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晚上沒合眼,眼睛腫得活像個魚鰾。天剛蒙蒙亮,雁落羽第一次拿起兵器跟隨大部隊奔赴訓練場。

    夾在數萬人組成的虎狼之師中間,感覺自己就像混在駝群裏的小綿羊。隨便拉出哪個戰士體積都是她的二倍不止。

    營門大開,營圍四方牙旗飛舞,滿臉胡茬的琅琊王老爺子翹首張望,靜靜恭候著禦駕到來。

    不多時,天邊忽然百鳥驚飛,晴朗的天空中浮起濃重的塵煙。馬蹄聲轟然悶響,腳下的大地隨之顛簸戰栗。

    又近了些,遠遠望見上下翻飛的禦傘華蓋。駕前開道的紅纓戰馬飛快地馳入營門,琅琊王正了正頭頂的銀盔,連忙率領各部參將出營接駕。

    一輛華麗而氣派的四轅馬車款款馳進門來,左側為首的馬頭上高高豎起炫黑的瓔珞。馬兒周身上下的轡頭鞍韉金光閃閃,宛如自天際乘風而來。

    此情此景,雁落羽再一次想起每日駕著金色馬車馳過天頂的太陽神,繼而聯想到太陽神頭頂祭奠愛情的桂冠。

    隱約覺得自己就像被炙熱的愛情燒成灰燼的月桂精靈——達芙妮。天神的愛過於強大,稚嫩而柔弱的她著實承受不起。

    拓跋燾一身戎裝,透過車窗密集的孔洞向校場上張望,數萬將士嚴陣以待,整裝待發。陪同閱兵的樂安王拓跋範、建寧王拓跋崇下馬接駕,大營之內當下唿聲如雷,“恭迎我主駕臨西郊大營,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伏跪在地上的雁落羽忍不住抬頭張望,隻見車門緩緩開啟,天子身披戰甲正襟危坐的威儀,讓她忽然想起戰國時代統一日本的封建領主豐臣秀吉。當初在大阪城見過一副惟妙惟肖的浮世繪,時隔多年至今記憶猶新。

    最終了解到那家夥野心勃勃,幻想著先征服朝鮮,再征服中國,最後征服印度,妄圖建立一個包括日本中國、印度、朝鮮在內的亞洲大帝國,除此之外又朝秦暮楚、生性好色,因而把人物肖像給她的那點直觀好感全都抹殺了。

    為什麽這些當皇帝的家夥都這麽愛打仗呢?他們心裏似乎隻有無休止的兼並戰爭。這樣的男人心裏除了占領與殺戮還能裝得下什麽?

    愛情對於男人壓根就是可有可無的東西,隻要有漂亮女人躺在身下供其宣泄足矣。

    問世間癡情君主有幾個?遇到個紂王一樣的昏君絕對是妲己幾世修來的福氣! 當然,她心裏的紂王是馬景濤版的,憑良心說,她沒覺得那家夥有多麽荒淫墮落。

    “金麵戰神”踩著騎奴的脊背下了駟馬皇輿,一番意氣風發的慷慨陳詞跪在老遠處的雁落羽是聽不到的。眼看著曾經與她朝夕相處的男人跨上了高大的汗血馬,麵前黑壓壓一大片士兵終於謹慎地平身起立。

    琅琊王一聲令下,閱兵開始了。操練多日的將士們急速衝向指定地點,按照前日預演的隊列排兵布陣。她這百無一用的“娘娘腔”則跟著老軍醫,以及燒火打雜的老弱病殘退出了演習場地。

    拓跋燾跨著高頭大馬居高臨下,軍營中的任何一點問題都逃不過那雙銳利的狼眼。舉目望向十幾個遠去的蹣跚背影,不爽地揚起馬鞭指了指,“那裏——都是些什麽人?此等老弱殘兵也能臨陣作戰嗎?七長八短,非瞎即瘸,拉到前線豈不成為蠕蠕笑柄?”

    琅琊王趕忙上前解釋:“啟稟萬歲,那些都是帳下打雜的。燒火做飯的廚子,醫治傷員的軍醫等等。”

    “能衝鋒陷陣嗎?”帝王微微側目,麵露嗔色。早說了這次是輕騎出擊,軍中絕不多帶一個廢物。

    “這。。。。。。”

    “廚子留下!軍醫嘛——找個身強力壯的。”果斷做了決定。

    “迴萬歲:沒有。”琅琊王怯怯抬眼,匆匆掃過金光閃閃的假麵,“這個——真沒有。”

    拓跋燾舉目望天,無奈輕歎:“年輕的,會騎馬的,不缺胳膊不短腿的有沒有?”

    “有!”“冬瓜錄事”站在身後不遠的地方答了話,目光倉皇避開轉頭望向他的龍顏,掃了琅琊王一眼,怯怯地說道:“這個真有。木蘭氏之子,其父二十年前曾隨駕出戰雲中,其兄幾年前壯烈殉國。隻是,此兒生就身單力薄,從小被爹娘當做女娃兒養大的。”

    “會騎馬嗎?”琅琊王趕忙問了一句,暗暗端詳皇帝老子陰沉沉的臉色,以為對方的耐性大半用完了。

    “會騎,騎不好。”錄事當初怎麽聽的,如今就怎麽說。

    什麽混賬迴話?

    什麽叫“會騎,騎不好”?拓跋燾狠狠剜了對方一眼,恨不能一劍砍了那圓溜溜的腦袋。隻因為陣前斬將乃兵家大忌,方才隱忍作罷。“人呢?帶上來讓朕瞧瞧。”

    “臣這就潛人去找,請萬歲安心觀陣,稍安勿躁。”琅琊王說著話,對跟在身後的大兒子司馬寶胤使了個眼色。心中暗自慶幸:管他壯碩還是單薄,好在大營裏招募了一名少年軍醫。若是沒這名人選,非得把皇帝老子惹毛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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