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眼看著自己的兒子哭得不成個人樣,他也忍不住掉下淚來。

    問事的人眼看著父子倆在這裏礙事,隨即讓本村幾個年輕人把何豫晉拉了起來。

    何豫晉想掙紮,爹上前一步,對兒子語序不連貫地勸道:“晉伢子啊,你娘她已經走了。我想在她臨走前應該是對你交代了什麽內容吧。晉伢子啊,說實話,我們誰也不想讓她早走,可是這就是你娘她的命啊!孩子,我們都無能為力。你啊,再送送你娘最後這一程,就算了,別哭壞了身子,你還年輕,爹,這個家以後還需要你啊!”

    何豫晉聽著老爹如此的安慰話,心卻是如同萬箭穿心一樣難受。抬頭再看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爹,他心裏明白此時的老爹才是最需要安慰與照顧的那個人。

    可是現在他何豫晉倒因為自己對娘的不舍,成了大家擔心的對象,他心裏很不好受。

    何豫晉用力擦了一把淚水,看了看自己那精神明顯不好的老爹,他的心愈加難受。為了不讓爹的身體吃不消,同時也為了不讓爹擔心自己,他連忙站起來,神情肅然,表情很不自然地對老爹道了聲:“爹,你不用擔心我,現在最重要的是你要照顧好你自己。我已經沒事了,我這就和你們一塊送娘走。”說出這句話,何豫晉的眼角又流下了眼淚。

    老爹抬眉看看兒子,又聽兒子說這話,他連連點頭。

    站在一旁的問事人一看父子倆這樣的情形,連忙一甩手,一亮嗓子,開始讓村裏幾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為何豫晉的娘穿新買的仿古鏤絲的金色式樣的壽衣,並淨了麵相,上了點淡妝。

    何豫晉跪在一邊,看著已經沒有生命跡象的娘,他在心裏一陣大悲苦,再看那些人給娘穿上的新衣服,他心想著老娘身上穿的這身衣服恐怕是她一輩子穿的最好的一次。

    如此一想,他又哭!

    正在何豫晉新的一陣難受勁兒襲上心頭的時候,村裏問事的人已經吩咐其他幾個年輕人來拉何豫晉他們,並另有幾人從旁邊過去將何豫晉的娘抬上了專用的擔架,匆匆出門,準備去上車到殯儀館火化。

    此時站在外麵唱戲班的人眼看著大家一陣忙活,很快又將嗩呐聲吹起,頓時笙管俱響。幾個年輕的吹手坐在一個角落處互相看著,一陣吹拉彈唱。

    村裏一些沒事幹的閑人也不去下地幹活了,趕到了何豫晉家門口,倚在土坯牆上癡癡地看熱鬧,看何豫晉的娘從此不再是人的過程。

    何豫晉眼看著院子裏逐漸多起來的鄰居,他的心裏愈加想念自己的娘,尤其是看到自己的兩個姐姐,尤其是想想以後自己再也見不到自己最親的人,何豫晉的淚又如斷了線的珠子乒乓作響,落了一地。

    他的姐姐們看到自己的弟弟哭成一個淚人,兩人也忍不住,一邊哭著,一邊在旁邊扶著娘的擔架,跟著幫忙的人上了車。

    說也奇怪,原本亂糟糟的一片,當車門關閉,很快外麵的喧鬧聲消失的無影無蹤。

    何豫晉與自己的兩個姐姐默不作聲地坐在車裏,靜靜地看著那張覆蓋著娘的白布,他的眼很快又被淚水籠罩住,想想自己親愛的娘很快就要被火化掉,也不知道此時的娘會不會感覺到疼!

    何豫晉的整個身心都木然了,一想到烈火燒身的情景,他禁不住全身一抖,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這個現實。

    很快,他又哭出聲來。

    堂哥與兩個姐姐看著他這個樣子,連忙安慰了他幾句,爹也說了他。

    何豫晉看看大家,他擦了一把自己的淚水,壓低聲音問自己的大姐秋菊:“大姐,你難道能接受咱娘要被火化的現實嗎?那可是——”

    說著,他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大姐見他這樣,又他這麽一問,無奈地歎了口氣,低聲道:“傻弟弟,我怎麽能接受這樣的情景啊。可這就是現實啊。我的好弟弟,你別哭了,咱娘永遠也不會再醒過來了。”說著,秋菊也默默地哭了起來。

    很快,火化車拐了一個彎,載著親人到了殯儀館院內。

    大家沉默地下了車,幾個年輕的同村人將何豫晉的娘抬到告別室的大廳。

    何豫晉攙扶著自己的爹走在最前麵,其他人依次圍著那個已經沒有生命的人體哭著轉了一圈。

    很快,負責火化的工作人員讓大家離開告別室在外麵等候。

    隨著這樣一個通知,何豫晉的哭聲更大了,畢竟這一走,他就要徹底和自己的娘道別了!

    可是,他不想,也不願!

    最讓何豫晉傷心的是,那天人少。很快,火化室裏的工作人員便通過廣播告知死者家屬,現在開始火化。

    何豫晉聽到了這個廣播,他的心似乎已經死掉了似的,沒了聲音,隻是目光呆滯地仰起頭看了看。

    很快,他和自己的親人們便看到了那個發黑的煙囪裏冒出了一道道濃濃的黑煙。

    “姐,娘真的沒了!”

    何豫晉一下子癱坐在了兩個姐姐的中間。

    秋菊和秋蓮聽了自己弟弟這樣的話,也像是心死了一樣,不說話。

    隻是很快,一片哭聲響起。

    何豫晉與姐姐們跪倒在地上,痛哭不已。

    親人們拉也拉不起,隻是三兩個人一團,各自保護著,害怕他們出什麽意外。

    哭了一通,何豫晉的爹走上前去,對他們一一說了幾句安慰話,他們姊妹三人才停住了哭泣。

    大約半小時後,火化便結束了,何豫晉拿著裝骨灰的盒子去領骨灰處將他娘的骨灰領走。

    親人們此時沒有了簽名來的時候那種悲痛,隻是依然安靜地又坐上車迴了自己的村莊。

    此時的何豫晉他們也沒有了前麵的悲傷,畢竟何豫晉作為大學生,他也很清楚,沒有火化之前,那是自己的娘,火化了以後,那碎骨就有可能不全是了。

    迴到家裏,何豫晉與秋菊、秋蓮三人將娘的骨灰盒交給了村裏問事的人,然後有他將盒子打開,一傾斜,全部撒進了棺材中。

    看著那些破碎的骨頭,何豫晉的心一時間像休克了一樣,大氣喘不上來了,臉也憋得通紅。

    此時此刻,麵對著如此的情景,何豫晉不敢告訴任何人他的心理感受,隻是自己輕輕地用手捋了捋胸口,一種沉悶感襲上心頭。

    隨後,他又坐在娘棺木前的那片專為他準備的小草堆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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