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拂起枯枝上晶亮的雪沫,細碎的微塵在明朗的陽光下散漫開來。。。。。。

    任憑拓跋辰信誓旦旦的表白,苦口婆心的勸說,眼前的小女人就認準了剃度出家這一條路。感情的事急不得,揚手摸了摸後腦,無奈地說道,“既然雁姑娘與菩薩有緣,喜歡這庵裏的清淨,不妨先在此處安心修行,落發一事今後休要再提。”局促地舔了舔嘴唇,抓住最後的機會表白,“但願姑娘能體諒本王的一番苦心。若姑娘覺得本王這番愛慕之言太過唐突,本王願意等。”

    麵對眼前的多情男子,落羽一時間不知說什麽才好。對方甘冒殺頭之罪將她救下的那一刻,就已經選錯了對象。陪著“救命恩人”在巴掌大的院落裏轉了一圈,給供奉在正殿裏的菩薩進過香,寒暄拜別,徑自迴到簡陋的禪房。

    庵裏僅有的幾個尼姑一大早都出去化緣了,隻剩下她和身在正殿禮佛的老師太。禪房裏難得一人獨處,輕輕鎖閉了房門坐在席褥單薄的大炕上。迎著窗前不算明亮的陽光解開襟口的白袍,低頭望向半敞的胸懷,輕輕撫過粉紅而突兀的傷疤。隱約憶起帝王唇邊那抹刺眼的猩紅,霎時間覺得身子發冷。

    今後,她不當尼姑還能幹嘛?這裏畢竟不是二十一世紀的溫哥華。胸口帶著這方醜陋的恥辱,她今後還怎麽嫁?那個中山王冒著掉腦袋的危險救了她,照理說她本該答應對方的求婚,可這塊傷疤。。。。。。沒人會不介意吧?

    常常在深夜裏被噩夢驚醒,常常夢到那張驕橫而兇殘的麵孔;有時又會夢到在軍營的冰天雪地裏拚命地奔跑,那個被她用斧頭砸爆腦袋的家夥滿臉是血,跟在她身後窮追不舍。。。。。。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再也夢不到george的臉,沒有鼻子,沒有眉眼,隻剩下慘白一片。。。。。。

    蒼山覆雪,山間小路上馳過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兩名青衫男子身背長刀緊扯韁繩,跟在高大挺拔的汗血馬之後一路狂奔,剃成“葫蘆瓢”的腦門上密布著一層薄汗,編束在腦後的發辮隨著馬匹奮蹄而上下顛簸。

    “主公,翻過前方那座山就到了!”

    “進了城再歇!”話音未落,打馬揚鞭。。。。。。

    天邊的斜陽褪去了刺眼的光焰,羞紅的俏臉大半沉入如黛的遠山。天色漸晚,出入城門的人影寥落。三匹良駒終於放慢了腳步,大搖大擺地走向門前。

    守城的小兵打老遠就看見正中高頭大馬上身穿玄黑狩衣,帶著張蒼白麵具的高大男子,手握長戈,連忙迎上前去盤問,“站住!幹什麽的?”

    “混賬!瞎了你的狗眼!”侍衛木古林一扯韁繩緊跟上幾步,馬靴一揚照著小兵的胸口就是一腳。

    城下見多識廣的老兵趕忙衝上前來解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猛一抱拳,“大人息怒!大人息怒!這不知死的憨貨是新來的,冒犯了大人,請大人開恩!”料想這位帶著麵具的人物一定大有來頭,此人玄袍加身,又不便在庶民麵前顯露貴像,若非皇親國戚,便是一等王侯。

    端坐於馬背上冷眼旁觀的“蒼白假麵”揚手示意兩名侍衛停手,一語未發,打馬進了城門。那張雕刻得略顯傷感的“大白臉”名為“梨花帶雨”,是宮中伶人演出悲劇時的裝飾麵具。

    散漫的馬蹄在城南熱鬧的坊間轉了一圈,最終停在一所整潔的小院門外,侍衛拾寅下馬敲了敲院門,揚手塞給探頭張望的主人一錠黃金,湊上前去小聲低估了幾句。不久,返迴正屋的男主人領著一家老小卷包袱離開了小院,一路點頭哈腰地消失在三人的視線裏。

    “主公。”木古林砰的一聲跳下馬背,小心翼翼地伺候主子下馬。待主子進門之後,將兩匹馬相繼拴在院內的大樹下。

    拓跋燾舉步跨入房門,環視四下,終於摘下那張“梨花帶雨”放在畫堂的供案上。拾寅緊跟著進了門,放下刀和裝著隨身衣物的包裹,趕忙上前伺候主子更衣。

    帝氣宇軒昂,伸展了雙臂,任憑站在身後的男子幫忙脫掉寬大的狩衣,口中淡淡說道,“看來,這皂色穿不得,剛剛在城門外幾乎暴露了身份。想必明日一早便會有人告知拓跋辰,某個宗室王侯來了中山。”

    “可那中山王一定猜不到是陛下微服出巡!”拾寅的話頗具阿諛拍馬之嫌。

    “有些事用不著猜,朝廷上上下下有的是眼線。朕私下裏出京並不是什麽秘密,隻是有人樂得朕出宮走走。”寇天師能算出“和鳴東南”,崔司徒就能算出他會巡幸中山。手握重兵的拓跋辰早就成了他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某些人是專門給機會讓他借故拔了這根芒刺。真真是用心良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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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古林,拾寅*

    均是鮮卑人名。“木古林”來自錫伯語“圓”的意思。“拾寅”仿佛是柴火的“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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