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這樣呢?

    見鬼。。。。。。怎麽會。。。。。。

    蕭竹不得已將自己蒙在被子裏,分明感覺到一股濃烈得宛如電流似的東西漲滿了血管。身子輕飄地,遲遲落不了地。

    欲念,揮之不去的欲念,之前服用曼陀羅丹的時候,從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情況開始發生了變化,一份醞釀於心底的渴望正悄無聲息地蠶食著她的肌體。

    幻境交疊,是雨夜裏挫敗而迷亂的吻,是挑起發絲掠過臉頰的指尖。極度恐懼,卻又迫切地想要向記憶深處張望,在強烈的戰栗中迷失了自己。。。。。。

    燥熱退去,開始解剖自己:她不該生出那麽多荒唐的渴望。她的世界原本是那麽的清澈和美好,如今她卻開始奢望有個人能朝朝暮暮地陪伴著她。

    她真的需要一個男人嗎?她真的打算因為一個男人放棄平淡卻安然的生活嗎?“猴子”第一次麵臨人道的抉擇,她是要熄滅還是要恣意燃燒呢?

    然而,“念”一旦升起就成了黏附在身上的花瓣,她越想把它們抖落,那念頭就越發的強烈。曼陀羅的異香將清冷的山林放大,幽深的寂寞吞沒了整個小島。無處落腳,她害怕極了,渴望碰到一個拉著她同行的人。。。。。。

    月兒又圓了,幾片幹枯的葉黯然飄向月宮。很想問問嫦娥,在月宮裏住了幾萬年,如何耐得住寂寞?後羿死了,她的“念”也死了嗎?

    憂思因風而起,於是,生出了“病”。自在天人墮入了人間,從此不得長生。

    八月十四,拓跋燾依舊在為一雙癡男怨女的“隔水相望”而耿耿於懷。在她心裏,他隻是個有點老不正經的大叔而已,懷疑自己再也追不迴逝去的愛情。

    因為篾簾外的一輪朗月,無意間想起曇曜和尚的話。愛或者悲心,是如實地接受人生的全局,接受光明,也接受黑暗;接受其善,也接受其惡。用敞開的心與人生溝通,對世間的正麵與負麵都是同樣完全地敞開自己。猶如淡泊卻仁厚的月性,普照著芸芸眾生。。。。。。

    愛就是愛了——

    一無所求,是為愛著。

    對於悖逆倫常的晃兒,也該給予同樣的慈悲。不久前,因為幾個州縣官吏的任免,崔司徒一直對太子耿耿於懷,這也正是他剛一迴宮就收到了密保的原因。太子並沒有登上湖心島,而留戀在所難免。經曆過情感的困頓,他應該體諒,一顆衝動的心需要怎樣的克製與隱忍。

    提上裝著月餅的食盒登上畫舫,賈周一路打著燈籠陪在身旁。山巔的小屋裏黑著燈,輕輕叩響房門,隨即聽到女人低沉而暗啞的嗓音,“誰?”

    病了嗎?趕忙應了一聲,“哦,時逢中秋,給你送幾塊月餅。”

    蕭竹興高采烈地起身開門,全然忘了自己尚在病中,“拓跋大叔,是你嗎?”

    聽到那兩個字依舊會起雞皮疙瘩,無奈地苦笑起來,“開門吧。”如水的月光照著未施粉黛的小臉,眼中似有淚光閃動。“丫頭,怎麽哭了?”

    “哪有?”恍然察覺到眼圈發熱,揚起手背抹了一把,“沒什麽,隻是著了涼。”

    “發熱嗎?”舉步進了門將食盒放在桌上,伸手試了試她額上的溫度,側身喊了一聲賈周,“取幾貼對治風寒的藥來。”

    “喏。”離去之前,隨手替主子關閉了房門。

    “我已經好了!”有人陪她就是最好的藥,似乎感到沒那麽難受了,“這麽久沒見您來,莫不是帶兵出征了?”

    “啊,去了一趟中山。”打開食盒取出塊月餅,坐在榻邊,“嚐嚐,你好像特別喜歡甜食。”

    “嗯。”大咧咧地接過月餅,極不斯文地咬了一口。傻傻一笑,“蓮蓉餡子,喜歡。”隨口又扯起了無關風月的話題,“剛住在這裏的時候,一直幻想著盛夏時節湖裏會開出大片大片的蓮花。期待著能收獲些蓮藕和蓮子。結果,隻長出一片亂糟糟的葦子。”

    拓跋燾望著對方那一臉天真的失望,嗬嗬地笑了起來,“萬年這天氣,湖裏怎麽可能長出蓮花?洛陽還可以。”

    “洛陽離這裏很遠嗎?為什麽要住在這麽冷僻的地方?剛到中秋就要蓋這麽厚的被子,真擔心冬天一到會把人凍死。”

    她說的也正是他擔心的事,“你打算怎麽辦?像鴻雁一樣長出對翅膀遷徙,還是留在這座小島上過冬?”

    “遷徙去洛陽嗎?”雖說是玩笑,卻透著濃濃的期望。

    “這。。。。。。”有些挫敗,可恨劉宋一直在煽動討好南部的邊民,而他將精力暫時放在了“北邊”。釋然長歎,仿佛是在承諾,“將來會去洛陽,今年聽朕的安排。”

    “你說什麽?”她好像聽到“朕”?

    自認失言,“哦,我是說‘今年真得想想怎麽安排’。”神色稍顯倉惶,急於找個借口脫身,希望下次再來的時候,她已經把這事忘了。“沒什麽事,我就先迴去了。閑了再來看你。”

    “大叔——”下意識地起身阻攔,“這麽快就要走麽?”

    心虛地瞥了眼窗外,“嗬,已經是二更天了。不好迴去太晚,家裏人會惦念。”

    女人黯然挽起眉心:家裏人?

    沒錯,他應該有成群的妻妾,甚至滿堂的兒孫。她算什麽呢?充其量隻是個忘年的朋友。她有什麽權利要求對方留下來陪她?鼻子不由發酸,勉強扯開一抹淺笑,“嗬,真的很晚了,你看我,都睡糊塗了。”

    她不提,他差點忘了,賈周取藥還沒迴來呢。長歎一聲,湊近她麵前,柔聲細語渴求她的諒解,“明兒是中秋,家裏有很多事情要提前準備。”溫暖的大手輕輕撫過她腦後,“十六。。。。。。乖乖把身子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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