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侯爺看了看手中破碎的玉龍杯殘渣,又看了看正在大聲控訴他的林商,哪裏還不明白,是被算計了?


    此番眾目睽睽之下,便是怎麽也說不清了。


    “好!好手段!”


    “竟敢拿我當槍使,隻是這一遭過後,你可仔細了!”


    “與我作對的下場,你還有時間細想清楚。”陸小侯爺冷哼說罷,鬆開手中破碎的殘渣,一個大跳縱入高空,落向遠處。


    這個時候,他必須爭分奪秒的趕時間,去做一些相應的布置,準備承接來自老父親的‘鐵拳’。


    而東桓侯府,也需要抓緊時間,應對一係列的後續。


    無論玉龍杯損毀一事,他是否說得清楚。


    他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手裏拿著玉龍杯是不爭的事實。


    有這樣的事實,就容不得他狡辯。


    無需等到第二日,大半夜的在張玉雷的安排下,俠義無雙陸小侯爺的事跡,便傳遍了整個上陽。


    聖皇被赤練魔徒蒙蔽,誤將赤血神杯當做了玉龍杯,俠義無雙的陸小侯爺胸懷黎民,盜出玉龍杯然後毀之的故事,已經在坊間流傳,故事跌宕起伏,有鼻子有眼。


    其中陸小侯爺與魔門赤練魔宗魔女之間,相愛相殺的愛情故事,更是值得大書特書。


    到了第二日,陸小侯爺的俠名,便已經聲勢高漲。


    東桓侯府,陸小侯爺正跪在宗祠之中。


    門前大鼎裏,燃燒著三柱大香。


    香火縹緲中,遠在東海之濱鎮守,防備東海鮫人上岸劫掠偷襲的東桓侯,用仿佛可以將陸小侯爺生吞活剝的恐怖眼神,死死的盯著他。


    “宮中已經傳出消息,就連聖皇都稱讚你為國之義士,俠氣無雙!你是不是應該很得意?很高興?”陸老侯爺冷笑的衝著自個兒子說道。


    在外囂張跋扈的陸小侯爺,此時卻是滿頭的冷汗,哆嗦了一下嘴唇,沒有說話。


    “不僅如此,聖皇還要贈你蛟鱗袍,鳳羽冠,賜官從三品鎮護將軍,你覺得如何?”陸侯爺問道。


    陸小侯爺額頭上的細汗,已經化作涓涓細流,流淌下來,打濕了地麵。


    看著自己一直很看重的長子這般,陸老侯爺疲憊的歎了口氣,然後說道:“為父已經替你婉拒了,怎麽···你不會怨恨為父吧!”


    陸小侯爺急忙道:“孩兒怎敢!父親都是為了孩兒著想,是孩兒疏忽了,這才為父親招來大禍。”


    陸老侯爺道:“哼!你還算清楚,沒有昏了頭。再過些時日,聖皇的監軍,就會到咱們東海大營。咱們和那些鮫人,還得打幾場硬戰,死上許多精心苦練的精兵,才能將這件事先圓迴來。”


    “你要記住!這種事,可一···不可再!”


    “兵權,就是咱們這種人家,能夠立足於大濋的唯一依仗。沒了軍權的軍侯,就是拔了牙的老虎。皇權之冷酷,自古如此,那位林大將軍便是你我前車之鑒。”


    陸小侯爺急忙說道:“父親!孩兒知道了,絕不會有下一次。”


    陸老侯爺道:“那個蟻林軍的小卒子,隻是一枚棋子,用不著著急找他麻煩,你近來安心在府中靜養,沒事別出門。老夫當初一力推動,讓聖皇下定決心,除了蟻林軍這個大禍,如今不過是些許林髓餘黨,在作祟反噬罷了!”


    “此事,為父自有章程,亦有打算,你不要插手。”


    “你要記住,現在咱們的對手,不是蟻林軍···林髓已經死了,死人是不值得浪費精力的。相反,有些東西,咱們還可以加以利用。”


    說到此處,那香火中的人影,開始模糊起來。


    “話已至此,你自己多用心領會。有道人在控算你我父子對話,便是祖靈之地,也無法遮蔽許久。”


    “照顧好你母親和弟弟,還有···記住我以前對你交代的。”


    說完之後,香火中的人影徹底消散。


    陸小侯爺敏銳的可以察覺到,有數道幾乎不加掩飾的窺視,正對準了他。


    陸小侯爺規規矩矩的跪在宗祠之中,仿佛對這些窺視的目光,沒有半點察覺,沒有受到半點影響。


    布甲人已經翻新的衙門裏。


    林商和張玉雷再度碰頭。


    一些張玉雷安排過來的仆人、幫閑,在庭院中掃灑。


    讓這初開的衙門,也勉強算是有了幾分活人氣息。隻是這也依舊是個空頭衙門罷了!


    從上到下,真正入職管事的,也隻有林商一人而已。


    “這一迴,咱們不僅讓皇宮裏的那位顏麵大失,也打疼了東桓侯府,算是一箭雙雕。”


    “而且,你還坐穩了布甲人的位置,暫時來說···你這衙門是撤不掉了。”張玉雷滿臉笑容的說道。


    他這是單純的報喜不報憂。


    這一切成功的背後,是他大肆灑出的錢財,許多暗子的犧牲。


    上陽城中,屬於張玉雷的情報網絡,就因為這一次的事件餘波,已經癱瘓了一半,損失不可謂不慘重。


    不過這筆買賣,對張玉雷來講是劃算的。


    大量的付出,換迴來的雖然是個空頭衙門。


    但是張玉雷卻比誰都清楚,暗地裏的勢力再龐大,那都隻是沙灘上的城堡,風一吹、浪一拍,也就散了。


    隻有在陽光下搭建的權利機構,才足夠的堅韌、強壯。


    因為陰暗裏,都可以不講規矩。


    而陽光下,都得講點規矩。


    “你故意告訴我赤血神杯的真相,既是在考驗我,也是清楚的知道,我一定會引陸小侯爺入局。一切看似巧合,卻都在你的規劃中,我的每一步···你都有算到。對也不對?”林商對張玉雷問道。


    林商不是傻子,事情暫時告一段落,迴想起來卻不免覺得,巧合太多了一些。


    張玉雷看著林商,神情嚴肅的點頭道:“不錯!此事···我確實是在利用你。我花錢買通了一個魏高和的幹兒子才知道。當初蠱惑皇宮裏那位,坑害蟻林軍的人中,就有東桓侯。”


    “東桓侯在東海養魚,利用鮫人擁兵自重。蟻林軍的存在,對他而言始終是最大的威脅,所以他用毒計,害了蟻林軍,也害了大將軍。這一計···就是對他小小的還擊!”


    “但是你打草驚蛇了!你這一擊,根本不算打中要害,卻暴露了自己。”林商打斷道。


    “如果早知道東桓侯與蟻林軍還有這樣的仇怨,我不會做出那樣的選擇。”


    “而且,東桓侯的謀算,絕不是蟻林軍覆滅的真正原因,他也不可能是唯一的幕後推手。我們這樣做,刺激的不僅僅是一個東桓侯。”林商更冷靜的分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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