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走道林陰,往孤兒院後方的老宿舍方向走去,江碧的腳步有些急。


    老宿舍樓已經太舊,在十年前,得到一筆善款時,孤兒院就蓋了一棟新樓,而舊樓這邊就成了雜物間。


    老宿舍樓統共隻有兩層樓,也就二十幾個房間,江碧從記憶中曾經和那人一起住過的那間開始翻找。


    直到最後一間,也沒見著人。


    李媽媽說他迴來送了些錢,說要自己到這邊走走的,為什麽會沒有人?


    江碧看著坐在草地上,身子倚著樹幹的男子,他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就像記憶中的一樣。


    江碧輕輕走近,這樣的腳步和心情也讓她有時光倒流之感。


    他很年輕,五官精致,清爽的黑發在額頭眉梢拂動。。。


    江碧無法控製自己,她一無所有,這糟糕的人生,她隻有這一點點願望,如一根小火柴發出的熱讓她稍有絲生活著的溫暖希望。。


    小時候在他被父親接走時,她拉著九歲的他的手不放時,他那一句,他不會忘記她,他會迴來看她。她相信他,靠著心底最深處這點信念等待,而她一等就是十二年。


    男子一驚,睜開眼睛朝她看來。


    他小時候很漂亮,而現在的他很英俊帥氣,在江碧的眼裏,沒有人比他更帥了。


    他微微疑惑地看著她,江碧有些自慚形晦,她多麽想,十二年後的重逢,此時的她會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就像上官星一樣……


    想到上官星這個超越時空的人物,江碧忽清醒了一半。


    她怎麽會這樣?剛才的一切,她好像著了魔似的!


    是因為他?


    這是江碧心靈最深處的存在,章小魚穿越以來,與之合二為一,但是就僅僅剩下關於他的記憶封塵著,章小魚的人格也無法觸及。


    但是,剛才李媽媽一提他的名字,那就能黃河決堤一般突然狂湧奔流而出。


    因為被女神無恥地拉苦力,所以一點上進心都沒有的安心當女主角的背景板道具的章小魚,遇上一個有蛇精病情感執念、一遇上特定的人就瘋狂的江碧如何能控製得了自己?


    像是東風壓倒西風,理智被情感壓過,自然也做不到如上官星那樣克己私欲。


    ——況且當時年幼的上官星雖有執念,和這個蛇精病江碧相比,那是小巫見大巫。


    江碧深深地看著他,似渴望,似退縮,似好奇,似害怕。


    “阿齊哥?”


    文修齊微微一怔,凝目看她,半晌才道:“你是阿碧?”


    “是我。”江碧點頭,隻因他叫出了她的名字,她心裏竟十分開心。


    文修齊站起身來,隨意地拍拍屁股就如少時一樣,走近來,忽如清風朗月般笑起來。


    “小阿碧都長那麽大了?”


    江碧忽然眼眶發酸,道:“都十二年了,要還是如以前一樣大,那不成怪物了?”


    “原來過去那麽久了……”感慨時光,男子輕歎一聲,十二年的國外生活,令他的口音都變了,這種細節也隻有江碧會注意。


    “阿齊哥,這些年你過得好嗎?去哪裏了?為什麽都沒有迴來看看?”


    文修齊五歲時來因為當時唯一的親人外婆去逝成了孤兒,直到九歲時他的親生父親找到他,帶了他迴去。


    文修齊剛才孤兒院時很孤僻,幾乎不說話,孤兒院的媽媽們也拿他沒辦法。但是作為除了還不能走路的孩子外年齡最小的三歲的傻妞江碧不懂什麽叫麵子,見差不多大的漂亮哥哥就想和他玩,死活粘著他玩。小文修齊被纏著沒辦法,小帥哥的冷酷破功開罵,諸如“醜八怪”“煩人精”“傻妞”“笨蛋”把能想到的都罵了,但是傻妞的理解力還不是很高,大多時候以為他是在和她玩,反而咯咯笑起來。


    小文修齊有一次被纏火了,就對她動了手,她磕破了頭大哭,他卻嚇壞了,她血淋淋的樣子深深的印在心底。


    此後,忘性快的傻妞再來纏鬧,他不敢使用暴力,反而有點擔心她再次血淋淋的樣子出現,就不知不覺開始保護她。


    也因為有這個傻妞,小文修齊才從外婆去逝的陰影中走出來。


    兩人相依相伴同吃同住了四年,九歲他被接走,已經曉事的傻妞江碧知道哥哥要走了,她的世界也就開始崩潰。


    那天,她哭得很兇,文修齊怕她出事,哄她說不會忘記她,會迴來看她的……


    文修齊道:“我跟父親移民去了米國,在那邊生活讀書。”


    “那麽現在呢,你還要走嗎?”


    ……


    文修齊的父親是個醫生,在米國舊金山一家醫院從業。文修齊自己卻是航空專業畢業的,是一名飛行員,他這次是來東亞航空工作的,他在米國工作過兩年,現在是b級副駕駛。


    現在到東亞航空公司當副駕,也是飛國際航班,主要的目標就是盡快升a級和正駕,再考機長。


    文修齊剛被父親帶迴去時很不習慣,但他畢竟早慧,又有九歲了,雖然很想念傻妞的,沒她跟著還一時之間真感到少了什麽,但是他不會再任性,因為他不能再失去家。


    而米國的生活是完全新的開始,他要學英語,要上陌生的學校,等過了兩年又有新的朋友了。


    傻妞就成了迴憶,有時他想傻妞長大也會有自己的生活,於是,那小時候的相依為命就被他習慣性的封塵住。


    江碧聽他說起自己的近況,不禁有些歡喜,他們真的很有緣份呀。


    “原來,你也在東亞航空,我竟都不知道。阿齊哥,我現在是東亞航空的實習空乘,不過我飛國內的。”


    文修齊卻訝然:“你去當空姐?”


    “嗯,還記得小時候嗎?你最喜歡你的遙控飛機了,你還說你長大後要當飛行員你要享受藍天。當時我說我也要當飛行員,然後,你說……就我這智商,能當空姐就不錯了。後來,我高中畢業,我對未來也不知道怎麽規劃,我就記得這個,我就去讀空姐了。”


    江碧是個孤兒,沒有人會給她指引未來的路,她記得最深的就是這個了,知道空姐和飛行員是分不開的。


    章小魚穿來後,江碧最深的記憶她沒接收,好像她做了最深的防護一般,章小魚對於江碧很努力地成為空姐也不知其原因,直到現在她才明白。


    文修齊沒想到小時候自己一句戲言,對她的人生竟然影響這麽大。不禁垂重看著她沉靜的麵容,她相貌不太出色,隻能說是端莊清秀,卻有一種恬靜的氣質。


    這個傻妞不會是喜歡自己吧?


    文修齊這樣一想,嚇了一跳,他可是隻把她當妹妹呀,小時候就是個甩不掉的不得不照顧也習慣性為她操心的跟屁蟲。他從來也沒有想過,有一天這份感情以另一種情況擺在他麵前會怎麽樣,何況那本就是他封塵已久的感情。


    正這樣想著,忽有幾個孩子跑過來,今天剛好是星期天,孩子們沒上學。


    “阿碧姐姐!”


    “阿碧姐姐!和我們去玩吧!”


    孩子們邊喊邊跑,其中一個孩子抱住江碧的腰肢,一個拉著她的手。


    “好了,阿遠、阿青,姐姐有事呢……”


    “阿碧姐姐在和這個哥哥玩嗎?叫哥哥和我們一起玩就可以啦。”叫阿遠的孩子天真地說。


    阿碧轉頭看看文修齊,文修齊歪了歪頭,笑道:“去吧!反正……我們以前也是這樣過來的。”


    江碧因為他說了一句“我們以前”而感到開心雀躍,與孩子們結伴而去。


    在空地裏老鷹捉小雞、玩木頭人,到禮堂中彈琴喝歌。


    江碧帶著孩子喝歌,看著那英俊的男子彈著琴,不時朝她看過來,感到幸福極了。


    孩子領了糖果散去玩了,禮堂一下子空曠了起來。


    文修齊笑著桌子上,衝她笑道:“都十幾年了,這裏還唱著我們那時的歌?”


    江碧笑道:“不都是曹媽媽教得嘛,當然一樣。”


    “那你不會教她們新曲呀?”


    “我……我不好搶曹媽媽做了幾十年的工作。”江碧一邊說一邊看著樂器架上擺著破是的手風琴,角落裏還有支竹笛。


    她撿起來擦了擦,試了一個音,音色還不錯。


    “修齊哥,我吹笛子給你聽可好?”


    “嗯?”文修齊微微訝異,“你還會吹笛子?”


    “我……偷偷學的。”她穿了幾個世界了,音樂上的造詣非同小可。


    上一個時空的上官星新學了笛,因為李元微擅笛,常吹給她聽。


    江碧心中迴憶著曲譜,將笛子置於唇邊,試吹了一小節熟悉一下。


    待她找迴感覺,換氣基本圓轉時,她才真正開始奏她記憶中的曲子。


    《情傾》是李元微為她作的曲子,那時他已經迷戀她到無法自拔,而她還沒有接受他,隻當他是合作夥伴。但是數年相伴,當她累時,他什麽話也不說,就拿出笛子,在她身旁吹起來。


    他用樂曲一邊安撫,一邊訴說著自己的情意,那絲期待,那絲落寞,牽人肺腑。


    笛曲結束,餘音嫋嫋。


    此曲情感纏綿飽滿,文修齊不禁動容,卻見江碧握著笛子出神。


    江碧卻十分自責,她雖然已經不是上官星,可是用李元微為上官星作的曲子向另一個男子傾訴衷腸對不對?


    她產生深深的負罪感,可是江碧根本就是前所未有的瘋子,消極的章小魚幾乎有hold不住的感覺。她既然hold不住那不如隨她,反正她隻是個背景板女配,跑了龍套,她還要有自己的生活,普通人也不必克己私欲和情感。


    ……


    江碧迴到了與施詩合租的房子,一張“花木蘭”的臉上展現出發自心的微笑,和那種為了當上空姐而苦練成的微笑不同。


    吃晚飯的時候,施詩十分奇怪,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滴溜打量著她,問道:“阿碧,你今天遇上什麽好事了?”


    江碧一怔,迴過神,看著容顏嬌好的施詩,心中沒由來生出一股煩燥,麵上卻不顯。


    “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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