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才為何不對他挑明?直接質問那玉簪事?”許冬疑惑道……


    “這樣一來隻消一逼,咱們對青蘿的事不就可以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何沐陽不屑地撇撇嘴,眼裏仿佛幽深沒有人性。


    “哼!你大可以去問,且看他答不答你!要麽是含糊其詞,要麽就是敷衍了事,你能拿他如何?


    按我們兩家長輩以及鎮妖王對長安塾的那曖昧態度,連身為青蘿父親的他都不好發難……


    可想而知張清和得有多大的能量,要是真明麵兒對上了,不是你我兩家的老爺子能承受的,你可莫要忘了那玉佩!”


    許冬又記起那枚玉佩來,混元如一,單隻刻著長安塾三個雲篆,也隻能是刻著長安塾三個雲篆。


    有點微微顫抖。


    “那東西怎麽會在他手上?”


    “不管那東西是如何到了他手上,但是單這一點,就能說明很多問題。”


    “我們就這樣幹看著,不能深究青蘿的事?”許冬也有了點鬱結。


    “不一定……”何沐陽擺擺手。


    “玉佩於我們而言是一種威懾,也是可以做文章的地方,莫要忘了,謝鹿鳴就要迴轉了。”


    “謝鹿鳴?他對青蘿一向興致缺缺,會幫咱們嗎?”許冬疑慮。


    “嗬嗬嗬,謝鹿鳴可是‘君子’,而君子,就必然會被道德捆綁,被仁義約束。更何況……他最需要的、一直被寄予厚望想要承載的東西,現在居然到了張清和的手上,隻要我們稍作引導,就可以把他推到台前。”


    “啊這……”許冬唯唯諾諾。


    “謝鹿鳴可是玉郎君,麒麟榜前百,許聖人的真傳,如果長安塾裏有誰最有資格跟張清和掰扯,那一定就是他了……”


    “阿嚏!”


    李少白突然心生感應,打了個噴嚏。他皺起眉頭,掐算一陣,得不出個確切的結果。


    到了他這個境界,亦或者說隻消到了惟一境,心血來潮無不是有相當分量的因果。


    “會是什麽呢……”


    好巧不巧,傳道堂裏還坐著徐見山。


    徐見山屏息凝神,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麽,目光有些猶疑,他往李少白處看了片刻,又瞥到了他空蕩蕩的腰間,頓時感到驚詫無比。


    “少白,你的玉佩呢?”


    “哦,你是說那塊破玩意兒?去藍田之前我讓清和拿著了,隨手往裏頭灌了道劍意給他防身!”李少白滿不在乎地說道。


    “你!!!”徐見山一口氣咽在了喉中,隨之壓低聲音。


    “你都幾百歲的人了,怎生還如此不知輕重?那東西是張少郎能拿著的嗎?”


    “嗐,不妨事不妨事,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不也經常偷老許的玉佩溜出去蹦躂?”


    “你是誰,張少郎又是誰?你當初什麽身份,張少郎又是什麽身份?


    你當時年不滿雙十,就已然是仙唐李家最天資卓越的旁係,麒麟榜前十,法相之資,若不論世俗界的條條框框,在修為至上的仙裔世家,你的身份能比任何一個皇子都更顯尊貴。


    況且!李家之人從不繼承聖夫子之位,所以塾中天下行走的玉佩交到你手上也十分妥帖,不會讓他人起了想法與爭端。”


    “老徐……”


    “可張少郎不同!他孤苦無依,如今雖然有了道胎之資,但不同於你背靠大樹。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若是不被人看見還好,這玉佩的消息一旦傳開,人家可不管你是不是外借,隻會當這是塾裏老一輩給的隱晦信號,要將他當作下代天下行走培養了!


    自立國以來,塾裏的天下行走無不是李家天驕或者下代長安塾的執牛耳者,你要給他惹好大麻煩!”


    “稍安勿躁。”李少白擺擺手。


    “我又不是個蠢物,你說的這些,我會沒想到嗎?”


    “若是沒人看到也就罷了,若是有人看到,我李少白的弟子,天定的道胎,還不值當爭一個天下行走了?


    許握瑜門下的玉郎君能爭,我門下的鐵血劍就不能爭了?天底下都沒這道理。”


    李少白取出個玉瓶子,恣意飲了一口。


    徐見山看的眼抽抽,他身為省身閣執戒,一時間竟不知說什麽好。


    “況且——”李少白抿了抿嘴……


    “除了那枚小東西,長安塾裏恐怕也找不出什麽材料來載我一劍。沒有我那一劍,天宮邪人早已害了他。”


    “他要是沒靠山,那我就當他最大的靠山。”


    “你是故意的?”徐見山詫異道……


    “山上近來不安生,我有預感,就算聖夫子迴轉也不見得能徹底解決,清和踏入修行路太慢了,如今修為雖然跟上,可許多東西還差了磨礪。”


    李少白撇撇嘴。


    “左右不過是小輩之間的爭鬥,還能整出什麽幺蛾子來?人生而結黨,那被換作玉郎君的小輩亦然脫不了藩籬,讓他們這些黨羽磨一磨清和小子,就算清和輸了,也並無損失呀,左右不過是按原來的流程把天下行走的名頭贈給那謝鹿鳴。”


    “也對……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修行路上哪來的那麽多未嚐一敗,仙關爭渡,勝負是慣常事,況且他現在性子太圓滑,不像個少年人,激一激有好處。”


    徐見山這才冷靜下來,細細思索這事的利害。


    “這修行啊,是一段兒一段兒的,初入修行,就合該銳意進取,走上正途了,就該內斂慎微,再到你我這樣的上三境,就得有自己的風格了……”


    徐見山麵色僵直地看著李少白,心說也沒見著內斂慎微這詞兒和你有什麽搭邊的……倒是剛入修行的時候就一直在從心所欲,按自己的風格行事了。


    他歎了口氣,再不言及此事,隻是埋頭處理雜事,然而李少白又不著痕跡地問了——


    “那禁製的漏洞可曾找見?”


    “王選夫子找著了,在西邊……可那時間怎生選的如此巧妙,聲東擊西……聯係到的可是山外頭的布置,真不像禁製裏的東西有能力謀算的。”


    徐見山隨口一句感慨。


    “但願聖夫子他們帶迴來的《周天神禁》能解燃眉之急吧……”


    “是啊……真不像裏頭的東西有能力謀算的。”


    李少白的眼神複雜深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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