。


    於是,眾多食客爭先恐後地湧向大門,一直站在門口的兩名麵覆薄紗的女子見狀摘下麵紗,上去接應客人。


    “啊!怎麽是男的?”有人驚訝道。


    原本一開始,眾人見門口站了兩名女子,都覺得奇怪。


    這會子,麵紗一摘,露出的麵容過於男性化,一看就知道是男扮女裝。


    眾人再一次震驚了,居然有人肯男扮女裝,還出來拋頭露麵。


    直到男扮女裝的夥計滿臉笑容、鞠身請他們入內,他們才迴過神,跟在夥計身後進去。


    待食客入座後,夥計們點了桌數,便到傳菜口,端了小菜和事先裝好的涼盤、也就是贈送給食客的涼拌藕片,分送到各桌。


    涼拌藕片一上桌,個個都迫不及待地舉箸去夾,藕片一入口,全都讚不絕口。


    “好吃,好吃!”


    “就是,沒想到藕拿來涼拌這麽爽口。”


    食客的反應令孟茯苓很滿意,暗暗鬆了口氣,臉上的笑也更是燦爛了幾分。


    不管什麽吃食,自己覺得好不成,要抓住食客的心才是真正的好。


    夥計們都忙得過來,用不著孟茯苓親自上陣,她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韓樺霖,“韓東家,我們是不是該好好談談?”


    韓樺霖聽孟茯苓稱唿他為韓東家,心裏一緊,頓覺心虛。


    他還沒開口呢,葫蘆就麵色不善地瞪著他,大有他不說實話,就弄死他的架勢。


    “是、是該好好談談。”韓樺霖幹笑道,隨孟茯苓一起到預留的雅間裏。


    薛氏與小雞翅她們一直待在雅間,孟茯苓怕人多、會出亂子,沒讓她們到樓下湊熱鬧。


    孟茯苓一進來,小雞翅就纏著她問東問西。她說有要事和韓樺霖談,小雞翅隻好乖乖依偎在她身側,不敢吱聲。


    “說吧,為什麽把我當傻子耍?很好玩嗎?”孟茯苓扳著臉,瞪著坐在對麵的韓樺霖。


    韓樺霖清咳幾聲,才說出事情的緣由,“我並非有意瞞著你………”


    原來不單是這店麵是韓樺霖的,他在城裏還有好幾間地段不錯的店麵。因為他產業過多,自然無法親自打理,加上他為人低調,便少有人知道店麵是他的。


    要不是他經常待在食為天,恐怕也無人知道他就是食為天的東家。


    孟茯苓需要店麵,他就特意挑了這間地段最好的給她。所謂的生意不好、謝偉迴老家發展的話,不過是借口罷了。


    韓樺霖怕孟茯苓覺得欠他人情,在她讓他去調查謝偉底細的時候,才沒有說店麵是他的。


    而期間,祝夫人不知怎麽知道孟茯苓要盤下這店麵,竟找上謝偉。


    謝偉借口要考慮兩日,待祝夫人一走,就稟報於韓樺霖。


    韓樺霖便將計就計,弄了兩份假契約,讓謝偉分別把店麵盤給祝夫人和孟茯苓。


    祝夫人一直以為自己手上的契約是真的,而孟茯苓是假的,才敢理直氣壯地來鬧。


    “好啊!敢情你是想讓她來破壞我開業?”孟茯苓聽了來氣了,重重地拍了桌子一下。


    韓樺霖連忙擺手,“我沒這個意思,不這樣,哪裏有借口教訓她?我早料到她會有什麽下場,已賄賂了專掌刑罰的衙役,他們定不會手下留情。”


    孟茯苓知道韓樺霖是一番好意,不滿祝夫人算計她,才設下這局等著祝夫人來跳。


    可他瞞著她這一點,令她有些不痛快,“那你為什麽不事先告訴我?”


    韓樺霖哽住了,他能說他想看她會作何反應嗎?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孟茯苓語氣緩和了許多。


    她正想說是誰把她要盤店麵的事泄露給祝夫人知道,陸管家就來了。


    “夫人,你快到羅大人的雅間一趟。”陸管家的臉色很難看。


    ☆、第97章 腦子進水了


    孟茯苓眉頭一擰,無奈道:“又有什麽事?”


    “羅大人的女兒也來了,吃了菜,一直嚷著肚子疼。”陸管家說道。


    按理說這事他可以處理,隻是羅金鳳又吐又嚎,凡近身的人都被她吐了一身。


    他一個老頭兒總不能拉著一個年輕女子講道理吧?


    “可有去請大夫?”孟茯苓聽到羅金鳳真的吐了,更覺得這事要好好處理,不然會影響酒樓的聲譽。


    剛開業就接二連三發生這種破爛事,可真糟心。


    陸管家說道:“請了,不過還沒來,我把雅間的門鎖了,他們出不來。”


    “你鎖了門?”孟茯苓愣了一下,隨即,又誇陸管家做得不錯。


    孟茯苓考慮有的食客酒興一起,會大聲嘻鬧,或者有的食客指不定會帶些相好的粉頭來唱曲助興。難免會影響到其他食客,便想了法子,讓雅間有隔音效果。


    幸虧陸管家出自將軍府,不把羅誌勇一個小小的縣令放在眼裏,換成其他人當掌櫃,隻怕此時早就鬧得人盡皆知,又難以收場了。


    她與陸管家一起去羅誌勇所在的雅間,開了鎖,一踏進裏麵,就聞一股酸臭味,羅金鳳正趴在桌子邊嘔吐。


    羅誌勇正心疼地給她拍背,見孟茯苓來了,很憤怒,“孟東家,本官好心來捧場,你就是這樣待客的?菜不幹淨,害得鳳兒肚子不適,還把門鎖了,這是想謀害人命嗎?”


    “羅大人,你誤會了,鎖門不過是不想讓人聽到令千金的嘔吐聲,不知道的還當令千金有孕呢。”孟茯苓沒把羅誌勇的冷臉放在眼裏。


    羅誌勇自然不會真的以為孟茯苓是在為自己女兒著想,不過,看到她身邊的葫蘆。他也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


    但眼前的事也要討個說法才行,便質問:“鳳兒吃了你們的菜後,肚子就不適、一直吐,你要怎麽解釋?”


    孟茯苓目光掃到桌上的幾個空盤子,又嫌惡地看向羅金鳳吐出來的穢物,吐的量那麽多,指不定大部分的菜都進羅金鳳的肚子。


    而羅金鳳看起來明顯比以前瘦了些,說明有節食減肥,若一直都在節食,突然間吃那麽東西,肚子不難受才怪。


    “請問羅大人,令千金吃了多少菜?”孟茯苓問道。


    羅誌勇經孟茯苓這麽一問,心裏多少有些底了,如實道:“桌上的菜,本官隻夾了幾筷子。”


    言下之意,幾乎所有的菜都被羅金鳳吃了。


    孟茯苓覺得很可笑,又問:“那她來這裏之前,是不是有控製飲食?”


    “有,這不是你說的?”羅誌勇不解孟茯苓為什麽這樣問。


    羅金鳳聽到孟茯苓的話,暴怒了,抹了一下嘴巴,指著孟茯苓,“你還好意思說?是你害我這不能吃、那不能吃。”


    孟茯苓不理她,對羅誌勇道:“羅大人,令千金在飲食上有所節製,突然暴飲暴食,肯定會不適。不信的話,等大夫來了就知道。”


    “爹,你別被她糊弄了,肯定是她下毒害我。”羅金鳳拉著羅誌勇的手嚷道,說話時,細小的眼睛往葫蘆身上瞄了一下,又匆匆移開。


    孟茯苓以為羅金鳳可能是之前被葫蘆打過,不敢再糾纏葫蘆了。


    “那怎麽沒把你毒死?”小雞翅歪著腦袋,不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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