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黃昏,白馬寺內響起磅礴的鼓聲。鼓聲過後,又響起渾厚的鍾聲。夕陽西沉,晚霞滿天,巍峨的殿宇在餘暉的映射下煜煜生輝。真惠大師吩咐海空照顧好蕭毅、韓武後,帶著一眾高僧走向大雄寶殿。

    海空先領著蕭毅、韓武到齋堂用過晚膳,而後陪著兩人在寺內各處遊覽。雖然認識時間很短,但是三人似乎多年老友一般異常親密,大有相見恨晚之感。韓武說道:“海空小法師,我們三個拜把子吧!”

    海空是個孤兒,從小在白馬寺長大,沒有什麽俗世閱曆,因此並不知道拜把子是什麽意思。他疑惑地問:“拜把子?拜把子是什麽?”

    韓武睜大眼睛,像是看到怪物一樣看著海空,很不相信地問道:“你連拜把子是什麽都不知道?”

    海空茫然地搖了搖頭,說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小僧自然不知道什麽是拜把子。”

    蕭毅說道:“拜把子就是結拜成異姓兄弟。”

    海空恍然大悟,思考片刻說道:“方丈大師說出家人既然皈依佛門,就不應再留戀紅塵之事,更不要被凡塵瑣事拖累。隻有這樣,才能真正六根清淨。”

    韓武說道:“我們三個人拜把子是因為意氣相投,不是要耽誤你的修行,更不是要拖累你!”

    海空還是堅決地搖頭,說道:“韓少俠何曾見過拜把子的僧人?”

    韓武有點著急了,大聲說道:“怎麽沒有?武林中拜把子的和尚多得很!”

    海空反駁道:“那是假和尚,不是真和尚!”

    韓武正要爭辯,蕭毅說道:“小武,海空小法師所言甚是,你不要再爭了。”

    聽到蕭毅這樣說,韓武隻有作罷。雖然如此,他把頭晃得和撥浪鼓一樣,不甘心地說道:“可惜,真可惜,太可惜了……”蕭毅和海空相視一笑,不去理會。

    三人正在閑談之間,從大雄寶殿傳來清脆悅耳的磬聲。蕭毅、韓武不明就裏,連忙詢問。海空說道:“敝寺的晚課時間到了。”蕭毅、韓武從未見過僧人做晚課,因此大感興趣,於是顧不上和海空打招唿,一路小跑奔向大雄寶殿。海空既不敢大聲唿喊,又不能製止他們,隻得慌慌張張地跟著兩人身後。

    大雄寶殿裏響起抑揚頓挫的頌佛念經聲,蕭毅、韓武二人躲在門外偷偷地朝裏麵打量。隻見寶相莊嚴的三世佛前,真惠、真性、真德三位大師身披袈裟站在前排,身後一兩百名身穿海青的僧侶整整齊齊地跟著三位大師一邊念經一邊拜佛。

    僧眾們念完《佛說阿彌陀經》和佛名後,又念《大悲咒》,之後又念《般若波羅蜜心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羅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故說般若波羅蜜多咒,即說咒曰: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

    梵唱聲古樸低沉、餘音繞梁。蕭毅、韓武二人雖然不懂其中之意,但是被僧眾們那種莊嚴虔誠的氣氛所感染,不由聽得出了神。《般若波羅蜜心經》念完以後,眾僧再次禮佛,又唱起了《伽藍讚》:“伽藍主者,合寺威靈,欽承佛敕共輸誠。擁護法王城,為翰為屏,梵刹永安寧。南無護法藏菩薩摩訶薩,摩訶般若波羅蜜。”唱完之後,眾僧肅立,朝三位大師合什行禮。磬聲再次響起,三位大師向僧眾們還禮後徑直走出大雄寶殿。

    此時天色昏暗,白馬寺各處已經點燃蠟燭油燈。檀香繚繞之間,燈火與星光輝映,恍如夢境一般。蕭毅、韓武看到三位大師出來,急忙閃到一邊。真惠大師解下袈裟交給海空,微笑著說道:“老衲失禮了。怠慢了兩位貴客,還請恕罪。”

    蕭毅、韓武二人滿臉通紅,連忙說:“不敢當,不敢當。”

    真惠大師不再客套,帶著二人來到方丈室。真惠大師請蕭、韓二人坐下,自己則盤膝坐在禪床上,問道:“還沒請教兩位少俠大名。”

    蕭毅答道:“晚輩蕭毅,住在李家村。他是我的義弟韓武,西安人士。”

    真惠大師捋著白須問道:“李家村有一位叫李仁的居士,不知蕭少俠可否認得?”

    蕭毅欠了欠身,說道:“不敢欺瞞大師,李仁正是晚輩舅舅。大師怎麽認得我舅舅?”

    真惠大師笑著說:“李居士宅心仁厚、虔心學佛,老衲曾與他有數麵之緣,故而認識。”

    蕭毅恍然大悟,這才明白出來之時舅舅為什麽囑咐自己如果遇到危險就躲到白馬寺。

    真惠大師轉而問韓武道:“韓少俠可是西安府九龍幫的少當家?”

    韓武大為驚奇,問道:“大師從何得知?”

    真惠大師開懷笑道:“令尊韓明德是關中綠林盟主,又與百虎門王嘯林掌門是郎舅。老衲見你不僅會使太乙劍法又會使百虎神拳,再加上你也姓韓,還是西安人士,因此料想你必定是九龍幫的少當家。”

    韓武此時已經雙眼含淚,迴答說:“大師英明,先父正是九龍幫主韓明德。”

    真惠大師沉默片刻,問道:“貴幫經營數十年,根深蒂固。令尊也是一方豪傑,九龍幫怎麽會在頃刻之間就灰飛煙滅?”韓武被勾起傷心往事,不由聲淚俱下地向真惠大師說起了來龍去脈。

    月滿中天,白馬寺外蛙聲一片。真惠大師聽完以後,緊鎖雙眉,望著跳躍的燭光,仿佛自言自語地說道:“韓掌門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能隻用一招就讓他斃命的人……也許隻有屈指可數的幾個人……”

    韓武、蕭毅幾乎同時問道:“哪幾個人?”

    真惠大師沒有迴答,依舊自言自語般說道:“到底是誰下的毒?究竟是誰串聯了關中綠林大小七八個門派同時到九龍幫鬧事?這些門派似乎和藍袍人有某種關係,可是藍袍人為什麽最後不分敵我地屠殺?藍袍人到底是誰?他現在又去哪裏了?”

    韓武聽得真惠大師發問,想都不想就高聲說道:“肯定是餘振風下的毒,也肯定是餘振風串聯了那些門派!”

    真惠大師和藹地看著韓武,說道:“令尊去世後,餘振風就繼任了九龍幫幫主,而且親自到洛陽追殺你……目前似乎可以認為是他下的毒。不過,他和關中綠林那些門派關係很不好,即使他想串聯那些門派到九龍幫鬧事,那些門派又怎麽會相信他呢?最詭異的是,無生道人現在竟然成了九龍幫的護法,這似乎又不是餘振風的能量所能做到的……”

    蕭毅聽了真惠大師的話,突然說道:“大師,藍袍人是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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