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響起時,張清和看了看天色,此刻才是薄暮。以他的天資,弄清這些關節而後破境看樣子並沒有用上多久。


    他悄然抽出放在蒲團下的镔鐵劍,又拿堪比中三境的神念一掃屋外。


    外頭的人是個身著血紋輕甲,又披著身墨色袍服的青年模樣。


    “鎮妖王府的嚴洗……許是來送東西的……”


    張清和稍稍鬆口氣,將镔鐵劍收入玄囊,換上靈器長劍,往門口踱步。


    打開門,這高大的副將果不其然靜立在門外頭。


    他冷峻的臉稍稍瞥了一眼張清和手上的劍,隨口問道:


    “張少郎怎生在自己院裏還緊持著長劍呢?”


    “哈哈哈,嚴將軍有所不知,清和好夜裏舞劍。


    方才修行略有所得,心情暢快,正欲消遣一番。”


    張清和幹巴地笑著,看向嚴洗。


    “嚴將軍可是來送東西的?”


    軍中出來的人最討厭婆媽,況且在這件事上他是個急性子,所以張清和迫不及待地發問了。


    “正是,卻不僅是,王上想要和張少郎做個交易。”


    嚴洗拿出個檀木盒子,鄭重遞到張清和手上,張清和默默地收了起來,眼睛直視起嚴洗的銳利眸子。


    拿了東西他都想立馬送客了,在他看來,這鎮妖王府裏的人就是瘟神,一個比一個麻煩。


    “我想,定然不是阻止我與世子往來吧?前幾日在王府裏,我便感到王上其實並不反對,隻不過強行借這個由頭來試試我罷了。


    不然我一再忤逆,怕是早就直接與少白先生動手了,哪還輪得著我來小打小鬧。”


    嚴洗心裏暗暗點頭。


    不過他自己也納悶,怎生王上突然就改了脾性?


    “過陣子,在鎮安將有一次曆練,聖皇陛下了親旨,對象為仙唐各家法相境的年輕一輩。”


    “法相境和我有什麽關係?”


    張清和納悶……他一個小歸元,最近不是在硬剛混洞就要逆伐法相,這是遭了哪門子孽啊……


    “你雖然不是法相,但是已然有逆伐之能。雖然修為趕不上第一梯隊的天驕,但是鬥戰……”


    嚴洗頓了頓,想起前幾天的事,神色古怪。


    “那些小崽子比不過你。”


    “聖皇陛下可給了獎勵?”


    “有啊,某尊大修的墨寶一幅,據稱凝練了那個前輩的一身道韻,有助於在中三境就接觸道則。”


    切,雞肋,張清和拱了拱手就想轉身,道則我還用悟透嗎?請神一開,誰也不愛,鬼知道出一趟長安又會惹多大的麻煩。


    “等等,張少郎就不想聽聽王爺的條件嗎?”


    嚴洗笑道。


    張清和腳步一頓,側耳傾聽。


    “王爺說,隻要你願意去,往後鎮妖王府這塊招牌,你隨意用。”


    “哦?在聚財軒裏也能隨意用嗎?”


    張清和咧開嘴笑道。


    “隨意用。”嚴洗沒有顧及他的玩笑,麵色依舊嚴肅。


    “你就算想當聚財軒的東家,也不是不行。”


    張清和聽得呆愣,差點噎住一口氣。


    或許是以為他愣神沒有聽清,又聽見嚴洗嚴肅地說道:


    “就算你想當聚財軒的東家,也不是不行。”


    “當然,這裏有個底線,不得教平安修行。”


    張清和啞然……


    他沉吟片刻,眉頭緊鎖。


    嚴洗原以為他在考慮利害關係,盤算著王上意圖,結果卻見著著小子兩眼放光,猶豫著說出一句話來,令人驚掉大牙:


    “聚財軒裏的靈源,我能預支嗎?”


    ……


    仙唐乾天殿。


    李墨請李退之在殿內飲茶,兩人無公務在身時也不拘俗禮,言辭隨意。


    “事情妥了?”


    “應該不出所料。”李退之沒有猶疑。


    “那可不一定,那小子惜命得很,你怎麽就能保證他一定會去鎮安曆練?”


    李墨有些好奇。


    “這很簡單,他若不去,血衣軍便在長安城裏蹲他,然後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你在長安塾裏就學了這些玩意兒?”李墨放下茶盞。


    “到了鎮安之後學會的。”鎮妖王淡淡道。


    “不過皇兄為何指明了要他去鎮安曆練?十萬大山,這群小崽子不是法相的話,怕是沒一個能全身而退。


    畢竟算是小女的朋友,到府上之後我佯怒試探了一番。事後證明這小子確實有活下來的本事,能打能跑,還夠陰狠刁鑽。


    也不知道李少白怎麽就培養出了這麽個怪才。”


    “受人之托,要我好生培養。”


    李退之隻以為是張不器臨終所托,心下略做了然。


    “也好,你遞了這個由頭過來,我恰好不著痕跡地借此還了恩情。


    畢竟我也不是什麽不講道理的人。”


    “你啊,說得好聽,還不是怕這小子不去,本就準備給人家的東西,非成了交換的條件,這小子要是知道,怕是得哭……”


    李退之納了悶了,要不是你李墨事多,我能費力想這出彎彎繞繞?


    平常都是血衣軍直接開拔了。


    不過……他要了先祖手記……


    兩人言談不消多時,殿裏四名玄衣不良匆匆趕來。


    一人體態敦厚肥碩,隻身在前,高大的、幹瘦的、矮小的,並列在後。


    “拜見聖君!”


    “可問出些什麽了?”


    李墨端起茶盞,輕輕吹了口氣。


    “迴稟聖君,一無所獲,卑職萬死。”


    歐閻良摸爬滾打了大半輩子,什麽時候該說真話,什麽時候該說假話,拿捏得很到位。


    李墨毫不意外地飲下一口清茶,看向鎮妖王,眼中顯露出我就說過會是如此的神色。


    鎮妖王麵色失望,不良人拷打問訊的能力在中天都是一等一的,就算是大修落到他們手裏,也總有辦法撬出來,然而已經不是第一次對天宮邪人束手無策了。


    再交由血衣軍接手,也意義不大。


    “無妨,天宮邪人詭計多端,泯滅人性,尋常問訊手段對他們已然沒有效用,隨手處理了吧。”李墨淡淡說道。


    歐閻良點頭稱是。


    李墨隨意撇了撇這幾個玄衣不良,目光定在蕭守身上,心下有些好笑。


    “對了,歐胖子。”


    “卑職在。”


    “鎮安曆練,事關重大,可莫要讓各家的子弟折損嚴重,不良人和執金吾都該出出力。”


    “聖君的意思是?”


    “朕看你手底下的蕭守不錯,讓他往鎮安一行吧。”


    大殿之下,蕭守低著頭,麵色漸黑…分明機緣巧合花了大代價才出了牢獄……可我怎麽莫名又要出這長安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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