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山風猛的撲來。


    瓢潑的大雨,頃刻便落了下來。


    一行人匆忙趕路,終於趕在雨更大前,抵達了位於爻山主峰頂端的元元觀。


    隻聽遠處一陣猛烈的巨響。


    兇猛的山洪,裹挾著山上的石塊、泥土、草木,順著山體整片的朝著西江滑落。


    冬冷時節,山上的草木不興,突然起了這麽大的雨,自然免不了山體滑坡,形成泥石流。


    “這樣冷的天,竟然下這麽大的雨···近來幾年,這天氣變幻,是愈發古怪了。”同樣躲在元元觀門口避雨的一行人中,一個看起來臉上有些風霜的中年男子說道。


    嘎吱一聲,元元觀的山門從裏打開了。


    兩個小道童走了出來,對九爺和林商的方向,行禮說道:“觀主算到山雨留人,有貴客來訪,隻是觀主此刻有要事,抽不開身,勞煩貴客移步,隨我二人去會客室,稍作歇息,用些茶水。”


    九爺聞言,卻笑著說道:“大元道人可是又在煉丹了?聽聞他近來,斬了一頭孽蛟,如有好丹,也不妨送我老九一顆。”


    一名道童轉身伶俐道:“觀主稍後便至,想來定會讓貴人如願。”


    引著一眾人入觀,穿過幾座大殿,停在了一間壓製的木樓前。


    雕花的木門敞開著,屋內竟還有別的客人。


    九爺看了看說道:“內有女眷,怕是不便吧!”


    道童說道:“他們都是妖士門的貴客,是來找觀主求卦的。”


    九爺聞言,便笑道:“原來如此,那便打攪了!”


    這話卻是衝著屋內說的。


    一行人走進去。


    林商正好視線與其中一人觸碰。


    林商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果然如此’。


    那與林商眼神觸碰之人,正是當初在神雀台上見過的子櫻。


    其實,林商早就猜測子櫻的身份,可能是妖士門的修士。


    畢竟,上官狄偷笑的表現太明顯了一些,加上言級那一粒靈闕丹為妖士門獨有,答案其實已經十分明顯了。


    會客室內,除了林商認識的子櫻之外,還有幾位‘豔色壓人’的妖士門修士。


    相比起子櫻的少女感,‘他們’看起來,要更有一種風韻十足的女人味。


    很難相信,他們竟然都是貨真價實的男人。


    當然···這也並不一定。


    傳聞妖士門,分裂成了內相和外相,兩個完全對立的流派。


    內相講究氣韻、神態、氣質、裝扮上的變化,即便是身為男人,亦有遠勝女子的媚態。


    一言一行,都有雌雄莫辨,男女通殺的美感。


    內相修行更為傳統,也是正道。


    貫穿了妖士門,娛人娛己,無傷大雅的初衷。


    他們更像是在塑造一個優雅、迷人的幻象。


    女裝既是他們的喜好,也是他們的修行。無損他們真實的品性與取向。


    隻是內相修行,對資質、天賦要求極高,更需要屢次邁過心關,甚至過一些特殊的情劫,最終方能修成天人之身,如意寶相,得成正果。


    而外相,卻是通過重塑外貌,皮肉,性狀特征等等,來從外觀上造成以假亂真的效果。


    這是一條捷徑。


    可以為修行者,快速提供某些修行必須的要素。


    卻因為心關難過,對自我的認知,會更快陷入混亂,既有可能墮落成魔,走入極端。


    即使明知這些漂亮的不似凡間女子的家夥,其實是一群男人。


    跟在九爺身後的幾名隨從,也都按耐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偷偷將視線轉移過去。


    而那些妖士門的修士們,也都並不介意,反而更加活潑的釋放魅力,讓那幾名隨從心旌神搖,不由自主便為他們神魂顛倒。


    都說最了解男人的,其實就是男人。


    而當一個男人擁有了遠勝女人的美貌,並且裝扮成了女人。


    那麽,他的殺傷力,其實是不容小覷的。


    即便是明知其身份,不少男人或許還是會心存···僥幸。


    林商的目光卻始終平靜、平淡。


    沒有波動,也沒有任何的動搖。


    既沒有如那些表麵裝飾的道德君子一般,對妖士門的這些特別的‘小姐姐’畏懼如虎。


    卻也沒有像身後,那幾個不成器的家夥一般,按耐不住一直偷瞄。


    林商看的光明正大,且不含任何雜質。


    子櫻此刻,也看著林商笑了。


    他的聲音依舊悅耳,難以分辨,這究竟是他的本音,還是偽音。


    “你好像不意外我的身份?”子櫻對林商說道。


    林商道:“靈闕丹畢竟不是什麽俗物,等閑怕是難以得之。何況···你脖子上的金鎖,是為了遮住喉結吧!”


    子櫻的話與林商的迴答,倒是微微驚住了子櫻身邊的那些‘小姐姐’。


    他們拉著咬了一下耳朵。


    時而又發出一連串悅耳的笑聲。


    九爺搓了搓胳膊:“真是···太滲人了!咱們還是出去等吧!”


    “這雨···也不知什麽時候停!”


    說罷九爺已經一馬當先,走出了會客室,站到了門口。


    跟著他的那幾名隨從,卻都不甘不願的跟了出來,表情中的不舍,實在太過清晰。


    林商也跟了出來。


    不過隨後,他的身後,還是跟了一個尾巴。


    是子櫻!


    他似乎並不在意與林商接觸,會不會觸犯了某些默契裏的約束。


    這方麵,似乎與九爺有些類似。隻是九爺是有所依仗,好像料定了,不會有人就這件事,與他死磕為難,聖皇更不會因此對他問責。


    卻不知子櫻又是為何?


    “看見我就躲,是不想認我這個朋友?”


    “還是說,你也對我起了雜念?”子櫻個子不高,此刻追上林商,站在他的身邊,墊著腳歪著頭對林商眨眼問道。


    林商道:“不想給你添麻煩罷了!”


    “不過,你要不嫌棄,我倒是不介意,多你這麽一個···漂亮朋友!”


    子櫻連連點頭,大眼睛閃爍著明亮的光,開心道:“當然!其實在神雀台上,看你大發神威的時候,我就想認識你這個朋友了。隻是,擔心你嫌棄我的身份。”


    說到這裏,子櫻有低了低頭。


    這話說的,九爺聽了,也有些詫異了。


    他古怪的看了一眼子櫻,隨後又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林商,沒有說話。


    林商卻突然想起了上官狄的話,便試探問道:“冒昧問一句···你會跳舞嗎?我說的是那種···祭舞?”


    子櫻道:“當然!舞蹈和樂器,這是我們修行的必修課。而且最初的祭舞,都是由男人來跳的,隻是女人跳起來動作更加的柔美,才會逐漸變成女人。不過我們妖士門的修士跳舞,可絕不輸給任何女人。”


    說到擅長的地方,子櫻似乎又自信、活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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