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暈染出傲然盛放的菊,獨處深閨的豔婦放下筆,拍了拍身旁熟睡的孩子。

    生產之後的雁落羽氣色比從前好了許多,細膩紅潤,清秀之外更平添幾分嬌豔。依舊纖弱,歸咎於遺傳,就像她遠在一千幾百年後的母親。

    她就是“菊夫人”,她的高明之處在於比同一時代的人更會炒作自己。當然,這個年代的人不講“炒作”,她不過是迎合魏晉雅士的口味,編織出一個口口相傳的豔情故事而已。

    事實證明,男人是相當yy的。與真實的躺在懷裏的女人相比,他們更喜歡追逐永遠得不到的東西。如果想要掏空一個男人的荷包,就永遠不要讓他得到你,如此,你就是他生命裏永恆的傳奇。。。。。。

    “夫人,有位官人在門外求見。”燭影搖曳,映照著門外走來的年輕婢女。

    “官——什麽官?皇上也不見!” 剪斷了無字靈位旁的燭焾,瞥了眼熟睡中的孩子,刻意壓低聲音。一切都過去了,她現在活的很愜意,一腔複仇的怒火因為孩子的降生而熄滅。流星般劃過的記憶,不過是昨夜裏的一場春夢而已。

    或許,他已經把她忘了。。。。。。

    “那家夥看著兇神惡煞的,擔心是哪個地方的山大王。”紫英訴說著心裏極其惡略的印象。

    “太平盛世天子腳下,哪兒來的山大王?”落羽不以為然,淡淡地瞟了一眼汗毛倒豎的小丫鬟。

    “對方直說:不買傘,買人。”

    “不買傘就讓他滾蛋!哪兒來的潑皮流氓?”皇子拓跋翰請見她的時候,也沒有這麽大的口氣。說不清什麽心理,多半是想教訓一下對方,忽然換了一副怪異的表情,“去問問他是哪個山頭來的?打算造反嗎?他要是有改朝換代的打算,我自願上山做他的壓寨夫人。”

    “啊?這話可不敢問,搞不好會掉腦袋的。”

    “天塌下來有我扛著,叫你去問,你就去!”

    拓跋燾神情傲慢,端坐在繡樓下的廳堂裏品著一盞香茗,已經很久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提起如此高漲的興趣。一個獨處深閨的豔婦的確讓人充滿了遐想,即使她不是個清白如水的處子。

    紫英戰戰兢兢地下了樓,慌亂中險些在樓梯上跌倒。竭力克製著心底的恐懼,依舊不敢看那雙兇神惡煞的眼睛,聲音未出口已在嗓子眼裏大打折扣,“夫人問,你是從哪個山頭來的?打算造反嗎?若是有改朝換代的打算,她就自願上山做你的壓寨夫人。”

    “大膽!”砰的一聲拍案而起,淫豔的迷夢當下碎了一地。這女人在用她的美色網羅謀反的勢力嗎?大魏國與她有什麽冤仇?瞬間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心裏瞬間升起一股極其黑暗的想法:他要占有她,馴服她,讓她心甘情願地臣服在他的胯下。。。。。。

    望著樓頂冷冷一笑,“嗬,本王還會再來的。”

    他走了,隱瞞了自己的身份。並且借此告訴她,他是大魏國的藩王,全心全意為帝國賣命,但願她今後不要在琢磨聚眾謀反的事情。

    送走了“貴客”,紫英便把方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轉述給了描繪著紙傘的“菊夫人”,“那家夥自稱‘本王’,聽到我說造反什麽的,還發了很大的火。夫人,他不會是當朝的哪位王爺吧?一定是——論氣度,論架勢都像。”

    “是又怎麽樣?本夫人不懼他!”巴不得對方把事情鬧大,到時候看看倒黴的是誰?細想來,也未必不是件好事。一年半載了,“那家夥”早把她們娘倆給忘了。可不知道為什麽還不死心,幻想著終有一天會再見到他。

    思來想去,將心一橫:混蛋,如果非要糾纏下去的話,那就來吧。不知死活的東西,本夫人跟你飆上了!拓跋氏已經死了兩個王爺了,搞不好你就是那第三個!

    迴到宮裏的時候,夜已深了,拓跋燾和衣倒在禦榻上夜不能昧:腦海裏反複迴放著婢女的一番昏話,後悔自己就這麽輕易地迴來了。

    他原該衝上繡樓讓那個混賬婦人吃點苦頭,而想象裏的方式當然不是一通拳腳。無奈滿腦子都是香豔欲滴的畫麵。。。。。。

    麵都沒見,就被那妖婦給迷上了?

    明白了——

    那些肯花五百兩銀子買把傘的公子王孫,全都像他一樣被鬼迷了心竅。。。。。。

    不知不覺睡了過去。夢裏依舊是那座幽深的庭院,緊鎖的繡樓。心裏像揣著隻兔子,躡手躡腳地登上樓梯,透過繡屏,遠遠注視著女人嬌豔的背影——

    “落羽?落羽。。。。。。”猛一睜眼,看到的卻是賈周諂媚的臉,克製不住失落的心情厲聲嗬斥,“一大早的,嚷什麽嚷?滾到一邊去,混賬奴才,自個兒去刑房領四十鞭子!”

    賈周撿起籠帽,磕頭如搗蒜,“萬歲息怒,奴才該死!崔司徒和幾位大臣都奉旨在永安殿等候商議聖駕北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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