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性格看上去和這個世界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不過她剛才說的那些內容,明顯比鐵遇講的更具備可信度。


    雲汐問道:“那鐵遇說自己是朝陽街的管理員,也是假的了?”


    少女點頭,說道:“這裏根本沒有什麽管理員。不過也的確有些實力比較強的人,通過和原住民合作,擁有了一些權勢。”


    雲汐微微頷首,這點她倒是不意外,從定位上來說,終外民和原住民的確應該是敵對關係,但這世上從來就沒有絕對的敵人,如果有人能夠幫助原住民更好的獲得更多的生靈氣,那敵人也能夠成為朋友。


    借著靈光的照耀,雲汐再度認真打量了一下少女。


    她到目前為止在終焉也隻見過這麽一個人類,雖然她看上去有些營養不良的樣子,但那生靈氣息還算濃鬱,短時間內肯定是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雲汐問道:“你為什麽要跟上來告訴我這些?”


    少女猶豫了一下,隨後抬起頭,看著雲汐的眼睛,眼神堅定道:“我、我想跟你合作!”


    “合作?”


    雲汐一臉訝異,有些沒想到這個發展。


    她問道:“你能跟我合作什麽?”


    少女說道:“你新來到這裏,什麽都不知道,我可以給你情報,也可以幫你打探情報。我對朝陽街很熟悉,這裏很多人我都認識。”


    情報,這的確是雲汐現在最缺的東西,她要了解的不僅僅是終焉內的環境,還要弄到天掌教他們的消息,搞明白生靈印的選拔究竟是怎樣的選拔。


    而雲汐也很清楚少女想要的是什麽,生靈氣,作為這裏的人活下去的源泉,生靈氣在終焉顯得彌足珍貴。


    少女見雲汐沒有答應,又趕忙補充道:“你剛才已經和鐵遇見過麵了,雖然你沒有上當,但它絕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的。它肯定會將你的到來透露出去的,樹葉對原住民有所作用,但卻防不住終外民,甚至,會讓你成為無數終外民眼中的香餑餑。那些人一定會辦法搶走你身上的樹葉的。”


    “搶走?”雲汐疑惑。


    少女抿著嘴,沒有解釋,隻是目光堅定的看著雲汐。


    很明顯,如果雲汐不答應與她合作,她便不會將剩下的消息告訴雲汐。


    雲汐看著少女倔強的樣子,不禁輕笑一聲,問道:“你可知道,我想殺你很容易?”


    “知道。”


    “那你還不說?”


    “那你答應與我合作嗎?”


    兩人對視著,少女昂首挺胸,哪怕臉色顯得有些蒼白,但依然沒有退縮。


    雲汐沉默了片刻,最後說道:“如果你的要求不過分,我也不是不能答應你。”


    “不過分,一點也不過分!”


    少女連忙說道:“我隻想要一些生靈氣!”


    這個要求並沒有出乎雲汐的預料,她說道:“我不會將我的生靈氣給你。”


    雖然說有樹葉的保護,她不用擔心生靈氣流逝過快,可那畢竟事關生命,她是不會輕易用來做交易的。


    少女說道:“不需要你將自己的生靈氣給我,在終焉,獲得生靈氣的方式有很多種!隻是我太弱了,很多人會毀約……”


    雲汐問道:“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麽還要進來?”


    少女對於終焉的了解顯然很深,但既然這麽了解,卻還是進到此處,雲汐對於這一點倒是感到很奇怪。


    少女看了雲汐一眼,弱弱說道:“我就是在終焉裏出生的……”


    “……”


    雲汐頓時明白了過來,的確,光想著終焉內環境惡劣,她忽略了生活在這裏的人,哪怕是作為生命樹的養料存在,依然可以進行繁衍,隻是……


    她看著少女清純稚嫩的臉蛋,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歲。”


    十七歲的運靈圓滿……


    就在雲汐在內心吐槽的時候,少女補充道:“在終焉誕生的孩子,一出生就會受到生命樹的保護,生命樹會降下一道結界,讓孩子在結界內沉睡且成長,並不斷的給結界內的孩子體內提供靈氣,直到其境界達到運靈圓滿後,就會自行蘇醒,結界也會消失。外麵的人,想要突破到運靈境,應該要幾百上千年吧?終焉內不會這樣,生命樹想讓你成為一個靈者,哪怕你沒有靈脈,它都能給你創造出靈脈來。境界的提升更是輕而易舉。”


    “隻是對於我們來說,蘇醒的那一刻,也意味著要開始上交生靈氣了……”


    少女每透露出一個信息,都讓雲汐對於終焉有了更深的認識。


    境界越高著,生靈氣便越強,生命樹為了獲取更多的生靈氣,甚至直接拔苗助長。


    巷子外還有霓虹的燈光還在閃耀,雲汐沉著眉,短暫的沉默後,她問道:“你之前說搶走樹葉,是怎麽迴事?你不是說我身上的樹葉一旦轉移,就消失了嗎?”


    少女說道:“如果轉移的對象是原住民,就會消失,因為原住民並非生靈,無法接納生命樹的樹葉,但如果是終外民卻是能夠接納的。而且最主要的是,生靈印的考驗,隻對持有樹葉的人開放,而經曆考驗的人,隻要通過了一定的考驗,就能夠選擇放棄後麵的考驗直接離開這裏。因此對於被困在終焉內等死的人來說,搶奪新來之人的樹葉,幾乎是他們逃離這裏的唯一方式。”


    雲汐恍然大悟,同時也凝視著少女:“這麽說來,如果你得到我的樹葉,你也有機會離開了。”


    少女說道:“我不會搶的,而且……我也搶不到。”


    她和雲汐之間存在巨大的實力差距,她還沒有這麽自不量力。


    雲汐自然也明白這點,隻是心中依舊保持著一分戒備,她繼續問道:“你說幾乎是唯一方式,這麽說還有別的方式?”


    少女點頭,說道:“傳聞在生命樹的樹下,有離開終焉的通道。不過這終究隻是傳說,至少我從未聽說有誰找到過生命樹的位置。”


    作為生命的起源,生命樹的行蹤十分隱秘,哪怕所有人都知道生命樹就在終焉界域,但這麽多年過去了,也沒見誰找到了生命樹的位置。


    “咳咳咳……!!”


    少女突然傳出重重的咳嗽聲,她捂著胸口,氣息有些喘,她對雲汐說道:“前輩,我們能先離開這裏嗎?”


    雲汐看著少女愈發蒼白的臉色,想到之前聽到的廣播,猜測對於終外民來說,夜晚應該是一個更為危險的時間段。


    她點點頭:“帶路吧。”


    “您跟我來。”


    少女沿著巷子向另一端走去,腳步快而輕,不斷注視提防著四周,這樣的畫麵讓雲汐覺得有些別扭。


    一個運靈圓滿都得這般小心翼翼的活著,這就是終焉嗎?


    “你叫什麽名字?”


    雲汐跟著少女身上,問道。


    少女輕聲迴答:“唐丹心,這名字是我母親給我取的。前輩你呢?”


    “雲汐。”


    雲汐沒有隱瞞自己的名字,之前在天神大來和望神流域,她需要警惕自己身份暴露後被天掌教算計,但現在以終焉的環境,天掌教想要自由行動恐怕也並不容易,而且真要遇到了……誰欺負誰,還說不準呢。


    當然,還有一點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希望慕閣主他們若是進來了,在聽到自己的名字後能夠來找自己。


    “前輩的名字真好聽。”唐丹心不知道雲汐心中所想,隻是低聲評價道。


    隨後似乎又想到什麽,再度小聲補充了句:“長得也很好看。”


    “彩虹屁在我這裏可沒用。”


    雲汐並不吃這一套,她跟著唐丹心在小巷中穿梭,沒走幾步,她看到唐丹心突然停下了腳步。


    在她們的前方,巷路兩邊擺放著幾個水桶,此時此刻,這些水桶中,正緩慢地爬出了一堆類似史萊姆般的水團。


    這些水團目光落在唐丹心身上,身形脹大,直接張開了一張血盆大口,一股強大的吸力傳來,唐丹心的臉色一變,直接掌心靈力凝聚,一掌朝著這些水團轟去!


    嘭——!


    寂靜的夜色下響起一聲轟鳴,這些水團盡數爆成了水花。


    “快走!”


    唐丹心來不及多看這些水花一眼,立刻加快了腳步,朝著外麵瘋狂跑去,雲汐也立刻跟了上去。


    就在雲汐疑惑為什麽唐丹心要這麽慌張的時候,街巷中傳來的嘈雜聲給她提供了答案。


    就在兩人衝去巷子的那一刻,雲汐迴過頭,看到身後的巷子裏,突然躥出來了許許多多的身影。


    史萊姆似的水團、飄蕩的破布、飛行的掃把、一蹦一跳的竹竿……


    而在濕淋淋的街道兩邊,也有一道道身影逐漸浮現,這些都是終焉的原住民,它們聽到巷子裏的動靜,紛紛出動了起來。


    雲汐心中微驚,難怪通告強調終外民晚上不得外出,如果被這麽多原住民圍剿吸收生靈氣,不管是誰,隻怕堅持不了一個晚上。


    雲汐看著前麵唐丹心的身影,這個看似嬌弱的姑娘在這個時候顯得倒是頗為冷靜,在看到街道上出現那麽多原住民後,她二話不說便直接朝著不遠處的一座霓虹燈牌下跑去。


    霓虹燈上亮起的是【夜醉】,店名之下,是一對緊實厚重的大門,唐丹心用力地推開門,迴頭看向雲汐:“快進來!”


    雲汐立刻閃了進去。


    隨後唐丹心也趕緊跑了進來,將大門關上,隨後掀起門上的一塊鐵皮,透過細長的口子觀察外麵的情況,直到親眼見證著“潮流”退去,她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她迴頭對雲汐說道:“這些原住民,一到晚上,就變得非常活躍,稍微強一點的靈力波動,就會引起它們的注意力。一旦被它們包圍住,想要脫身就非常困難。不過那些燈牌,對於靈智低下的原住民都具有喝退作用。”


    唐丹心指了指外麵閃亮的霓虹燈牌。


    朝陽街的夜晚霓虹燈閃亮,不是為了照明也不是為了開店,而是為了保障終外民的安全。


    雲汐也透過口子看向外麵,說道:“它們倒是不厲害,你都能輕易的收拾它們。”


    唐丹心說道:“那是剛才數量少,一旦數量太多了,早晚會招架不住的,而且它們就算死了,過一段時間也能夠重新複活,殺是殺不贏的。”


    “還真是麻煩。”


    勁爆的音樂已經傳到了雲汐的耳中,雲汐將目光收迴,轉身向著店內看去。


    “這裏是夜店,夜店您聽說過嗎?我娘說,不同的靈界,文化是不一樣的,有些地方是沒有這樣的設施的。”唐丹心似乎是將雲汐的打量當作了好奇,出聲說道。


    雲汐點頭:“聽說過,但是從沒去過。”


    天靈之前是有青樓的,但沒有夜店,而前世,她也從未去過那種地方。


    唐丹心說道:“這夜店是一個原住民開的,那個原住民叫做光晴,靈智很高,實力也挺強,他帶著不少靈智不低的原住民,又招了一些終外民作為員工,經營著夜醉,每天不用打打殺殺,就能夠得到大把的生靈氣。他們之前還想找我來這裏工作,但我沒答應。”


    說是工作,但是雲汐大概能夠猜到從事的是什麽樣的行業。


    對於這些被流放在這裏的終外民來說,活下去的希望已經是非常渺茫了,在這樣絕望氛圍的籠罩下,很多人都會選擇醉生夢死,今朝有酒今朝醉。


    唐丹心沒有和雲汐往夜店內走,大門口雖然能夠聽到裏麵勁爆的音樂,但是想要去到舞台,還要經過兩個拐角,此時她們所在的這個位置,是沒有人的。


    唐丹心重新將門推開,對雲汐說道:“走吧。”


    “嗯。”


    從兩人進去到離開,都沒有其他人出現,而從唐丹心這無比鎮定的表情來看,這一切顯然在她的預料之中。


    她很清楚,夜醉的大門口是不會有人站崗的。


    從這一點來看,別的且不說,至少唐丹心對於這朝陽街,應該是非常了解的。


    她甚至懷疑,初見時唐丹心所表現出來的嬌弱畏懼,是刻意偽裝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放鬆警惕。


    少女的身形重新在街道上穿梭,她腳步很快,這一次,兩人還沒來得及發生意外,唐丹心便已經帶雲汐來到了一個地方。


    那是一個藏在深巷中的小屋子,房屋門口就地擺放著一塊方形的燈牌,唐丹心取出鑰匙打開了房門,帶著雲汐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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