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小侯爺雖然被警告後,在家中禁足。


    不過沒想到柳澄煙的麵子還真大,將他又給請出來捧場了。


    “或許是察覺到我熱捧穆瑩的勢頭,所以在展現自己的價值吧!”林商想到這裏,微微一笑。


    這種攀比,是他所需要的。


    雖然不再提倡和主導,某些行為的發生。


    但是,如果是姑娘們自己樂意的,林商也沒有義務和資格去管理、阻止。


    花木蘭這出戲裏,穆瑩主要表現出來的是演技和頗為不凡的武技。


    結合那極為真實的舞台背景效果,果真在舞台上演繹出了一個戰場女將的風采。


    而柳澄煙,則是主打一個多元化。


    柳如是這出戲,不僅讓她演出國破家亡的前提下,一個女人的無奈與堅強,更融入了大量的戲曲元素,以及舞蹈、樂器、詩詞等等。


    算是讓她兼顧著秀了一把才藝。


    這位遵月樓以往的大花魁,也確實是多才多藝的才女。


    方方麵麵雖然不能說是首屈一指,卻也有獨到之處,絕不僅僅隻能用一個‘會’字,就做了形容。


    兩個劇本,兩出戲劇。


    同樣的精彩,不同的故事,甚至是不同的呈現方式。


    都可以說是精彩絕倫。


    林商敢打保票,這樣的表演,即便是拿到娛樂大爆炸的前世,也絕對有相當的市場。


    第一天夜裏,全新的戲劇,隻是點燃了整個遵月樓。


    到了第二天一早的時候,大街小巷裏,便已經開始流傳這兩出故事的大概。


    人們口口相傳,都知道遵月樓全新推出了新的表演方式。


    出於對故事的好奇,也源於這個時代,娛樂方式的相對匱乏。


    遵月樓重啟後的第二天晚上,火熱爆滿。


    樓裏不僅僅有男賓客,也出現了一些偽裝後的女賓客。


    就像上官狄,她便在林商的帶領下,入了遵月樓。重新觀看了這兩出戲。


    花木蘭和柳如是兩出戲,一文一武,一者守家衛國,替父從軍,宣揚的是忠與孝。一者國破家亡,以身殉國,宣揚的是義與氣節。


    可謂是十分符合主流價值觀了。


    唯一勉強為人詬病的,也不過是花木蘭女扮男裝替父從軍這件事。


    但是這樣的聲音,也極其微弱。


    畢竟大濋軍中,一直都有女兵和女將,更有一些女性大修行者,端坐於天穹之上,執棋於蒼生棋盤,所謂的‘男尊女卑’也不過是少數朽腐之輩的妄談而已。


    就這兩出戲,一共輪流上演了超過十天。


    十天的時間裏,上陽城裏幾乎上可以說是有點閑錢的人,都到遵月樓裏去看過了。現在的遵月樓,可不僅僅隻是晚上開門營業。


    白天也堂而皇之的打開大門做生意,且客似雲來。


    已經開始脫離正常的青樓的營業模式。


    看過的人,都自發的成為了這種新的表演模式的吹捧者。


    雖說任何一種表演模式和藝術形式,都是在質疑聲中緩慢發展的。


    不過,林商從一開始,就拿出的是比較成熟的作品和表演形式,且這種表演方式,又極容易被理解。這大大的加快了這種新型表演模式的風靡速度。


    上陽城裏,其它大型一些的青樓,也都迫於壓力開始進行短期的‘整改’。


    隻是沒有林商的先覺與高度,他們倉促搭建的舞台,要麽過於小家子氣,以至於無法展現各種情景和畫麵,導致舞台生硬,表演尷尬。要麽就是劇本拖遝、冗長,刺激不到觀眾的爽點,誤入歧途。


    跟風者們,往往是大肆宣傳一番後,卻沒有得到想要的迴報和效果。


    隻能繼續暗戳戳的學習和抄襲,等待時機,後來居上。


    花了小半個月的時間培養市場和觀眾。


    又等到花木蘭和柳如是這兩出戲的熱度降下來些,人們基本上都熟知了故事梗概,對其中劇情的討論,也瀕臨無味後。


    林商這才徐徐放出了第三出戲。


    夜香女!


    前兩出戲,是兩個拳頭。


    負責打開市場,同時也試一試水溫。


    等到環境合適,剛剛好後。


    夜香女這個‘催淚’炸彈,便直接轟向了觀眾。


    林商想要將遵月樓打造成屬於自己的發聲平台,以及消息來源渠道。


    就必須不斷的拓寬它的宣傳力度與廣度。


    夜香女···就是用來拓寬市場寬度的。


    對於更多的觀眾,那些生活在底層的百姓而言,花木蘭的替父從軍,柳如是的為國守節,都太過遙遠。


    雖然感歎她們的命運,稱讚她們的品格,卻也僅僅隻能如此。


    倒是柳如是這出戲,讓不少同樣出身青樓的姑娘們,看了很是有些自嗨。


    一些遠近聞名的‘才女’,更是詩興大發,好好的蹭了一波熱度。


    夜香女屬於林商的原創劇本。


    從各個層麵來講,它是不如柳如是與花木蘭的。


    但是,巧妙在於,它占據了一個先機。


    一個講述底層人民生活與辛苦,命運與絕望,善良與破滅的先機。


    文字還高高在上,隻講陽春白雪的時候,夜香女這個故事,卻偏要講下裏巴人,講這個時代,這個社會裏···那些不被重視,生死都悄無聲息的人們,他們的痛苦和快樂。


    阿春···一個普通的···甚至可以說是醜陋的少女,她以收夜香為生。


    日夜相伴的屎尿味,和那些大家小姐的香粉胭脂相比,令人惡心。


    她有著美妙的歌喉,也曾吸引了帥氣俊朗,出身優越的豪門貴公子,令其魂牽夢縈。


    歌聲像是一座瑰麗的橋梁,將兩個世界,兩個層次的人,奇妙的牽連在了一起,仿佛拉近了距離,存在了可能。


    但是深入人心的往往隻能是悲劇,而悲劇的多數呈現方式,都是將美好的、童話般色澤的···全都撕碎了,撕裂了給人們看。


    所以···到了故事的最終,阿春卻隻是替別人做嫁衣,她怯弱於自己的出身,自卑於自己的容貌,更厭惡自己身上那股與身俱來的惡臭。


    在一個惡毒婆子的蠱惑下,她答應了做交易,交出自己美妙的歌聲,換取一個為父親治病的機會。


    她失去了她最美麗的聲音。


    也似乎失去了她的美妙姻緣,與改變命運的機會,繼續卑微,繼續跌落塵埃。


    她善良、熱情,對身邊的人都滿懷善意,卻又無情的被這個世界深深的傷害。


    當她衣著襤褸的杵著木棍,出現在貴公子與富家小姐的婚禮圍觀群眾中時,一些看台上的觀眾,都忍不住發出了憤怒的咆哮聲。


    那明明是歡喜的送親遊街的場景下,林商安排好的樂師們,刻意的將作為配樂的喜樂裏某些音符拉長,且做了低音處理。


    這樣就讓喜氣洋洋的音樂,多出了一些灰暗和哀傷的味道。


    在音樂的感染下,在故事的烘托,且不斷的往高潮推動下。


    那些平日裏,殺人都不眨眼的家夥,此時也都莫名的有些熱淚盈眶。


    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


    但是卻可以被一步步、一層層的引導。


    等到最後,阿春在漫天的大雪裏,蹣跚的走入破廟,一縷‘香魂’就此消散之時。


    整個遵月樓的觀戲大廳裏,便是成片的抽泣聲,以及破口大罵的聲音。


    看著人們的情緒被引導操控,林商也終於理解,為什麽有那麽多作者、漫畫家還有導演,都偏愛致鬱係了。


    “今夜之後,夜香女這三個字,也將風靡全城。等到這部戲的熱度稍微平緩一些的時候,鋪墊也應該足夠了···可以上那部戲了!”


    真正被林商‘寄以厚望’的,從來不是什麽花木蘭、柳如是、夜香女。


    他不是來做文化推廣和宣傳大使的。


    他要的一直都是話語權。


    而那即將登台的‘新戲’,就是他檢驗話語權的一個重要標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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