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九門內外都設了關卡,在盤查帶著嬰孩的婦人嗎?”聞聽階下一聲通報,久臥病榻的拓跋晃轟然起身,暗暗推測著可能發生的事情:

    莫不是九華別院的那個賤人背著父皇私自出逃了?“消息是否可靠?”對於他來說許是再好不過的機會,這種兵荒馬亂的情況下即使要了那孩子命,父皇也怪他不得。

    跪在地上的家丁一抱拳迴稟道,“混在行伍裏的探子已仔細打探過,消息切實可靠。”

    “好——給本宮沿街巡查,若見到抱著孩子的美豔女子,就地正法!”

    “美豔女子?”一時參不透主子的話。

    “絕非尋常的庸脂俗粉。”雖不曾見過麵,僅憑想象也能猜出幾分,若非豔冠群芳他父皇也不會如此迷戀那位“菊夫人”。

    “可這罪名——”

    “頑抗拘捕!”亂軍之中罪名可以隨意捏造,那些奉命行事的兵勇全然不明白其中的厲害關係。

    “小的明白——太子是要她必死。”

    將手比作快刀一橫,“謹記,萬萬不可留下禍根。。。。。。”

    紫英慌慌張張進了少主子的臥房,按照菊夫人的意思將乳娘支了出去。思來想去,終於將孩子裝進了一隻蓋著紅布的竹籃,左顧右盼,跌跌撞撞地出了房門,將酣睡中的孩子交到了他親娘的手上,“夫人,少主被我裝進了籃子裏,菩薩保佑,但願我們能夠逃過哨兵的眼睛。”

    “隻要孩子睡著,應該沒有問題。那些哨兵沒有接到旨意斷然不敢上前盤查。”拍了拍小丫頭的肩膀,“別擔心,咱們走吧。”

    主仆二人緊緊屏住唿吸,抬著籃子疾步走出院門。剛要喘口氣,身後忽然傳來宿衛殷勤的“盤問”:“夫人這是哪兒去啊?籃子裏是什麽東西,末將這就派人幫夫人抬著,可別把夫人累著了。”

    “不必了,都是些燈油蠟燭。”蕭竹努力鎮定著緊張的情緒,不疾不徐地答話道,“你該不是想讓萬歲知道你帶著人馬陪我去寺廟裏敬奉胡神吧?我去得,你去不得。至於原因,不需要我說了。”

    “這個。。。。。。”震懾於天子對待沙門的態度。

    “好了,有紫英陪我去就好,將軍的好意我心領了,下去歇著吧。”

    護衛謙卑拱手,“喏。”

    主仆二人佯裝悠閑,有說有笑地出了巷口,一轉彎,互相使了個眼色撒腿就跑。

    “紫英,跟上!那家夥用不了多久就會發覺出事了,日落之前,無論如何都要混出城門。”

    “知道了夫人,可我真的好怕。”

    拍了拍對方的小手,安慰道,“其實,我也是。再咬咬牙,離開這個鬼地方就好了。”

    在縱橫交錯的小巷裏穿行,兩人並沒有走出多遠,就發覺街市上多了許多巡邏的差人。蕭竹一把拉住冒冒失失的小丫頭,“慢些,我怎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怎麽了夫人?”

    “平日裏大街上有這麽多兵差嗎?弄不好已經被他發現了?”她並不知道那些兵差並非天子授意,而是太子拓跋晃派遣的“索命鬼”。

    “天啊,該怎麽辦啊?”紫英急得連連跺腳,看了看籃子裏熟睡的望兒方才收斂了不少。

    “照這樣看來,眼下怕是連城門也出不去了。”輕輕掀開紅布的一角,拍了拍眉頭發紅的孩子,“望兒怕是要噓噓了,先到巷尾躲一躲,當心孩子哭出聲來讓差兵聽到。”

    急匆匆再次潛入深巷,剛好碰到一隊迎麵而來的官兵,兩人連忙放慢了腳步,看上去仿佛是在閑逛。

    “站住!兩位姑娘,這是從哪兒來,要往哪兒去啊?”為首的兵差上下端詳了幾遍,闊步上前攔住了二人的去路。

    紫英靈機一動,搶著說道,“去寶塔寺上香。”瞥了眼高聳在民宅間的黑石浮屠,心裏通通地打著鼓。

    “信佛的?難怪看上去鬼鬼祟祟的。既然要去上香,那就先交點香稅吧?”臉上的橫肉一抖,理直氣壯地將大手一攤。

    “上香也要交稅嗎?”小丫頭以為對方根本就是趁火打劫。

    蕭竹唯恐孩子哭出聲來,顯然有些不耐煩了,“要多少?給他!給了錢趕緊走,千萬別誤了好時辰。”

    “還是這位姑娘痛快,一看就知道見過世麵。十兩,兄弟們也好打壺酒喝。”

    紫英心裏有些舍不得,磨磨蹭蹭地掏出銀子,“拿了銀子就趕緊走吧,別擋著我們去廟裏的路。”

    “走走走。。。。。”領頭的一擺手,幾名差人晃晃悠悠地擦身而過。

    蕭竹大大鬆了口氣,看了看抹去滿頭冷汗的紫英,“現在滿街都是官兵,不如先去那個什麽什麽寺裏避一避,等望兒玩一會兒再睡下,再決定究竟怎麽出城。”

    小丫頭用力拍著心跳過速的胸口,“全聽夫人安排,但願咱們主仆二人有命逃過此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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