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淋淋,血淋淋,血淋淋的。。。。。。

    慘死在院落中央的女人陰魂不散,被木樁上下貫通的身體滴著血,滴著血,填滿了她的噩夢。。。。。。

    夢見自己同死者一樣被酒氣熏天的儈子手高高吊起,長長的、尖銳的木樁對準了“犯下罪孽”的下身、刀光一閃,勒緊的繩子砰然斷裂,轟的一聲,木樁穿透身體衝出了口鼻。。。。。。

    “啊!”雁落羽尖叫一聲,赫然驚醒。發瘋似地伏在地上亂喊亂叫,僵冷的雙手抱緊腦袋,高高撅起屁股,活像是遭遇了驚嚇的鴕鳥。

    腦海裏蕩漾著血光,一個蒼老的聲音交錯著混亂的雜質在耳邊嗡嗡迴響:“姑娘,別怕,別怕。。。。。。姑娘,醒醒啊。。。。。。”

    怪異的聲音沒能使雁落羽歸於平靜,反到平添幾分恐懼。無法從聲音分辨講話的人是男還是女,仿佛年老的宦官。思維瞬間搭錯了線,腦袋裏擠滿了《倩女幽魂》裏的“樹精姥姥”。

    “不要!不要!不要!”沉浸於可怕的夢魘,平生第一次感到震撼靈魂的恐懼。終於刷新了從前對於死亡的定義,在她固有的印象裏,死亡至多是刀子捅進心髒,子彈貫穿腦前葉,服毒,上吊,溺水。。。。。。

    從沒幻想過如此可怕的死法,一根穿透身體的,血淋淋的木樁。。。。。。

    恐懼的一幕再次出現在眼前,那個女人尚未斷氣,痛苦地翻著白眼。

    一股清涼的甘霖從天而降,漸漸澆熄了焦躁不安的心火。緩緩抬起恨不能戳進地麵的額頭,注視著一張黝黑的,異域特色的臉。那樣的輪廓仿佛來自印象裏的“寶萊塢“。南亞,或者東南亞,遺憾的是她對亞洲並不很熟悉,沒有清晰概念。

    “姥姥”忽男忽女的聲音再次於身後響起,猛一迴頭,是幾張蒼老而看不出性別的臉。神色慈愛而溫和,很難與妖佞的聲音重合,“姑娘,醒了就好。別怕,來,喝點水。”其中一個微笑著將一碗清水遞進她手裏。

    友善與關愛迅速拉進了彼此的距離,雁落羽揚起顫抖的小手接過破舊而肮髒的粗瓷碗,勉強還以一個不成形的笑。努力穩定著失控的情緒,環視四下,密密麻麻的立柱讓她終於明白此時已被鎖進了牢房。柵欄外,遭遇酷刑的女人依舊挑在庭院中央高高支起的木樁上,在暗紅的暮色下,拖出一條漆黑的長影。。。。。。

    “她,為什麽。。。。。”思維混亂,詞不達意,“她,犯了什麽錯?”經曆了重重磨難才換來的那份開朗,隨著臉頰上模糊的淚痕悄然幹涸。笑不出來了。。。。。。

    震撼!被心底不斷放大的恐懼,打敗了。。。。。。

    “錯?”盤腿坐在地上的胖大“姥姥”捋著披在肩頭的白發淒然苦笑,“嗬,錯就錯在不該得寵。”

    雁落羽一臉困惑,莫非真如蘭兒生前所說,被皇帝寵幸又沒能得到個尊貴的封號,最終將會被那些孤獨變態的“棄婦”活活折磨死?抿了口水,放下破碗,顫抖著嗓音探問,“什麽罪名?”

    “不守婦道。”

    “背著皇上偷人?她也是這宮裏的嬪妃嗎?”望著監舍外被夜色吞沒的“圖騰柱”,穿透身體的不是木樁,是專製的男權,爆虐的男根。一個男人擁有上萬個女人,卻要叫那些被寂寞啃食的靈魂恪守婦道!

    “這禁宮之中除了皇上一個,哪裏還有能偷的男人?那‘奸夫’不過是個慰藉寂寥的‘對食’宦官。隻怪這蕭常在為陛下守更時媚主得了恩寵,那些妒忌眼紅的嬪妃便千方百計的找毛病。”

    “皇上呢?”既然要了一個女人,為什麽不肯保護對方?

    “宮裏那麽多的女人,第二天醒來,怕是連皇上自己都記不清究竟寵幸過誰了。”

    “那根本就是個兇殘好色的混蛋!不提也罷。幾位怎麽也關在這裏?“刻意迴避稱謂,實在弄不清對方是男是女。

    “我姊妹幾人年少時曾侍奉過先祖道武皇帝。受了幽閉之刑後一直被關在這裏。一晃的工夫,幾十年了,嗬,好歹撿迴條命,好死不如賴活,關在這牢裏反到清淨。”

    不太理解對方話裏的意思。“幽閉後,關在這裏”,聽起來幽閉和關押仿佛不是一迴事。趕忙追問,“請問婆婆,‘幽閉’是什麽樣的刑罰?不是把人關起來的意思嗎?”

    “姥姥”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苦笑著解釋道,“幽閉乃是施於女子的宮刑,儈子手會用大木槌狠敲犯人的胸腹,即有一物自腹中墜下而掩閉牝門,隻能便溺,再不能行房中之事。”

    驚歎,倉皇掩口,“就是人們常說的:被廢了?”什麽東西會從肚子裏掉下來?脫垂的子宮?那個皇後果然不是一般的變態,二話不說就下旨把她廢了。幽閉,還不如一刀給她個痛快!記得蘭兒說,皇上一年到頭都想不起看她一眼,不是真的鬱悶出虐待狂了吧?折磨人有癮啊?以她人肉/體的痛苦慰藉自己心理的空虛?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一個暴君,一個妖後,真真是天生的兩口子!閉目沉思良久,緩緩張開眼睛,“我不打算在這裏待一輩子,更不想嚐試幽閉的酷刑。我打算自殺,幾位誰也別攔著我。”

    剛剛轉向牆壁沉默打坐的“寶萊塢”忽然轉迴身,意外地插進了一口略帶咖喱味的國語,“今生的業債尚未還完,又想造下新的罪業?自殺不會讓你從痛苦中解脫,相反,隻是個開始。”

    隱約覺得對方說得有些道理,在溫哥華,她選擇了自殺,本以為會得到解脫,結果卻莫名其妙地飄來了這裏。痛苦沒有因為自殺而結束,反而成了更加可怕的開始。。。。。。

    “冒昧地問一句,您怎麽會被關在這裏?”看對方的打扮,無疑是個和尚。和尚不待在寺廟裏,怎麽會住在監獄裏?

    “我不是這裏的犯人,隻是住在這裏。在等人。”說著話,提壺往她手邊的粗瓷碗裏加水,“我從摩揭陀國不遠萬裏來到東土,當今皇後的父親,偉大的君主赫連勃勃使我留在了大夏國,夏國滅亡之後,和尚跟隨三位公主從統萬城來到魏都平城,被皇帝陛下恩準住在宮裏布道講法。前些年,陛下忽然棄佛學道,之後又下旨沙門還俗。皇後想來想去就把我藏在了這個地方。”

    “皇後也信佛?真不知道你這個做師傅的都教了皇後些什麽?一個信佛的人怎麽會如此殘暴?”

    “我什麽都沒教過她,隻送給了她一張法相。能從中看出什麽,就要看她自己的心性和悟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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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揭陀國*

    位於今印度比哈爾邦中部都會巴特那東南,也就是那爛陀寺遺址所在的地方。

    著名的那爛陀寺始建於公元5世紀,是古代中印度佛教最高學府和學術中心。唐朝時達到鼎盛,玄奘在此從戒賢法師學習多年,義淨在此從寶師子學習十年;此外來此學佛的唐僧還有慧業、靈運、玄照、道希、道生、大乘燈、道琳、智弘、無行等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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