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情?”陸漫不解,怎麽又牽涉到恩情了呢?


    黑澤一一直想讓她自己想起他,但顯然她不記得,對於這個善良的女人來說,也許那次熱心的幫助隻是一件很小的事。


    “還記得九年多以前,你還是個實習小護士時幫助過一個少年嗎?我曾經用過的中國名字,隨我的母姓,我叫徐一,我媽媽是徐雪。”


    “徐一……”陸漫仔細看著他的俊臉,男子十四歲和二十三歲相差實在太大了,而且時日已久,就是原本的陸漫也幾乎不會去想這件事。現在他一說,她依稀想起一些,不禁怔愕地瞪大眼睛。


    “漫漫,我真的愛你,我不會和你分手……”


    “徐一,這麽多年前的事,你仍記得,你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男人,我也愛你。可是,也許我們的距離就像是地理,隔海相望,我們這樣,我已沒有遺憾。我不想碰得頭破血流,把愛變成了苦果。”


    黑澤家,他父親已經給了直接了當的命令,他無法改變,他要是不迴去,也許會給陸漫帶來傷害。


    黑澤家在日本的大財閥界占一席之地,在上流社會,與黑道也是有交往的。曾經,他在圍城之外,母親說讓他認祖歸宗,他以為他迴去就是當大少爺,可是大家族的人是有很多無耐的。就像當初母親無奈的獨自地帶著他生活,而父親娶了門當戶對的妻子。


    十年間,他見識了太多。


    他已經在圍城中,如今想出來,想要自由,必定不會容易,他必須迴日本。這些他說不出口,隻怕她會認為是他懦弱,他隻想到時用事實來告訴她,他有多愛她。


    “怎麽會是苦果?你明不明白,我所有的感情、*、信念、理想都和你有關,你是我的命!”


    命如何舍?


    陸漫實在想不到有前因,也從沒有花太多精力去思考他們的結果。


    一直以來她認為遇上他這樣的暖男是身為女主角的幸運,無法無動於衷。


    所以,雖然不確定他是不是男主角她還是在一起了,原本的她也有可能是與錢文的破鏡重圓文,她舍棄了那種可能。


    因為她即使不知前路也不想錯過他,所以她也用力去愛了。


    可是,原來一切早有伏筆,他一定就是男主角。


    承受如此深情,她真的無遺憾。


    “迴日本吧,去做該做的事,我也會好好讀書,成為一名最優秀的醫生。”


    “你若要提分手,我就不迴日本了。”


    “真是傻瓜,不要錯過機會,你的人生還長。”


    “你不要用這種長輩的口吻和我說話!”


    情真,對她這種經曆的女人來說已經足夠,但生活不用總是充滿淚水,感動地哭過後就笑著麵對吧。


    “我請你迴日本!我現在要好好讀書,沒有太多時間談戀愛!我說分手是不想你有負擔!你是自由的!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如果十年以後,你還愛我,我要是還在,你可以重新追求我呀!不過,那時我一定是個大嬸了。”陸漫輕鬆地笑了笑。


    “我不要十年,如果真要分手,我現在重新追求你!”


    陸漫歪了歪頭,道:“我搬去學校公寓住了,有些東西我明天去你那拿。我有點累,我想一個人,同事們還在,你先迴去吧。”


    陸漫搬到學校,她知道自己是愛黑澤的,但是她更知道現在的她沒有能力留在他身邊,她也無法那麽自私地困他在身邊斷了他的前程和責任。


    他還年輕,他也許僅僅活在書中的世界,他也許沒有來世,他的一切都太珍貴了。她不能占著他女朋友這個位置而讓他錯過更多,也許他的麵前就是有這樣一個機會,但因她對他的牽絆太深而失去。當初和他在一起是義無反顧的愛上了他這樣溫暖體貼的大男孩,而現在離開是她理智的放手。


    他為她做的事太多了。


    愛他就不要讓他為難,殘忍的事就讓她來做吧,為了他,也為了自己的驕傲。


    黑澤離開日本前去學校找她,但是她沒有見他,隻是寫了一封郵件給他。


    一:


    天下無不散之延席,你迴去吧,請你給我也給自己一點空間。現在,我們真的不可能在一起,但並不是因為我們不夠相愛,我們彼此都明白這一點就夠了。如果將來還有緣份,我們自能重逢,如果沒有緣份,我希望我隻是你美好的迴憶,而不是你的負擔。將來,你對自己人生道路的任何決定,我都會默默地支持你,如果你的人生沒有我的角色,我也會當一個最好的觀眾。我要分手,我不見你,我沒有歉意,因為我已經努力地愛你了。


    漫漫


    黑澤一站在機場門口,再抬頭看了看如洗的碧空,心中的情化為白色的雲朵一般溫柔和暖,他眼中帶著幾許霧氣,深唿一口氣,終毅然走進機場大廳。


    相信我,我愛你,此誌不渝……


    三年後。


    s大醫學院,畢業季。


    “老婆,笑一笑,你若一笑,花都沒顏色了!”一個俊美的高富帥舉著單反相機對著一名美麗的女郎拍著,麵上帶著十足的興奮。


    那女郎穿著一身畢業禮服,笑得優雅,男子急著調整角度操控著相機捕捉美麗的瞬間。


    男子身後一對中年男女,穿著得體,但是看著男子的眼神和臉色就不太好。


    那中年女子道:“早就離婚了,還老婆老婆的叫,讓人誤會了,漫漫還怎麽嫁人?”


    那男子一雙桃花眼,揚起一抹笑,轉頭道:“媽,漫漫要是嫁不出去,那再嫁我一次不就成了?我反正也沒合適的。”


    這男子正是錢文,這對中年男女是陸父陸母。


    今天是陸漫的畢業典禮,她用三年的時候修完了七年的所有課程。在這三年間,她多次向院方提出跳級申請,院方原不同意,但是她就展示她紮實的功底,可以迴答相關課程的任何知識,基至可以背下厚厚的書籍。院方不得不批準她參加每一門的考試,她幾乎全都以第一名的成績通過。


    學院中的教授也承認陸漫沒有再留在學校的必要,她需要的是實踐中的提高。所以校長特批她的提前畢業,她三年學完七年的課程也被學校傳為佳話。


    當然,這一切要多虧了阿江對她天資和從前的能力的緩步放鬆,現在她已經幾乎擁有阮茉兒那世學到的大半知識了,這裏學到的還有醫學知識。


    陸漫和錢文因為那個錢氏成立的慈善基金而不時有接觸,陸漫無愛無恨,也與錢文成為君子之交。他們之間沒有男女關係,錢文的節操怎麽樣與她有什麽關係?


    她是灰姑娘曾嫁給王子,而不是白富美本將就了鳳凰男,鳳凰男再忘恩負義。若是當初錢文是個鳳凰男借她上位功成名就又背叛她,那麽她會奪走他的一切,讓他重新一無所有。她和他也沒有孩子,且當初的事情已了,她也沒什麽好斤斤計較的。


    癡男怨女,她現在沒必要當。


    陸父聽了錢文的話,臉色陰了下來,道:“你不要打我們漫漫的主意,有的是好男人等著娶她。你死了這條心,我就是死也不會把女兒再嫁給你這種人!”


    錢文淡淡一笑,不知為何心中有些悵然若失。


    是後悔嗎?不盡然。因為他確實沒有把握能為一個女人守身如玉,就算這個女人是他一生最喜歡的陸漫,讓他一次次驚豔的陸漫。


    如果他這種男人真的存在真心這種東西,那還是退一步當她的朋友吧,當朋友,也許她才能真正幸福,而他也得到他的自由。


    他已經過了那種非得到不可的年紀,他經曆過太多。


    但是,他遺憾。


    自由和愛情不可兼得。


    他有一點明白愛情是排他的專一,而自由是沒有束縛,這本身就是千古矛盾。


    陸漫走近,見錢文的調侃和陸父的態度,道:“你少說一句行不行?惹得我爸媽擔心。”


    正說著,忽見一個溫婉美麗的女人朝他們走來,白衣白裙。


    “姐姐,不好意思,我來晚了。恭喜你!”


    陸漫不禁撫了撫身上的雞皮疙瘩,陸淺變成這樣,她真不知該說什麽。


    就是見過再多次,陸漫還是不習慣。


    陸母打圓場道:“是我告訴淺淺你今天畢業的,這樣重要的日子要一家人一起才是。淺淺現在可懂事了,像你以前一樣乖。”


    錢文不禁抱著胸,一派貴公子的風流,笑著說:“不管是裝的還是真的,那可要堅持一輩子,不然,就看你原來那樣,想嫁入豪門是不可能的。”


    陸淺的臉微微有絲龜裂,忍住,又淡淡笑道:“錢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陸淺有怨恨有嫉妒,但是隻能看著陸漫越來越出色,她的交往圈也越來越高級。


    因為是慈善基金的創起人之一,隨著越來越多的名流加入,陸漫的交際圈也廣泛起來。前幾個世界積累的上流社會交際手腕、絕代的氣質風華讓她在那個圈子中如魚得水。


    陸淺終於發現,對著這樣的陸漫,她從前的手段根本就沒有用,甚至除了陸家這個結點,她和陸漫越來越像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她想起了當初她對錢文歇斯底裏地說她惡毒,說她的美好都是裝的,可錢文說:“那你也裝呀!我喜歡的就是裝,你要是裝不了,裝不像,我就不可能娶你。我們這樣的家族最喜歡的就是你姐姐這種女主人。”


    她好像抓住了重點,她開始慢慢地裝,裝她的姐姐。


    陸漫若是知道陸淺在學她,她一定會噴一口老血:老娘有那麽綠茶婊樣兒嗎?老娘有那麽天天白衣白裙嗎?她穿的是護士白製服和醫學生白袍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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