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神州作為天神大陸三大州之一,疆域格外遼闊。


    而淩神閣位於整個州域的中心地段,隻要雲汐她們想,周邊有太多她們可去的地方。


    “雲姑娘,你想先去哪?”


    冰天雪地裏,雲汐低頭看著手中的竹簡,聽到顧清弦的詢問。


    雲汐抬起頭,說道:“我看現在在靈神州內大肆作亂的,是一個名為斡易道的勢力。按照之前梁從彥長老打探到的消息,這個勢力似乎是在靈神州的北部行動最為頻繁,因此他們的大本營在北部的可能性也比較高。”


    “所以我們先往北部去吧,先將這件事解決,後麵也能自在些。”


    顧清弦點點頭,她其實也是這般想的。


    “不過在這之前,我們要稍微偽裝一下。”雲汐問顧清弦,“有多餘的淩神閣長老衣服嗎?借我一套。”


    “啊?好。”


    顧清弦略作遲疑,還是取出了一套衣服遞給雲汐,道:“洗過的。”


    雲汐輕易將衣服換好,然後取出了易容藥,在臉上塗抹了一遍,將自己的容貌進行了改變,找不出原來的痕跡。


    緊跟著她又閉上眼睛,認真醞釀了一下自身氣勢,片刻之後,她再度睜開眼睛,那一雙黑白分明的雙眸已然冷漠起來,原本靈動的氣質變得淩冽,好似一柄歸鞘待出的利劍,鋒芒內斂,卻又隱約可見。


    顧清弦和幽婷靜眼神都是一震,神色頗為驚訝。


    因為現在的雲汐,給人的感覺儼然是一個淩神閣長老,嚴肅認真,一身淩利劍意。


    而最關鍵的是,雲汐此時刻意流露出來的氣息,僅有運靈小成。


    雲汐說道:“從今日開始,我便淩神閣的新晉長老了,葉蕭。”


    幽婷靜滿臉興趣盎然,問道:“那我呢?”


    雲汐瞥了她一眼:“你?魔族妖女,幽婷靜。”


    幽婷靜露出不滿的嬌色:“為什麽我還是自己的身份?”


    雲汐冷笑:“你還有臉問我?你要不自己試試,看看你能偽裝成誰?”


    幽婷靜聞言,試著板起臉來,結果還沒十秒鍾,她又不禁婉顏一笑,抓著雲汐的手臂,語調嬌糯:“不行,人家根本嚴肅不起來嘛~”


    “所以你還是老老實實做你自己就好了,清弦也是一樣,我們不能偽裝的太過頭,這樣萬一遇到一些其他的麻煩,想要出手也會瞻前顧後。斡易道既然能夠躲開淩神閣的追蹤,除了本身手段以外,情報工作恐怕也不差。”


    雲汐認真的說道:“所以接下來這段時間,我會將自己的境界控製在運靈小成,遇到麻煩,就麻煩你了。”


    顧清弦點頭:“好。”


    以顧清弦的身份地位和實力,除非遇到誅靈級別的強者,否則也不太容易遇到解決不了的麻煩。


    幽婷靜問道:“那我們現在是以什麽目的出行呢?慕閣主的徒弟突然離開淩神閣,總歸會引人注意的吧?”


    雲汐想了想:“就當出來采藥的吧,反正你現在體內的力量還沒吸收完,正好借此機會再多做些準備。”


    幽婷靜一聽,美眸微眯,她朝著雲汐貼去,右手食指在雲汐的小腹上畫著圈:“我就知道,小雲汐一直關心著人家呢~”


    “你能不能滾呀?”


    雲汐將一臉“羞澀”的幽婷靜推開,認真的跟她說道:“你注意點,別忘了我現在的身份,我已經不是雲汐了。”


    幽婷靜雙手捧著自己嬌嫩的臉蛋:“角色扮演,人家也很喜歡~”


    “……你沒救了。清弦,我們快走吧。”


    “嗯。”


    顧清弦跟上雲汐的步伐,她也適應不了幽婷靜這個性子。


    ……


    ……


    狂風急驟,離開淩神閣後不到半個時辰,紛飛的大雪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掀起厚厚黃沙的風暴。


    元素紊亂後,天神大陸的環境急轉直下,很多地方植被枯死,覆蓋了一層厚厚的黃沙。


    風暴遮擋了視線,為了謹慎起見,三人的速度也放緩了不少。


    幽兮雲感受著這強大的風暴,即便性子如她,也對此感到可怕:“如此風暴,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撐得住的。”


    顧清弦語氣無奈的說道:“這還隻是風暴最強的時候,我見過的最大風暴,足以將地階巔峰的武者都給吹飛。普通人在這種風暴下,便是抱著大樹,也隻會隨著樹木一並飛到天上。這些年淩神閣已經在庇護難民這一塊上投入了不小的資源,但依然是顯得有些杯水車薪。”


    在天災的麵前,人力是格外渺小。


    雲汐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普通人的數量遠遠要超過靈者的數量,而且還有吃喝、傷病方麵的困擾,想要完全保證這些人的安全,沒人做得到。”


    要知道就連崇霄,也僅僅隻能庇護斷月山脈那一塊地方。


    想要在這種處境下做聖人,難度太大,因為不管他們實力再強,投入的資源再大,也沒辦法改變普通人本身是脆弱的這個事實。


    在風暴中緩緩前行了約莫一刻鍾,雲汐的眉頭突然挑了挑,她轉頭看向地麵,說道:“有人。”


    兩人神色一凝,也察覺到了風暴中有人類的氣息,不僅如此,她們還察覺到了妖獸的氣息。


    “過去看看。”


    顧清弦當機立斷,身為淩神閣的長老,她自然不會對這種事坐視不理。


    穿過狂暴的風塵,她們看到了一座矮山,矮山的山腳下,有一條肩寬的裂縫,裂縫中藏著三個人,一對中年夫婦,以及一個青年男子,青年男子身上有淡淡的靈力氣息流出,是一個天階六級的武者。


    在裂縫之外,三條高大的郊狼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它們張著嘴,那垂涎欲滴的模樣,顯然是將這三人當作了它們的獵物。


    “滾開!”


    顧清弦一聲冷喝,強大的氣勢傳出,直接將三隻郊狼生生嚇退。


    裂縫中躲藏的三人聽到外麵傳來人聲,皆是麵露欣喜,但此時風暴太盛,密集的風沙壓迫地他們根本抬不起頭來。


    顧清弦走上前去,手一揮,展開了一道靈力結界,將四周風暴盡數擋下。


    “出來吧。”


    裂縫中的那對夫婦在青年男子的攙扶下艱難地爬了出來,三人一看到顧清弦和雲汐身上的衣服,眼神頓時一亮。


    連忙恭恭敬敬地喊道:“見過淩神閣的大人!”


    顧清弦凝眉問道:“你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三人麵麵相覷,欲言又止。


    顧清弦沉聲說道:“我是淩神閣的長老,你們到底怎麽迴事,直說便可!”


    一聽到顧清弦是長老,三人頓時又多鬆了一口氣。


    其中的青年男子說道:“長老大人,我們是出來……抓妖獸的。”


    “抓妖獸?你們三個?”


    一個天階的武者加一對年過半百的普通夫婦?


    青年解釋道:“家妹前些日子病了,但是現在的藥費太貴,我們根本出不起,就隻能出來想辦法。沒想到,才一出來,就遇到了這麽大的風暴,直接讓我們迷失了方向,誤遇了三隻變異的強大郊狼。”


    青年說著,神色一片哀傷,其身後的那對夫婦也是眼中流出淚花。


    顧清弦疑惑道:“你們是哪個庇護所的?”


    “是百騰城的。”


    “百騰城?我記得那邊的每月都會提供免費的藥物供給救助難民吧?你們沒領到?”


    青年稍微遲疑了片刻,還是說道:“我們去找過了,但是那邊說免費的藥已經被領完了,如果想要,就隻能拿錢來換,我們這些年光是交保護費就已經很吃力了,哪裏還買得起藥……”


    雲汐神情略異:“居然還要交保護費?”


    青年說道:“不交保護費,是進不了庇護所的。”


    顧清弦臉色微沉,今日是雲汐和幽婷靜第一次隨她出行,本是說遊曆靈神州,誰曾想這才過去沒兩個時辰,就見到這樣的事。


    她說道:“外麵太危險了,你們先隨我們一並去百騰城。”


    “可是那藥……”


    “藥錢我幫你們出了!”


    “多、多謝大人!!”


    三人感激涕零,對著顧清弦不斷鞠躬。


    顧清弦無意在乎這個,隻是手一揮,六人頓時朝著百騰城的方向飛去。


    第一次飛行,三人戰戰兢兢地站在顧清弦的身後,通過剛才短暫的交流,他們也看出來了,這個說話最多的,似乎是三人中的老大。


    雲汐瞥了眼這三人,三人連忙低下頭,往後退了幾步,雲汐她們都很好看,正因如此,他們才更不敢多看。


    雲汐來到顧清弦身邊,壓低聲音道:“看來那個百騰城的救助站很可能有問題。”


    顧清弦有些無奈的說道:“其實這幾年,這樣的情況並不少見,總有人借著災難降臨,反而變本加厲地收斂錢財,即便我們知道很多地方存在這樣的貓貓狗狗,也無力阻止。”


    幽婷靜柳眉一翹,略顯詫異的說道:“在這靈神州,還有你們靈神州說了不算的地方?”


    顧清弦解釋道:“淩神閣雖然在靈神州有著超然的地位,但說到底也隻是一個宗派勢力。我們負責保障靈神州整體的安定,但更多的底層管轄,還是由各個地方的地方勢力來掌控。那些勢力雖然每年都會給淩神閣上交供奉,可說到底也隻能算是淩神閣的附屬,並不完全屬於淩神閣。”


    “因此很多事,我們也不能過分幹預。自從天神大陸的封印受損,元素開始紊亂後,我們在各個地方成立庇護所,但庇護所的主要管理權,還是交由了當地勢力,我們會派人駐紮,提供一定的資源援助,但想要讓他們完全按照我們的想法去做,卻也不現實。”


    “論打架,我們自認為天下無敵。但這種情況下對於尋常百姓的管理安排……我們未必能比那些人做的更好,就算能,也沒這麽多人手和精力。”


    天神大陸和天靈不同,在這混靈界,天靈既可以指“天靈大陸”,也可以指“天靈盟”。


    相比於其他大陸,天靈其實是一個完整的國家,天靈盟掌管著這個國家的一切,每個州郡的城主府、護城軍、執法隊……那些不是天靈盟的內堂弟子就是外堂成員,他們掛著天靈盟的標簽,享受著盟內的待遇,因此一旦犯了錯,天靈盟便有權力對他們進行懲罰。


    可在天神大陸,淩神閣也好,昭天宗守尊穀也罷,他們說到底也隻是一方勢力,強是很強,但實力強,並不意味著就能管理一片超大的領土,成為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在這裏,大大小小的勢力無數,大家各鎮一方,在這些大中小型的勢力之上,才由三大頂級勢力維持著平衡。


    如今天神大陸劫難降臨,這些地頭蛇們起到的作用甚至比三大勢力更大,因為隻有他們更接近普通人,也更明白各自地區的環境,該如何應對劫難。


    在這樣的前提下,他們之中便是有人貪點自私點,淩神閣難道就該直接不顧一切的殺了?


    屆時若是有些地方幹脆擺爛,不管普通人的死活,淩神閣管得過來嗎?


    既然要利用人,就免不得給人一些好處。


    聽顧清弦這麽一解釋,兩人也明白了天神大陸的情況,的確,像淩神閣這樣的勢力,如果讓他們去打架,恐怕整個混靈界都鮮有能夠與他們匹敵的,但若是治理一方領土,這就並非他們的強項了。


    而且像他們這種勢力,一般也是不會刻意和普通人有太多的接觸。


    顧清弦歎聲道:“其實隻是斂些錢財,都算好些了。有些地方甚至會出現以權壓人,為非作歹,奸淫擄掠之事,這幾年神月堂為此也出麵了好些次……”


    ……


    短暫的趕路後,一座高大的城牆忽然出現在了幾人的眼前。


    顧清弦頓時放緩了速度,她開口說道:“到了,這裏就是百騰城了。”


    雲汐抬起頭,風暴並未因為她們到達了這座城市就停下腳步,反而愈發狂暴起來,但依靠著強大的目力和靈識,她依然看到了城牆上刻著的【百騰城】三個字,隻是這三個字現在並不清晰。


    倒不如說這個城牆現在都是如此,無數劃痕、裂痕,這座城市就像是一個飽經風霜、搖搖欲墜、一推就倒的老人。


    “現在很多城市都是如此,在自然災害麵前,城牆成為不了保護所,隻能依靠靈陣。百騰城的庇護所在城中央,麵積不算小,但將原本全城的人集中在一塊,就會顯得格外狹小。你們得有點心裏準備。”


    顧清弦低聲和二人解釋著,四周風沙唿嘯,尖銳的聲響刺耳,那三人根本聽不清她們的對話聲。


    雲汐點點頭,幽婷靜更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她可不是雲汐這樣的老好人,她隻是單純的很喜歡雲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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