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永藩咋舌說道:“誰能想到在這山腹中竟有如此洞天!真厲害,真壯觀!”

    方清菡卻說道:“怎麽沒有一個人?”

    陳永藩猜測著說道:“是不是本來就沒人住?”

    “不可能,這裏明顯是人工開鑿出來的。鍋裏的火也沒熄滅,肯定有人在這裏住!”方清菡十分肯定地說道。

    韓武一言不發,忽然彎腰撿起了一根粗大的繩索。繩索的一頭牢牢係在一處暗樁上,一頭一直延伸到了懸崖底下。韓武握著繩索縱身下了懸崖,方清菡、陳永藩見狀,也急忙跟著來到了懸崖底下。

    韓武環顧四周,不無焦慮地說道:“現在怎麽才能找到餘振風?”

    陳永藩笑道:“韓公子不要著急,他跑不掉的!”

    他說完就從包袱裏拿出胡楊木匣,然後輕手輕腳地打開,放出來一隻引路蜂。方清菡問道:“陳公子,你在餘振風身上也放了蜂卵?”

    陳永藩得意地答道:“正是。”

    “你是什麽時候放上去的?怎麽我都沒看到?”方清菡又問道。

    陳永藩笑道:“方姑娘有所不知。小可聽你們說餘振風狡猾,因此在他出密道的時候就彈了點蜂卵到他身上,沒想到還真派上了用場!”

    引路蜂嗡嗡著盤旋了一陣,然後振翅往一處出口飛去。三人緊緊跟隨,韓武將信將疑地問道:“陳公子,它真能找到餘振風?”

    陳永藩答道:“韓少俠不要擔心,就算餘振風已經逃出千百裏,引路蜂照樣能找到他!”

    “不會帶錯路吧?”韓武還是有些不相信。

    “要是帶錯了路,請韓少俠拿小可是問!”陳永藩信心滿滿地說道。

    韓武倒有點不好意思了,他真誠地說道:“陳公子言重了。不管能不能找到餘振風,在下都十分感激陳公子仗義相助。”

    引路蜂一直飛進了巽位的出口,三人跟著在裏麵穿行了幾十丈以後,又來到了半山腰。韓武舉目四望,隻見山下一條長河在夕陽下蜿蜒流淌,那正是渭水。三人來到渭水之畔,隻見引路蜂沿著渭水一直往西飛去。十幾裏路過後,陳永藩收迴這隻引路蜂,再放出了另外一隻。剛出來的引路蜂也是在空中盤旋了一陣,然後沿著渭水一路往西。

    又走了數裏路,遠遠地看到有一行人騎著馬牽著駱駝在曠野中跋涉。有的駱駝身上壓著木箱,有的駱駝身上掛著包裹,清脆的駝鈴聲灑滿了一路。陳永藩說道:“這肯定是販賣絲綢、瓷器、茶葉的天朝商隊。”

    方清菡問道:“陳公子如何得知?”

    陳永藩笑道:“我哈密國雖小,卻是商隊西行的必經之路。自漢代張騫和班超出使西域以來,他們走出來的路就被曆朝曆代的商隊沿用。貴邦的絲綢、瓷器和茶葉都異常名貴,商人們把它們販賣到撒馬爾罕、哈烈等西域各國以後,就可以一本萬利。近年來,雖然走這條路的商賈不多了,但還是會有商隊經過,因而小可能夠斷定。”

    方清菡又問道:“他們為何要用這麽多駱駝?難道就不嫌走得慢嗎?”

    陳永藩答道:“出玉門關再往西行,就是茫茫大漠。駱駝耐渴、能馱重的東西,遇到大風沙也不害怕。所以商隊要想安全順利抵達西域各國,必須要用駱駝來運貨物。”

    方清菡從未到過西域各國,因此不由得好奇心起,又問起了西域的風土人情。陳永藩難得有機會和方清菡說這麽多話,當然是興高采烈地一一作答。正在兩人說話之間,忽然聽到駝隊裏響起高亢的唱曲聲:“……曹丞相慢慢兒,斟起了頭杯酒。頭杯酒來吾不用,賜予那天地眾神靈。偃月刀是寶刀,火光起高萬丈高。赤兔馬兒放聲叫,刀尖挑起大紅袍。鯉魚脫去金鉤鉤,手兒指著罵奸曹……”

    那唱曲的人似乎是在扯開嗓子大吼一般,聲音高越激昂、急促猛烈、動人心魄。韓武和方清菡都生長在西安府,自然知道那人唱的是秦腔《辭曹》中的一段。看到韓武大步走向唱曲之人,方清菡也不再和陳永藩搭話,連忙跟著韓武走了過去。

    唱曲的人是一個年近花甲的老者。他須發斑白,穿著一領破舊的直裰,臉上的皺紋刻滿了人世間的滄桑。韓武走上前長揖說道:“老人家,晚輩有禮了。”

    老者慌忙停下腳步,答禮道:“不敢當,不敢當。請問公子有何賜教?”

    韓武說道:“老人家剛才唱的可是《辭曹》?”

    老者微笑道:“小老兒一時興起,胡亂吼了幾嗓子,讓公子見笑了。”

    韓武略有些傷感地說道:“晚輩已經有多年沒聽過秦腔了……老人家唱得真好!”

    “你老人家唱的和晚輩小時候聽過的一模一樣!”方清菡也由衷地說道。

    老者聽得他們誇讚,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商隊的其他人看到老者正和韓、方二人說話,於是也都停下了腳步。老者笑眯眯地問道:“你們也是三秦人士?”

    韓武點了點頭,說道:“晚輩兄妹都是西安府人。敢問老人家名諱?”

    老者連忙答道:“名諱可不敢當。小老兒姓馬,爹媽也沒給我取正經名字,都叫我二娃。你們叫我馬老漢就成!”

    “老人家,你們這是要去哪裏?”方清菡問道。

    “我們販了些絲綢、瓷器,打算走一趟西域。”馬老漢坦率地答道。

    方清菡偷偷望了一眼陳永藩,隻見陳永藩滿臉得意。韓武問道:“老人家可是十分熟悉這條路?”

    馬老漢笑著答道:“不瞞公子說,小老兒年青的時候就跟著駝隊走這條路,到現在來來迴迴走了不下幾十次。”

    陳永藩在一旁問道:“都說到西域販賣絲綢是一本萬利,你老人家為何穿得……”

    陳永藩突然發現自己的言語不當,因此連忙打住。馬老漢卻不介意,他爽朗地笑道:“這位公子有所不知,小老兒哪有本錢做這買賣,隻是幫人領領路、跑跑腿。再者大財主們都跟著鄭和下西洋去了,走這條陸路的人越來越少,所以路上也變得不大太平了。”

    陳永藩說道:“晚輩失言,還望老人家見諒。”

    馬老漢大笑道:“不算什麽,不算什麽!你們可比先前那小子好了不知道多少!”

    韓武急忙問道:“老人家說的那人可是臉上有一道很長的傷疤?”

    “正是,公子是怎麽知道的?”馬老漢頗有些意外地問道。

    韓武說道:“晚輩們正是在找他。他去哪裏了?請老人家指點。”

    馬老漢指著遠方答道:“他搶了我們一匹馬,往西去了。”

    韓武說道:“老人家,那人是晚輩的仇家,晚輩這些天一直在追他。晚輩想在你這裏買三匹快馬,不知老人家能否應允?”

    馬老漢搖頭說道:“小老兒可做不了主。”

    看到韓武露出失望的神色,馬老漢又說:“公子請稍等,小老兒去問問我們東家。”

    韓武急忙道謝,馬老漢於是去和東家商量。東家也是個豪邁之人,他聽得韓武要去追仇家,就讓馬老漢選了三匹快馬送給韓武。韓武要付給銀兩,東家執意不收。韓武無法,隻得再三道謝。三人騎上快馬,一直往西馳騁,漸漸地消失在夕陽餘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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