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朕拉下去,廷杖伺候!”

    躲在門外偷聽的雁落羽一時心急,打著雙赤腳衝出了珠簾,“慢著慢著,就讓他講完嘛。他都這麽大年紀了,怎麽受得了你那廷杖。真把他打出個好歹,誰幫你出謀劃策啊?”

    拓跋燾正在氣頭上,揚手就是一巴掌,“混賬!朝政大事豈容得你一個奴婢插嘴!衣衫不整,跑到前麵來給朕丟人現眼?還不給朕滾下去!”怒目圓睜,恨不能活吃人的樣子,“來人哪,把她給朕拉下去。迴你的驚鴻軒,給朕麵壁思過。沒有朕的旨意,誰也不許靠近!”

    “你——你又打我?”口中一片腥鹹,抹了把唇角的血跡,“走就走,不識好歹,我再也不想見到你!”淚水奪眶而出,緊捂著將要出口的哭聲疾步衝出殿外。

    完了,一切都完了——

    緣起緣滅,每一段感情都有一個句點,雖然不算圓滿,也未必需要圓滿。

    即使她是追隨他來的,即使一段情能綿延兩世,終有盡,終有盡時。。。。。。

    淚水暈染開了昏黃的天下,天上刮的不是風,是凜冽的沙。穿著單薄的衣衫在風沙中艱難地跋涉,瑟瑟發抖,看不到歸路。。。。。。

    “george,george,你的情,我已經無力再償還了。。。。。。”淚水和著泥沙俱下,眼前一黑,恍然失去了知覺。

    耳邊再次響起監護器的波動。嘀,嘀,嘀——

    眼前閃過一道晃動的白光,“我在哪裏?”

    窗口?她清楚地感知到,是窗口,她曾經的世界,陌生的世界。。。。。。

    “吉兒,吉兒?”

    仿佛聽到遙遠的地方有人在唿喚。是——她的哥哥?

    再次昏睡了過去,空洞的黑暗,直到那個聲音再次在耳邊盤旋,“吉兒,吉兒,你醒醒?”

    漸漸看清了那張不算熟悉的臉,果然是乞伏暮殳。視線拉長,延伸到身後的那個男人,“他?”

    “幸虧太子在宮牆邊發現了你。吉兒,究竟出了什麽事?”暮殳詫異於妹妹衣衫不整,狼狽不堪的樣子。

    落羽環顧四下,發現此處並非驚鴻軒,“哥哥,這兒是什麽地方?我怎麽會在這裏?”

    “這是我的府上,你到家了!”不論什麽原因,兄妹倆總算是團聚了。

    “我是怎麽出來的?”不相信自己能飛出直插青空的蕭薔。

    拓跋晃輕提唇角,像極了傷了她的某人,“是被本宮偷出來的。被父皇知道是掉腦袋的事情。本宮隻能容你兄妹相敘片刻,傍晚之前再偷偷把你送迴去。”

    “為什麽救我?還冒著掉腦袋的危險把我送迴家。”麵對一國儲君,口氣蠻橫得不像話。

    “這個。。。。。。說不清。”事實上,主要是因為乞伏暮殳,他需要拉攏被父親器重的人才,尤其是手握兵權的武將。其次——他依舊記得在鹿苑第一次見她的模樣,她居然敢拿劍指著他父親,天下敢這樣做的恐怕沒有第二個人。“好了,你們兄妹倆抓緊時間敘敘舊吧。本宮先去外麵喝杯茶。”

    雷霆萬鈞過後,拓跋燾開始後悔自己出手打了那小女人。崔浩僥幸逃過了一通棍棒,說起來,他還是因為她的一席話做出了讓步。而結果卻帶來更深的不悅。。。。。。

    他曾夢到先皇仗劍在太廟裏痛斥他不可疑心晃兒。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事情的緣由。崔老頭說,那是妖僧玄高在壇前做法。作金光明齋七日懇懺,借妖法使他夢到先祖的痛斥。

    從未有過的心情,仿佛被年幼的兒子算計了。這一切全拜那妖僧玄高的教唆,他定要將其碎屍萬段。。。。。。

    腦袋裏亂作一團,時而惦記著哭哭啼啼跑出門外的小女人。終於還是決定放下麵子奔驚鴻軒給那丫頭賠個不是。

    “人呢?”進了軒門,看著空蕩蕩地屋子忍不住又要冒火。

    “沒,沒迴來過。”兩名婢女縮成團,驚恐地打著哆嗦。

    “去了何處?宗愛!”嗔目大吼,“她跑出門之後,沒有人跟著嗎?”

    “小奴在後殿,沒注意。”一頭冷汗,砰的一聲伏跪在地。

    “賈周——賈周!”

    “奴才,奴才暗中跟著呢。。。。。。”

    “說!因何吞吞吐吐?”濃眉懸挑,狼眼中漲滿了猩紅的血絲。

    “書女她。。。。。。她碰上了太子。。。。。。她,她,她昏倒了。。。。。。被太子帶了去。”

    眼中寒光乍現,“帶走了?什麽意思?”

    “書女當時貌似不醒人事,太子就。。。。。。。許是送去了太醫院?”避重就輕,讓萬歲爺自己琢磨去吧,他嘴裏可萬萬不敢冒出‘書女是被太子抱上輦’這樣大逆不道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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