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狸——救救望兒!”蕭竹尖銳而無助的嗓音,在寂靜而肅穆的夜空下愈發突兀。

    拓跋燾臉色驟變,渾身發抖,即使麵臨千軍萬馬也從沒這麽恐懼過,慌亂大喊,“傳太醫!”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奪過她懷裏的孩子,一個耳光抽在她臉上,惡狠狠地望向重重跌落在地的女人,“你——”

    跌落的麵具摔成了兩半,蕭竹下意識地以袖掩麵,想要辯解,卻發覺自己開不了口——

    是她的錯,若不是因為她,紫英不會死,望兒也不會傷得那麽重。。。。。。

    拓跋燾努力壓抑著心頭狂暴的蛟龍,驟然沉下嗓音,“來人啊,將這犯婦拿下!”冷冷地瞥了鼻口淌血的女人一眼,高高揚起下巴,“皇兒若有個三長兩短,你就隨他去吧。若蒙上天垂青僥幸存活,”狼眼驟然眯成一條縫,“你這賤人一樣活罪難逃!”

    “佛狸,你以為我會求你開恩嗎?望兒若有事,不必你賜死,我也不想活了。我不怪你,不怪你。。。。。。”

    轉身將哭鬧不止的孩子遞給隨駕前來的乳娘,“乘坐朕的禦輦攜皇子火速入宮,傳令太醫院諸位太醫,大小管事都給朕仔細伺候。皇子若有事,朕就把太醫院封了,讓他們謹慎當差,小心自己的腦袋!”,舉步走近跪在地上的女人,逼視著血淚模糊的小臉,“朕在陰山與你說過的那番話,你全都當成了耳邊風。背著朕將皇子帶走——誰給你的膽子?”

    “我舍不得望兒。。。。。。”嗚嗚的哭出聲來。

    “可你明明答應了朕。還說隻要望兒能好好地活著,你連性命都可以不要,暫時的分離又算得了什麽?”其中真實的原因他再清楚不過了,她從始到終隻把他當成一名酒色之徒,不是嗎?

    “暫時?”他是說?

    “望兒進了宮,朕會忍心看著你日日夜夜思念兒子嗎?朕一定會想方設法讓你見他。雖然不能相認,卻也能看著他一天天的長大。”沉默片刻,驟然暴吼,“可現在呢!你讓朕的骨肉受了這麽大的委屈,朕能原諒你嗎?沒有保護好望兒,你不是個好母親;欺瞞夫君攜子潛逃,你不是個好女人。在漢人看來,你這何止是七出之罪?朕就算是一介布衣也一樣要休了你!”

    “你當然有選擇的權利,可我好委屈。。。。。。”

    “委屈,為什麽?”緩緩蹲下身,鎖住她哀怨的眸,“朕把心都掏給了你,朕難道不委屈?”

    “佛狸!望兒進了宮,我就什麽都沒有了。。。。。。你明白嗎?蕭竹不是可以登堂入室的嬪妃,隻是你見不得人的私寵。望兒進了宮,我能奢望日理萬機的皇帝陛下常常去秦王府看我嗎?”還記得當初兩人定下的萬全之計。然而,紫英已經走了,這場戲該怎麽唱下去?

    果然如他所料——妒忌!蔑然嗤笑,“嗬,讓朕來告訴你吧。你口口聲聲說舍不得望兒離開,說穿了不過是為了自己。”湊近她的鼻尖,厲聲質問,“怕失了朕的寵幸?”

    仿佛被人在脊背上給了一刀,戳穿了她“虛偽的自尊”,最後的辯解,“那是因為我愛你,害怕失去你。”

    “你把望兒當做了留住朕寵幸的籌碼?”滿心失望,冷冷地注視那雙曾讓他迷戀不已的眼睛。

    “什麽籌碼?為什麽把每一件事情都看成機關算盡?我愛你,所以才把望兒生下來,盼望著有一天能夠一家團聚。如果不是因為你,我生那個孩子幹嘛?隻為了忍受分離,折磨自己嗎?”

    揮袖拭去她臉上的淚痕,輕蔑地提起她的下巴,眉峰一挑,“你真的那麽在乎朕嗎?”

    目光淒迷而哀怨,“這你該比我更清楚。”心裏有些埋怨,他怎麽能問出這樣的話?

    猛然放了手,“你要是真的在乎,就該以保護皇子的安危為重,而不是計較什麽恩寵!”

    “我也想問,你有替我想過嗎?自古君王薄幸情,我怎麽敢寄往你能許我一輩子?望兒在,沒了恩寵,我還有兒子。望兒進了宮,到頭來,我兩手空空。。。。。。”

    “所以你大膽妄為!可惜,你賭輸了。。。。。”長出一口氣,徐徐站起身,痛苦地閉上眼睛,“好個兩手空空——朕就許你個兩手空空。”轉身走向不遠處的侍衛,嚓啦一聲拔出對方腰間的佩刀。凜然轉身,嘩的一聲割斷了玄袍的長襟,揮手丟向跪在眼前哭泣的女人,“自即日起,革去蕭氏所有爵位,奪其俸祿,降為庶民!”

    一卷斷袍如遮天黑幕,翩然飄落在眼前,蕭竹緊閉的嘴唇微微動了動,氣若遊絲,“民女蕭氏,叩謝萬歲不殺之恩。”

    害怕看她,更怕給憤怒中的自己留下喘息的機會。“侍衛何在?”目光竊竊掃過俯首謝恩的女人,許是最後一眼,“暫將犯婦囚禁九華別院嚴加看管。待小皇子脫險之後再行發落。”

    她的淚流在臉上,而他的淚流在心裏。原本該將她送去刑部大牢的,而他卻擔心她在那裏會遭人毒手。見鬼,割袍斷交——

    那與他還有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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