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燾再三挽留,希望能在交談中找到更多線索。怎奈婦人去意已決,跌跌撞撞地步入了連綿秋雨。

    雁落羽望著霧雨中的蹣跚背影忽然有些心疼,就像看到了家中久病不愈的母親。躬身拾起掉在地上的木杖疾步追出殿外,一邊跑一邊喊,“大嬸,等等,你的拐杖!”

    渾身滴水的婦人緩緩停下腳步,轉身道了謝。反複端詳著一身男裝的清麗佳人,推心置腹地勸說道:“聽姑娘方才一口一個先生,老身不由想起諸多辛酸的陳年往事。。。。。。這荒涼破敗的古刹可結一時之歡,卻終究不是個歸宿。”揚手抹去眼角的雨水,亦或是淚水,疼惜地執起略顯粗糙的小手,“天若有情天易老,月若無恨月長圓。姑娘好自為之,切莫步了我等癡傻女子的後塵。”

    被人冷不防說中了心事,落羽尷尬地垂下眼簾,沉默良久,輕輕點了點頭,“多謝大嬸的一番好意。落羽知道那不是歸宿,隻是——隻是有些舍不得。。。。。。”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強留的不是緣分,是業障。”輕輕拍了拍小丫頭的手背,宛然一笑,匆匆踏上了歸途。

    遙望著蹣跚的背影融入暗淡暮色下的淒迷煙雨,雁落羽環抱著濕漉漉的雙肩猶猶豫豫地迴到了佛殿。暖黃的光線照亮了慘淡的小臉,男人拆毀了倒在地上的供桌,在佛殿中央燃起了一堆篝火。

    “夜路濕滑,今晚怕是迴不去了。”拓跋燾滿懷溫存迎上前去,攬住女人瑟瑟發抖的身子,“把濕衣服脫下來烤烤,當心著涼。”

    因為大嬸剛剛的一席話,兩人的心忽然像是隔著什麽。女人勉強一笑,微微點了點頭。

    “那婦人方才與你說了些什麽?”有些好奇,接過濕漉漉的白袍。

    “說——”反複思量,決定隱瞞真相,“要趕去京城求樂平王幫忙救她兒子,希望‘先生’能在王爺麵前幫她說幾句好話。”

    “落羽,告訴朕,你當初因何得罪了拓跋丕,惹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針對你?”單單是因為當初教坊那次“有驚無險”嗎?暗自揣測其中或有隱情。

    “怎麽忽然想起問這個?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而她真的能夠全盤托出嗎?她確定對方不會像拓跋辰對待煙翠一樣把她丟進井裏溺死?

    鎮靜——

    事無利弊,關鍵在於出發點。同樣一件事,在不合時宜的時間和場合說出來,八成會被丟進井裏。而換一個角度,或許就是打開禁籠的鑰匙。大嬸的話與她最初的想法不謀而合:一隻鳥籠,終究不是歸宿,她不能再糊塗下去。

    “說吧,哪怕是最不堪的結果,這裏隻有朕一個。”盡量讓自己放輕鬆,前前後後翻烤著架在手臂上的衣服。

    “你保證不會因此而發火,保證不會一怒之下掐死我?”低頭注視著劈啪竄動的火苗,心不在焉地挑動著暗紅的炭火。

    “該死!究竟怎麽迴事?他——碰過你?”憤怒,但更多的是猜忌與恐懼。拓跋丕,你個混蛋!朕將赫連氏拱手相讓,你還不滿足嗎?狼眼一翻,將半幹的白袍狠狠丟給對方,沉聲低吼,“說,你知道朕沒什麽耐性。”。

    “我老早以前就告訴過你是‘強暴未遂’。當然不是因為這個!”皺巴著暴躁而委屈的小臉,看起來比皇帝老子更不耐煩,“我沒有隱瞞事實,多半是因為對方當初對我施暴時,說了一番大逆不道的話。隻是因為關係到那處‘封印’,我才一直避而不談。”

    “他褻瀆了那處封印?”轉頭之間,一抹暗影爬上了森冷的夜叉臉。

    女人豐潤的唇瓣抿得慘白,委屈地點了點頭。

    “該死!為何一直瞞著朕?”早一天知道出了這樣的事,她就不會受那麽多苦。

    “在鹿苑時,我的確想過對你坦白。可你當時是怎麽說的?說什麽身為女子當三烈九貞,意欲自盡乃是為君解憂,若非如此,還得麻煩你下旨賜死我。我哪裏還敢說?說了不等於找死嗎?失身的煙翠已經被拓跋辰丟進了井裏,我可不沒膽量挑戰你的閻王脾氣!”

    “你該告訴他,那是朕的封印!”憤憤埋怨,暗含幾分挫敗與無奈。

    “根本不需要我說明,那家夥仿佛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還恐嚇我說:你以為胸口的封印能攔得住本王?沒有本王,哪有他的安穩江山?”

    “混帳!”轟然起身,一雙鐵拳攥得哢哢作響,半眯的狼眼浮起一片嗜血的寒光,“欺君罔上,罪該萬死!他拓跋丕自恃功高,擁兵結黨,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可惡——

    膽敢藐視他的權威,妄圖染指他的女人,暗中窺測他的江山。。。。。。

    是可忍孰不可忍?

    咎由自取,休怪他不念手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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