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張清和試探著問道……


    “張少郎在說什麽?”李墨擰著眉頭,眉宇之間疑惑無比,神色真摯,不似作偽,場外的一幹人等也疑惑於張清和為何提及這個稱唿。


    “不過倒也不算錯,在座的諸位都算是我的門生了,諸位都是我仙唐的棟梁之才,不知道肯不肯應下我這位老師啊?”


    眾人趕忙點頭應是,連帶著反應過來的張清和也一起躬身行禮。


    李墨見著場中天驕都認可了他這番言語,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眉宇之間的自然不似作偽。


    張清和強壓著鼓動的血氣,眼神疑惑肅穆,盯著李墨看……


    他之所以向柳冬梅認輸,也是因為先前開了太久的靈視,神魂隱隱約約承載到了極限,但是此刻,卻由不得他不重新將靈視打開。


    張清和裝得盡量自然,以一種崇敬的目光默默觀察著李墨的靈性。


    不對……不是不像,而是截然不同——


    李少白的神魂靈性雖然不成人形,靈視之中軀幹變成了仿佛觸手粘合的怪物,可無論是氣息本源還是外在形象,都與李墨截然不同。


    李墨是神魂全然向著自身法相的邪魔虛影衍化完成的形象,是毋庸置疑的混洞,並且帶著太陽與太陰的氣息——這是李家聖法日月同天所致。


    可李少白卻是自悟的劍訣,他的法相並非與天上正牌的太陰星君、太陽星君有關聯。


    可究竟為什麽……李墨會有意無意說出這句話來?


    張清和毫無頭緒,眉頭緊鎖。


    “怎麽,得了大好處,一時間呆愣了?這樣補的一壇子好酒,就被你小子鯨吞牛飲了,還不給朕退下好生消化所得?”


    李墨見張清和滯住,出言提醒。


    張清和迴過神來,將早已運轉承載到極限的靈視關閉,深深瞄了李墨一眼。


    “多謝聖君賜酒。”


    他確實也有些壓製不住那股子強大的血氣,他趕忙迴到自己的席間運轉周天,默默搬運在自己肉身之間穿行潤澤的血氣真龍。


    血氣真龍雖然早已沒了靈識,卻依舊存在著本能,又因為張清和乃是一口飲下,難免在筋絡之間橫衝直撞,以發泄自身困頓於人身這方小天地的憤怒,然而這恰恰激發了張清和前陣子囫圇嚼吞的寶藥藥性。


    肉身不斷組構修複之間變得堅韌,恍若人身一烘爐,要煉精金鐵。


    赤色神光升騰與張清和身周一尺,不少主修肉身的才俊臉上都有著豔羨。


    可是誰又能知道,張清和並非是想錘煉肉身,而僅僅隻是提高氣血上限以方便跑路呢?


    “心知不敵便坦然退場,這份心性怕是在座眾人裏的獨一份。修仙最難得的便是知進退,不冒進啊!”李嚴斜持著雲展,默默與李墨說道……


    他自幼照顧李墨,雖分尊卑,卻無貴賤。


    “張兄這可真是……”柳冬梅冷著臉迴到孟前陳身邊,稍稍有些不悅。


    孟前陳知曉柳冬梅的想法,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裏空落落的,然而……


    “柳兄,你莫要忘了,張兄修行不滿三月,還是個歸元啊……”


    柳冬梅一聽,有些愣住,偏頭看向正在梳理血氣的張清和。


    他場中的鬥戰看得入迷了,自身也蠢蠢欲動,倒是忘了,張清和還是一個歸元境的修士——他居然下意識將張清和擺到了與自身同等的境界之上。


    他又迴想先前的言辭……


    “不是我說,我原以為你見獵心喜,不過是上前交手切磋一番,可怎麽也沒想到,你居然是想著讓張兄硬吃你一招……


    人家雖然劍意淩厲無匹,可一身能夠與我等法相境周旋的能為都落在了周旋閃避之上,柳兄……你這樣可真心不太君子了!”


    孟前陳一番話澆滅了柳冬梅隱隱約約的怒意,連他自己也有些懊悔起來,怎生就抽了這風,想要和歸元境的張兄正麵打個爽快?


    這可不就是……以勢壓人嘛……


    難怪他上場說出那番言語的時候,李家眾人都以那種古怪地眼神看向他,原來問題出在這呢!


    張清和緩緩睜開眼,體內血氣和緩下來,自成循環,慢慢運行著周天。


    他正要起身,卻對著柳冬梅複雜歉疚的眸子。


    “張兄,實在抱歉,此番是冬梅欠考慮,有些唐突了,還請原諒則個。”


    張清和看著孟前陳催著柳冬梅拱手行禮,心頭茫然——


    怎……怎麽了這是?不是我把這對局直接攪黃了嗎,怎麽還擱這給我行禮來了。


    “哦……無妨……還請柳兄切莫怪罪清和沒有應下這場對局才是,然而鎮安曆練,機會眾多,到時候定然有與柳兄、孟兄交手的機會。”


    張清和溫吞地說著場麵話。


    開什麽中天玩笑?鎮安曆練你們壓根看不見我的人好嘛!


    等“武德星君”請神弄死楚鳳歌,我再取了秘境裏隱太子的符陣傳承,我直接棄權,你們這倆孤兒連我的衣角都摸不著。


    “那可就說好了!”


    柳冬梅的眼睛亮堂起來,連帶著孟前陳都有了熾烈的戰意。


    他們總算知道為何那麽多長安塾學子對張清和有著好感,他不僅僅帶著一股子莫名的親和力,並且從未端起架子。


    這是前世的遺留——中天裏認錯的弱者實在太多,認錯的強者實在太少。


    李緣兒一直默默觀察著張清和,又見著了這般場景,便愈發覺得他宛若天上的謫仙人。


    退則彬彬有禮,無比謙遜親和,進則執劍拚殺毫不含糊,劍意衝霄仿若殺神。


    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完美的人……啊我死了……


    ……


    筵席一直持續到深夜,這終究隻是一次是長安城裏的天才們相互熟悉的預熱,李墨在酒宴上隨意談及了幾日之後出發的行程,便不再言語,任這群小娃娃各自交談,也沒有在意一直對他心存疑竇的張清和。


    散場之後,無疑是各自迴府,然而被言及最多的自然是張清和場中驚豔的幾劍,若說在才俊之中原先他僅僅止步於有印象,那麽現在則漸漸聲名大噪。


    就這樣,張清和又在長安城中準備了幾日,前往鎮安的曆練馬上要開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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